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三章

  袁玉愣了許久，直到淑靈拽了拽他的衣袖，他才徹底回過神來。心底剛升起的一堆柔情頃刻間變得有些鬆動，甚至讓他感覺些冷意。他慢慢將淑靈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努力擠出笑容看向吉祥。


  “娘子，容我先將靈兒扶回房去。待會兒回來跟你解釋，可否？”


  吉祥冷笑了一下，她想上去將那個女人狠狠推開。可是公主的驕傲不允許，此刻她甚至說不出半個字來，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燕兒在一旁看著著急，也很氣憤。這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女子竟然敢跟她們公主槍駙馬！實在可惡。


  “到底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讓駙馬攙扶。你，還不將她快快帶走！”燕兒淩厲地瞪著淑靈，同時瞥眼看了看一旁的秋霜，命令著。


  “放肆。公主還未發話，你何敢如此猖狂。”袁玉其實有些緊張，他的手心冒出層層冷汗。隻是，此刻他實在不想當著淑靈的麵跟吉祥解釋，隻想帶著淑靈快快離開。


  吉祥一聽袁玉的話，冷笑聲更大了。根本不複清晨嬌羞的模樣。“駙馬爺好大的架子，連本宮的下人都管教起來了。哼！本宮倒不知道，在駙馬眼裏可還有皇威麽？”


  袁玉在心底歎氣，他看著吉祥，眼神中淨是掙紮。他知道喜歡吉祥是個很困難的事，可沒想到溫存竟然去的那樣快。難道皇家人都是如此麽？

  “公主贖罪，是在下冒犯了。”袁玉盡量低下腦袋，藏起雙眸。


  吉祥本來想，如果袁玉肯低頭認個錯，或者說個軟話，她就順著台階，勉強先擱下此事，聽他解釋。可他此時的態度實在讓吉祥無法忍耐，她是公主！袁玉竟然為了一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野女人，如此對待她。她真的無法強忍！


  怒意在吉祥心裏滾了一遭，她盡量平靜的看著袁玉。半晌後，甩了甩袖子，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袁玉這才抬起頭看過去，不知為何，吉祥紅色的背影竟讓他覺得有些遠。他苦笑一下，看向懷中的淑靈道：“走，我送你回房吧。”


  清晨的溫柔還有那堅定的眼眸都讓袁玉越來越難受。他在心底默念：我的公主，究竟要如何對待你才好？

  晚飯過後，袁玉才緩緩向吉祥的院落走去。他的腳步時快時慢，心裏也很踟躕。現在想要吉祥原諒自己恐怕很難，隻希望她不要遷怒家人就好了。


  這麽一路想著，袁玉就到了院門口。他揮揮手，讓身後的小廝先回去了。自己提起衣擺跨了進去。進門的一瞬間，他被眼前的一幕驚訝到了。


  原本以為吉祥一定鬧騰了很久，拆了院子都有可能。可是此時，這座院落卻分外寧靜，且所有的燈籠都點著了，如同昨晚。這讓袁玉有些糊塗，腳步竟漸漸停了下來。站在院子中，不知該不該繼續。


  “駙馬站在那兒是準備本宮親自迎接麽？”


  吉祥的聲音從屋裏傳來，須臾，燕兒和菲兒打著燈籠推門而出，站在門兩旁。袁玉抬頭看過去，吉祥就坐在桌旁，靜靜的看著自己。


  袁玉抿嘴，低眸想了一瞬便再次向前行去。隻是此時拿不準吉祥的想法，所以走得緩慢，那隻稍有毛病的腳便顯得有些突兀了。


  吉祥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袁玉，一跛一跛地朝自己走來。未嫁之前，吉祥對袁玉嗤之以鼻，甚至在心底看不起他。因為，傳說中，他不僅跛腳，且性格懦弱。但此刻，看著這個男人，沐浴在月光下，籠罩在紅燈中，竟有著說不出的味道。吉祥心疼他，又有些恨他。反正心底五味雜陳。


