019 再現神魔令
“轟——”白色的閃電在天際蔓延,照亮了三界的每一片角落,就連終年被惡靈的怨氣籠罩的九幽絕地都透出了絲絲雷電的光亮。
銀色的戰鎧雷光吸引,滋滋冒著銀絲。文琪握緊身邊人的手,抬眸,緊緊盯著那片天幕,“你方才,可有看見…”
冥豆豆擰了擰眉,又等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聲音有些滯澀,“北方的新星歿了,南方升起一顆帝星。看來,冥越這小子運氣好,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文琪閉了眼睛,指尖微微泛白,“帶我去,送她最後一程,好不好…”
“好。”冥豆豆攬過她,親了親她的發髻,“我們現在就去。”
冥豆豆帶著文琪趕到明月宮的時候,這裏已然亂作了一團。進進出出的仙人流水般地往裏麵送東西,進去了的人也流水般地往外拿東西。他沉了眸,撥開眾人帶著文琪走了進去。
“孟孟…”隻一眼,文琪便紅了眼睛。她那一聲卻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來來回回的人,還在兀自忙碌。
形容有些淩亂的冥越懷中,抱著安靜得沒有了一絲生氣的孟孟。他一遍又一遍地將身邊人送上的法寶靈藥引渡到她的身上,卻也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將那些東西砸出去!沒有用!通通沒有用!
她蒼白的麵上還凝著幾滴早已幹涸的血漬。就那般軟軟地靠在他的懷中,禁閉雙眸。
冥越又砸了一件玉器之後,顫抖著撫上她的臉。他一點一點地將她麵容上的血跡拭去,顫抖的手卻無論如何也理不清她紛散的額發。驀地,似乎突然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冥越猛地抬頭,死死看向冥豆豆,“她的神魂呢?你為何不將她的神魂一起帶過來!”
冥豆豆攔住顫抖著泣不成聲的文琪,定定看向他,“她的神魂,沒有入地府。”
“你胡說!”突然暴起地聲音驚得屋內的人霎時安靜了下來,見著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不敢多待,於是一個個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冥越手上不敢用力,麵色卻是越發扭曲了幾分,“她已列神位,神魂怎麽會不入地府!你若是交不出,我這便去找那個小的!”
冥豆豆冷聲一笑,“若有本事,你盡管去地府翻找。”臂間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勉力壓下火氣,緩聲道,“既然神魂未入地府,肉身又未消散,想來她的神魂還在自己的身上。”
地上的衣衫焦黑淩亂的人,聞言瞪大了眼睛拚命看向懷中的人,他一麵不斷地往她的體內輸送靈力,一麵喃喃道,“對,隻要肉身未散,隻要肉身未散…”
文琪不忍入目,想要上前攔一攔,卻被冥豆豆拉住。他對她搖了搖頭,傳音道,“不要靠近,他的狀態不穩定。我不過暫時安撫他的情緒,要趕緊再另尋他法才是。”
“你的意思是…”文琪紅著眼睛看向他。
冥豆豆心疼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傳音道,“他懷中抱著的,早已是一具空殼。”
“怎麽會這樣…”文琪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情緒,“神魂若是散了,肉身怎麽可能還在!”
“此事頗有些蹊蹺,怕是要去問問那一位了…”冥豆豆鬆開她,慢慢靠近那個近乎瘋癲的男子,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些,“你這樣也不是辦法,解鈴還需係鈴人,我陪你去一趟天外天吧。”
冥越聞言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他顫著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臉,眼角溢出一滴血淚,“孟孟,我絕不會讓你離開…”
那一日,冥越和冥豆豆兩人帶著孟孟一起進了天外天,進去之前他對文琪說,“天機非比尋常,你在這裏等我。”
饒是文琪萬般不願,沒了他們帶著,她一介地府戰將,隻能一個人在外麵等著。她等了許久,久到將這一片空曠的天外天外的屏障都給轉了個遍,也還是沒有能等到他們二人出來。
天暗了又明,明了又暗。終於在第三日正午時分,冥豆豆帶著疲憊的神情出了那道屏障,文琪連忙迎了上去,“怎麽樣了?怎麽這般久,他們二人呢?”
冥豆豆擺了擺手,沉聲道,“先回地府再說。”
“可是…”文琪又看了眼那道沒有動靜的結界,咬了咬唇,扶著他轉身,“好,我們先回去。”
兩人離開後不久,天外天內便迸出了一道金光,此番遊走間,卻並非“天地輪回”,而書曰:“道可道,非常道”,六字恒言整整閃耀了一個周天之後,方才消失不見。
金字消失的那一刹那,天外天,又飛出了一道諸天神魔令!
