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求藥
凡園。
淑靈的房裏站了幾位大夫,他們站在一旁,嘀嘀咕咕商討著。
袁玉坐在床邊的矮凳上,皺著眉頭。須臾,他回頭,“幾位先生,可有結論?”
其中一位大夫站了出來,搖搖頭,“這位小姐之前就身體虛弱,病體纏身,但不想又受了重傷,如今傷口感染嚴重,即便治好了將後來也會留下咳疾。一到陰雨天就會咳嗽不止。”
淑靈原本就因為救他而留下血虛哮喘的頑症,如今又添了咳疾……
一時間,袁玉滿臉愧疚,隻是麵具遮著,外人看不到罷了。
“如此,還請幾位先生盡力救治,在下感激不盡。”
幾位大夫紛紛擺手,異口同聲,“駙馬言重了。”
忽然之間,淑靈的手緊緊抓住了袁玉的,一雙眉輕輕蹙緊,須臾,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向袁玉,一行清淚瞬間而下。
袁玉嚇了一跳,忙幫她擦拭眼淚,“靈兒,怎麽哭了。別怕,我會治好你的。”
淑靈輕輕點頭,聲音沙啞,“靈兒知道,玉哥哥不會不管靈兒的。玉哥哥……嗚嗚……靈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麽會。”袁玉微微一笑,一雙眼睛溫柔的看著淑靈,“靈兒別胡思亂想,不久你就又能活蹦亂跳了。這一次,是玉哥哥不好。靈兒別責怪才是。”
淑靈再次搖搖頭,“不,是靈兒不好。要不是靈兒送了雞湯,公主就不會……”
“這怎麽能怪靈兒呢?那雞湯,我不也喝了,我都沒事,說明不是雞湯的問題。靈兒別自責。這件事,玉哥哥會解決的。相信我,嗯?”
淑靈點頭,“玉哥哥,今天能不能留下來陪著靈兒。靈兒……怕。”
聞言,袁玉一愣,他想起了吉祥還昏迷不醒,可是眼前的靈兒也著實脆弱。實在兩難……
淑靈見袁玉很猶豫,垂下眼瞼,咬著唇,“算了,玉哥哥還是走吧。在這裏,免得公主又懷疑你。”
袁玉握了握淑靈的手,笑了笑,“公主她不會的。靈兒還是先喝了藥,養好身體。玉哥哥會等你睡著後再走,如何?”
看著袁玉溫柔的雙眸,淑靈覺得讓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她點點頭,虛弱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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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得到雅襄公的批準,今日可以隨時進出藥膳房。可是,白逸找遍了整個藥膳房,也沒找到最後一位珍貴的藥引子。他急忙去勤政殿匯報。
雅襄公聽聞後,在殿裏來來回回走了十幾圈,仍然想不出最快速的辦法。
“大王,臣聽聞風國國庫裏有好幾隻冰蟬。不知,可否能從風國借來?”
“你以為寡人沒想過麽?可是從這裏到風國,最快也要一個月。吉祥能等麽?”
白逸啞口。
忽然白逸又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忙抬頭,“大王,您忘了麽?國寺裏不是供著一隻?”
聞言,雅襄公也一愣。他怎麽沒想到?可是……雅襄公又皺起眉頭,犯難起來。
“不行!國寺裏所供奉的都是開國先祖賞賜的東西。沒到動搖國本之時,萬不能動。況且,先祖留有聖旨。就算是寡人,也沒有這個權利說拿就拿。不行……”
白逸也皺起眉頭。冰蟬產自昆侖,本身就極為稀少珍貴。這世上能找到的想必少之又少。遠的現在拿不到,近的又不能拿。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靠天意?
白逸偷偷瞄了眼雅襄公,壓下心底的話,閉口不言。
忽然,雅襄公重重歎了口氣,“罷了,寡人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也得替吉祥求一求。”
聞言,白逸眉頭一挑。聽聞,國寺現任主持玄空可是出了名的難纏。大王親自去,都未必能給麵子。白逸不由得捏了把汗。
雅襄公已經叫來了謝公公,讓他通曉王後和幾位夫人隨他一起去國寺。
國寺位於雅國正中,乃開國先祖的啟蒙恩師所創。地位自然不同一般。在雅國,幾乎人人都信佛教。所以寺廟不少,國寺更是香火鼎盛。隻不過,去國寺祈福上香也是有條件的。
其一,非本國人不行;其二,除了開放日,其餘時候普通百姓不行;其三,沒有香油錢不行。總之,國寺在所有寺廟當中,地位最高。而國寺的方丈也不是一般人,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位同一品。
於是,在雅國,一般百姓對國寺隻能是仰望,且永遠不可及。
如此一來,像福緣寺這般普通寺廟,有時候竟比國寺更親民一些。
大王的車輦在寬闊的玄武街道徐徐向前,身後跟著幾個較為精致的車輦,那是幾位夫人的。
不多時,幾輛牛車便停在了國寺門口。雅襄公在謝公公攙扶下下了車。
“父王!”
與此同時,長公主從一旁走了出來,上前行禮。
雅襄公一驚,“瓔珞,你怎會在此?”