  終於，袁玉走到了吉祥麵前。燕兒和菲兒從外邊兒將門關上。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二人。袁玉看著腳下，不吭聲。吉祥看著袁玉的腳，也不吭聲。


  良久，吉祥才站起身，往前走一步，貼近袁玉，抬頭看著他，“駙馬，你難道無話要跟本宮說？”


  袁玉對上吉祥的眸子，眼神閃了閃。“娘……公主想要知道什麽？”


  “駙馬是在戲耍本宮麽？難道今日之事不該解釋一二？”吉祥仍舊目光灼灼地盯著袁玉。


  袁玉頓了頓，最後竟笑了起來，“公主，難道你在吃醋？”


  被袁玉這麽一說，吉祥不自然起來。吃醋？她吉祥？怎麽可能？為了這麽一個……男人。吉祥轉身坐下，不吭聲。


  袁玉坐到吉祥身側，抓住吉祥的雙手，“公主，莫要多心。聽我慢慢道來。淑靈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我隨父親和大哥外出狩獵時，不小心迷路進了叢林。眼見天要黑了，父親和哥哥還未來救我，於是我隻能在林中自尋出路。林中多是山野猛獸，我又年紀小，所以碰上猛虎一時嚇得癱軟，竟忘了逃跑，硬是讓老虎將腿給咬住了。”說著，他看向自己殘疾的右腿。“好在，那時淑靈出現，她用懷中的毒粉將猛虎藥倒，又用馬馱著我走出了叢林。隻是，那時為了救我，淑靈也被猛虎咬傷，毀了半條胳膊還落下心悸的毛病。雖然後來請了大夫救治，但終究落下頑疾。每到繁花盛開的時候便會發作。”


  聽完後，吉祥的態度才稍軟了下來，隻是心裏仍舊有疙瘩，“那她為何一直住在府裏，而且也無人告訴過我。”


  “這是我考慮不周了。當初，公主定下約法三章，顯然沒有與我真正伉儷的樣子，故而我猜測公主對我的事情應該無甚興趣，也就沒敢讓下人們亂說。”


  袁玉的解釋吉祥算是比較滿意了，心裏又舒服了不少，她看向袁玉，“那你準備如何安置她？本宮可先說好，想納妾是不可能的，除非本宮犯了七出之條。”


  袁玉有些無奈的看著吉祥，他當然知道公主的霸道，也從未想過反抗。“是，我都聽公主的。不會納妾。至於安置……公主有何想法？”


  吉祥這才滿意的笑起來，“既然她是你救命恩人，那也相當於本宮的恩人，本宮自不會虧待她。明日本宮就名人置辦個宅子，再挑些下人，一並送給她。當然，本宮不會忘了給她尋覓個良婿佳偶。這些你都放心吧。”


  聽完吉祥的安排，袁玉不知為何，想起了淑靈的眼睛，他不是不懂這些年她的情誼，隻是從不回應罷了。不過，依著淑靈的脾氣，真不知會不會好好聽從公主的安排。他的心裏有隱隱的不安。


  正當袁玉憂慮的時候，吉祥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嚇了他一跳：“公主？”


  吉祥心情晴朗了，所以不安分起來，“駙馬，你聽好。本宮之前約法三章的第三章便是……永遠不許納妾。可好？還有，你怎麽還叫我公主？”


  袁玉盯著吉祥彎月般的眼睛，他漸漸有些陷進去了。也許，吉祥公主真的與別的公主不一樣呢？他或許可以試著深愛呢？想起這些，他的心裏竟變得溫暖起來。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吉祥得意地撲上去，在袁玉臉上親了一口，且直起身後還伸出右手用食指勾了勾，“駙馬，來，我們該洞房了。”她說的那樣無邪，讓袁玉差點兒以為聽錯。


  “呃，公……娘子？”


  “相公，別害羞。本宮也是第一次。”


  長夜漫漫，可星星們卻都躲了起來，連月兒都藏到了白雲後，怕是害羞了吧？屋內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