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遊湖遇險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一曲《長相思》響徹江麵,絲竹之聲猶在耳畔,船上眾人陶醉的陶醉,喝酒的喝酒,談天的談天。
清澈的湖水倒影碧綠藍天,不見盡頭。如此良辰美景,唯一奇怪的便是湖麵上唯獨這一艘船,還是艘描金帶彩的官船。稍微有些常識的一眼便能看出,這還是艘貴族船。
船沿邊兒上,倚靠著幾位貴婦人,她們麵帶薄紗,巧笑嫣兮,手中蒲扇輕扇,略帶香風。船首站著位紫衣公子,他舉目臨風,流連風景。
今日吉祥本欲上福緣寺進香,不料芙蓉突然過來,非拉著她一起乘船遊玩。雖有些疲累,但吉祥推脫不了,隻得上了船。
沒成想,船上還有許多人,除了芙蓉,長公主與駙馬,大王子與二王子府上的幾位夫人、小姐,還有那個惹人煩的如玉都在。
一時間,吉祥有些鬱悶了。本來孕婦就怕吵,上了船更是避免不了。
“小姨,最近你總悶在府裏,芙蓉看著心疼,才拉你出來。別皺著眉了。”芙蓉一邊兒吃水果,一邊兒安慰。
吉祥靠著窗,她側首看著倒退的風景,勾唇笑了笑,“小姨哪兒那麽矯情,不過上次宴會最後怎不見你?你去哪兒了?”
幾日前為如玉選妃的宴會,一曲歌舞後,吉祥就發現芙蓉不見了。直到宴會快結束,她才紅著臉跑回來,這一直讓吉祥很在意。
聞言,芙蓉一愣,她稍抬首看了眼船首站著的那個男子,而後撅著嘴,“哪兒沒去,就是累了,上偏殿休息了片刻。”
吉祥斜眼看了看芙蓉,嘴角的笑意仍在,她也不揭穿芙蓉的謊言,“最近小姨聽說,如玉總與你一起,這又是怎麽回事?”
芙蓉又一撅嘴,臉燒得滾燙,她背過身子,不讓吉祥看見,支支吾吾,“我沒有。是如玉非要拉著我,說不熟悉京城……”
吉祥又不傻。如果如玉改變主意看上了芙蓉,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隻是……苦了芙蓉了。女兒遠嫁本就是種痛苦,如果是嫁到皇宮,將後來隻怕更辛苦。
“芙蓉,小姨並非存心反對,隻是婚姻大事不必兒女之情,許多問題你要考慮清楚。如若你當真喜歡如玉,小姨會幫你。可是以後的路會更難,小姨也希望你明白。”
皇宮不必江湖,爾虞我詐甚至生死存亡,皆在一瞬之間。她們本就生在皇族,很多事情已經是身不由己。如果夫君再沒選好,那就等於失去了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芙蓉聞言,一轉身,擁住了吉祥,“芙蓉知道小姨為我好。我現在也不是喜歡如玉,隻是覺得他……挺有意思。”
吉祥在心裏歎了口氣,突然,了悟的話話在耳邊響起:“萬事皆有因緣,不能強求,隻能順其自然。”
是了。即便是公主又如何?當初不也是難抗王命,嫁給了袁玉麽。若父王真的下旨將芙蓉遠嫁,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了。
好在芙蓉好像挺喜歡如玉,那便好……
吉祥正兀自想著,如玉的臉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吉祥公主,看你神思鬱結,可是駙馬對你不好?”如玉挑起嘴角,笑的邪魅。
吉祥瞪了一眼,“王子費心了,本宮很好。本宮看王子最近也挺好,對本宮的侄女就更好了。”
聞言,如玉一愣,低首看了看一側的芙蓉,後者也正看著自己,隻是眸光中多了幾絲情思,他一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芙蓉郡主如此美麗又善良,小王自然要好好對待。公主可是在吃醋?”
吉祥冷哼一聲,又看向窗外,“本宮隻是想奉勸王子,一腳兩船可不是好事兒。既然心有所悅就該一心一意。”
如玉挑眉,坐在了芙蓉對麵,他端起一杯酒,仰脖喝下,“好酒。小王一直以為越是沉澱的越有味道。正如女子,越是公主這樣的就越讓人有征服欲,公主覺得呢?”