長公主閨名瓔珞,人稱瓔珞公主。聞言,長公主抬頭,“女兒聽說父王要來寺裏,故而等在此處,以盡綿薄之力。”
雅襄公欣慰的點點頭。說實在的,前段時間,長公主與駙馬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他還著實頭疼了許久。
長公主的母親是當年的如意夫人,雖然身份低微,隻是大王身邊的貼身侍女,但是母憑女貴,也當上了夫人。性格也溫和中正,帶人謙卑有禮。隻可惜福淺,瓔珞不足五歲便故去。從此後,瓔珞便交給王後教養,於是她與吉祥的關係自然不同一般。
“行了,起身吧。”
國寺的一眾長老早就聞訊,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口候著了。看到大王和王後以及幾位夫人後,忙低頭行禮,異口同聲,大呼佛號。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大王,王後還有幾位夫人,長公主……”
“行了,不必虛禮。起身吧。”雅襄公一揮袖子,頗為威嚴。
不過,他巡視一圈也不見國寺方丈玄空的影子,頓時不高興起來。
“玄空禪師何在?”
聞言,為首的一位禪師站了出來,“大王,玄空師兄昨日就出門遠遊去了。”
“什麽?!”雅襄公一驚,眉頭深鎖,“好端端的為何去遠遊?”
那禪師一愣,“這……玄空師兄向來行蹤神秘,我等也不知。”
這下好了,還冰蟬?連玄空的麵都見不著。雅襄公頓時氣急,可又不好發作。他歎口氣。
一旁的王後頓時紅了眼,眼看著就要垂淚了。她的吉祥可怎麽辦啊?
即便身份再尊貴又如何?麵對生死,還不都一樣無奈,脆弱?
“大王,既然來了,不如上柱香如何?”那禪師見雅襄公皺著眉也不說話,也不進門,頗為尷尬。
雅襄公點點頭,“如此,就帶路吧。”
看來,得派人將玄空抓回來了!這個和尚,好好的寺廟不待著,非要出去遠遊。前段時間更是要請辭,說是去別的國家求佛法,取經。真是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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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
了悟回到福緣寺後,心仍舊定不下來。
一方麵,他想著吉祥柔軟的嘴唇,臉不由自主燒著。另一方麵,又著急吉祥的病情。
這一次,不是幾顆解毒藥丸能救得了。
“師兄,你在想什麽?”
正在神遊的了悟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拉回深思,原來是了悔師弟,“師弟是來取經書的麽?”
“正是。不知那本《楞嚴經》師兄翻譯的怎麽樣了?”
了悟轉身從架子上取出了經書,遞給了悔,“已經翻譯好了。不過,可能不盡如人意。”
了悟笑著搖頭,“師兄已經很厲害了,不僅聰明,還通曉梵文,像我們能 念好眼前的經就不錯了。聽說,不久方丈還要派師兄去宋國修行,真是好機緣。我等,也隻有羨慕的份了。”
聞言,了悟笑了笑,“師弟哪裏話,佛家修行不分高低,講求的不過是個隨緣二字,說不定師弟將後來就會有大機緣呢。”
了悔粲然一笑,“那就先謝謝師兄的吉言。”
說完,了悔轉身準備離開,突然他又轉回頭,神秘地說道:“對了,聽聞今日大王帶著王後和幾位夫人去了國寺,去找玄空大師。這不年不節的,也不知去國寺幹什麽?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了?會不會跟風國或者宋國有關?又或者跟吉祥公主有關?”
聞言,了悟一頓,他垂首,須臾看著了悔,“我們出家人乃方外之人,管這些作何?趕緊帶經書回複方丈去,不然晚了你又得掃塔。”
了悔一聽,一拍腦門,“對對,那我先走了。”
了悔走後,了悟坐下,翻開了麵前還未翻譯完的《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心思卻飄到很遠。
大王去國寺,絕不那麽簡單,許是有什麽大事。但了悟覺得這可能與吉祥有關。
“難道……”了悟喃喃自語,“是替吉祥祈福?”
不對。了悟搖了搖頭。
他開始坐立不安。良久,他出了藏經閣,在路上拽住一個小沙彌,問,“今日下山采辦的是誰?”
“哦,是了清師兄。”
良久,了悟找到還未出發的了清,交代了一些事。
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大王去國寺的目的,但是了悟覺得大半的可能是為了吉祥。所以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消息。
起碼,在離開雅國前,他不能完全忽視吉祥。也許,等去了宋國,就能忘了,也說不定?到時候,他就好好做一個和尚,再不與紅塵有任何瓜葛。但是現在,他實在放心不了。
傍晚,了清從山下回來。發現,了悟就在自己房裏等著呢。忙將查探好的消息告訴了了悟。
果然如此!了悟聽完了清的話後,明白了。吉祥公主的病還缺最後一位藥引子——冰蟬。
這東西,了悟曾聽方丈慧明說過幾次,是個極其珍貴的東西。
良久,了清看了悟表情凝重,忍不住道:“了悟師弟,我看公主的事情你有些太在意。是不是……”
了悟猛然回神,“謝謝師兄,我先走了。對了,別跟師父提起此事。”
說完,了悟不回頭的出了門,了清對著大門口歎了口氣。
現在了悟的事情,師兄弟幾個基本上都看出來了。這也太明顯了!可是,他真不希望了悟師弟沉迷。看來,還是師父有遠見。師弟,還是早早去宋國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