“世人困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盛。業有三報,一現報,現作善惡之報,現受苦樂之報;二生報,或前生作業今生報,或今生作業來生報;三速報,眼前作業,目下受報。
今兔神以身證道,道法大成,然稍欠功德,待功成之日,當歸神位以司其職。上神冥越,渡帝劫而不古,然非本人之功成,今晉為神君,居帝君之下,統領諸仙。耀光、朱雀二帝,即日各歸其位,各司其法。
望諸仙勤勉自持,早日以修證道!”
“接神令。”粉糯模樣的小娃娃一本正經地施了一禮,恭恭敬敬地接過那道神魔令,待到上麵的金光散去之後,興致缺缺地將它扔到了一邊,扯著嗓子嚷嚷,“文書叔叔~神魔令接完啦,你快叫爹爹和娘親進來吧~”
“是,小主子~”跪在一旁的文書笑眯眯地往外走,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他走出閻王殿,對門外的兩人施了一禮,“主子,小主子吩咐您帶夫人進去呢~”
冥豆豆聞言笑眯眯地拍了拍文琪的手,“文琪啊,最近世道不穩,九幽絕地的惡靈是不是…”
“主子!小主子求您快帶著夫人去陪他呢!”文書掛了一個諂媚至極的笑,“說是讓您等了這般久,當真是罪過啊!”可不是罪過麽,就該把你這家夥關進白玉柱去折磨那些惡靈才是物盡其用啊!
“行了。”文琪一把拉住還想說什麽的冥豆豆,“我瞧著文書這段時間對枉死城中的一個小丫頭頗為照拂,你若當真將他拉去九幽絕地,不是生生毀了一段塵緣~還是快進去,看看神魔令是怎麽回事吧。”
“什麽小丫頭!文琪,你…”文書一聽這話就要炸,卻被冥豆豆的甜膩的笑又惡心得住了口。
“夫人說的是~”冥豆豆拉起文琪的手,挑釁般地衝文書挑了挑眉,“咱不跟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搞不定的人胡鬧,還是進去忙正事要緊。”
“……”文書咬牙切齒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憤憤離去。所以說,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啊!請善待孤身仙人好嘛!
文琪一進大殿便將小係抱了起來,親了親他的臉,“小係辛苦了,文書叔叔說要帶你去枉死城找丫姐姐玩呢~你快些,晚了文書叔叔可就自己去了~”
小係從她懷裏跳下,撇了撇唇,奶聲奶氣退了些,可一說起話來,還是脆生生的暖萌可愛,“娘親每次找的借口都這般禁不得推敲,還不如直接讓小係走呢~”
“知道還廢話!還不快去~”冥豆豆拍了拍他的腦袋,瞪得他一陣風般地溜了出去。
文琪見小係走遠了,才正色看向他,“那三日究竟發生了什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冥豆豆討好地扶她坐下,順手端了杯茶遞了過去,“夫人,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我一進去就被霧障隔開,隻隱約聽得大豆論道的聲音,卻無論如何也看不見冥越和那位的身影。”
文琪撿起一旁的玉簡,凝眉,“這麽說,冥越打贏了那位也隻封了個神君?不可能吧?”
冥豆豆失笑,“我的夫人啊~你想哪兒去了?那位是什麽人?那可當真是隻差了一步,便是天道了。冥越與他硬碰硬,還能留得性命便是幸事,怎麽可能贏得過?”
“那你當日為何要讓他去天外天?送死不成?”
“我隻是隱約有一個猜測,若是猜測成真,自然救得了孟孟,若是猜錯了…你瞧瞧他當日那副樣子,哪裏像是想要苟活?我想著沒準天外天那位能把他勸回來…”
“那這道神魔令又是怎麽來的?你當日出來之後,又為何三緘其口,什麽都不肯說?”
“因為我又有了另一個猜測。”冥豆豆眨了眨眼睛,“若是猜錯了,說出來便是大過。若是猜對了,那麽,結果自然會在這兩日出來,我又何必多言惹你擔心?”
“說來說去!到底是怎麽回事!”
“夫人莫惱莫惱…”冥豆豆忙拍了拍她的肩,“我當時是猜,他們這一段輪回大劫,過了。”
“為何?”
“輪回劫啟時,讓孟孟以身證道。一劫看不透,二劫舍不得,三劫…自然該是放不下。放不下什麽?放得下什麽?若是他們為了彼此連性命都沒什麽顧忌,那還有什麽是放不下的呢?是以…”
“是以…其實在兔神代受雷劫隕落,冥越孤注一擲前往天外天求死之時,這劫,便是過了…”
“正是~”
“那這功德…”
“夫人。”冥豆豆笑著攬過她,“持身成仁,天道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