吉祥皺眉,瞪了過去。這個如玉太不是東西。當著芙蓉的麵居然如此,“哼,芙蓉,你可看見了,這個王子可不是什麽良人。你眼睛可擦亮了。”
一旁的芙蓉看如玉的模樣,也確實有些生氣了,她哼了一聲,“臉皮厚!”隨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到了大公主身邊,繼續吃水果。
吉祥看了看芙蓉,“如玉王子,本宮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若是聯姻,芙蓉綽綽有餘。若是挑事,哼……那你就選錯對象了。”
如玉不說話,隻是喝著酒,看著窗外風景。芙蓉的心思他懂,他也不排斥。可是……他瞟了眼吉祥,這個女人讓他很難放棄。她跟那個人長得實在太像了……
清風徐徐,水波興興。芙蓉靠著軟墊,舒服地要睡著了。一旁的燕兒將薄毯子輕輕蓋上,隨後端起水壺去了後邊兒換熱水。
今日遊湖,吉祥隻帶了燕兒一人隨侍。此刻,大家都聚在船頭看鯉魚吐水。
須臾,吉祥感覺一人坐到了身側,正舉著壺倒水,她閉著眼揮了揮手,呢喃,“燕兒,給本宮拿個酸梅。”
頃刻,一粒酸梅遞到吉祥手上,她含著吃了片刻,胃裏才好受一些,正在這時,一杯水遞到了手邊,她搖了搖頭,“本宮不渴。”
但那水杯卻沒動,仍是停在吉祥手邊,她試了試,水溫正好,雖然不渴,喝一口或許能壓壓火氣。
吉祥將水杯端到嘴邊,才輕輕睜開了眼,輕輕一聞,這水有些不對,她這才發現,身側坐著的並不是燕兒,是個眼生的侍女,“你是誰?”
那女子不說話,隻盯著吉祥手中的茶杯,那眼神格外詭異,吉祥一驚,“大膽!”
她一聲高呼,船頭的人紛紛側眸。如玉更是一瞬間奔了進去,隻可惜那陌生女子一個縱躍,從窗子口跳入水中,銀魚一般,轉瞬不見。
吉祥驚魂未定,忽覺肚子疼痛,一瞬間,小臉慘白,冷汗涔涔,“肚子……我的肚子……”
如玉神情冷冽,摸了摸吉祥的脈搏,“不好,公主胎氣不穩,快掉頭!”
船立即掉頭,被綁在船尾的燕兒被救後,哭著跪在吉祥身側,“都是奴婢不好,嗚嗚……公主。”
吉祥的裙子上開始染上血,長公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兒的催船家快些。
吉祥已經疼得暈了過去。
良久,船靠岸,如玉抱著吉祥衝上了岸頭,往公主府飛奔。長公主急忙忙吩咐下人去王宮裏請太醫,隨後帶著一家人也奔向公主府。
不多時,正忙著公務的袁玉得到了消息,嚇得一張臉也慘白起來,公務也顧不得處理,忙坐著牛車往回趕。
博淵更是怒急,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便騎著馬去了公主府,他隻恨這次遊湖沒有跟著去。
公主府裏。
太醫忙著把脈,幾位穩婆站在房間外候著。
門外眾人就見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一個個臉上急得冒冷汗。長公主更是來來回回走個不停。
“該死的賤人!若本宮抓住,定要挫骨揚灰!”
芙蓉哭著自責,“要不是我非拖著小姨去遊湖,她就不會出事。”
如玉皺著眉,“不能怪你。我已經檢查過,那杯水有問題,但是吉祥沒喝。”
“那是何故?問題肯定出在那個逃跑的賤人身上,難不成在此之前吉祥還吃了什麽?”長公主一張淩厲的眼睛仿若能吞人。忽然,她將身後小廝揪了過來,“你去替本宮將京城太守喚來!”
此時,太醫出來了。幾人簇擁上去,爭先恐後的詢問。
太醫白逸擦了擦汗水,滿臉愁容,“公主暫時無礙,隻是胎氣受損,而且本身體虛,小官已經開過藥了,隻盼著公主喝了以後,能緩和下來,否則……”
長公主一把將白逸的衣領揪住,“本宮告訴你,沒有否則,若是你不能將吉祥照顧好,哼……”
一旁的芙蓉忙勸解,“娘,快放開白大人。白大人會盡力的。”
不一會兒,一道黑色身影從外麵飛奔而來,衝進了房間。
門外幾人反應過來後,也跟著走了進去。
“吉祥!”博淵握住吉祥的手,心疼不已,“對不起,三哥來晚了。”
長公主看見是博淵,鬆了口氣。可是如玉卻眉頭深鎖。
“三王子,公主需要休息。”如玉冷言提醒。
博淵卻置若罔聞,“吉祥,你等著,三哥幫你報仇。”一邊兒說,他一邊兒幫吉祥擦冷汗。神情溫柔地如同夫君。
長公主一愣,隨後將幾位嫂嫂以及其他人等都請到了門外。
直至今日,芙蓉仍然不能接受三叔叔喜歡小姨的事情,“三叔,白大人說小姨無礙。你快起身,要是姨夫回來看到了,不好。”
博淵抿著唇,略微抬起頭,他不吭聲,沉默。半晌後,才真起身,轉過去看了看芙蓉和如玉,“你們與她一起乘船,怎的還出了意外?”
這件事,如玉也很自責,故而也不還嘴,芙蓉更是自責地低下頭。
長公主進來一看,“三弟,現在最關鍵的是吉祥的安危以及抓住那個歹人,你再次興師問罪又有何用?若說有錯,那本宮也有,你難道也要質問本宮?”
博淵不說話了,他頓了頓,“我會查清實情,將那歹人抓住!”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長公主歎了口氣,看向了吉祥:妹妹,這可如何是好?三弟的心病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