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原諒的條件
菲兒在宮門外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將白逸請了出來。說明情況後,兩人便匆忙忙往公主府趕。白逸的額頭淨是冷汗,他覺得吉祥公主最近運氣太不好了,怎麽剛剛小產頭又受了傷。唉……現在他隻要一聽到“大人,公主不好了”就渾身顫抖,雙腿發軟。
“大人,您快些!”菲兒也急的不行。
“小丫頭,你們公主怎麽受的傷?”
聞言,菲兒白了眼白逸,噘著嘴,“白大人,您都當官多少年了?怎麽還是不懂,有些話不該問就不問。”
白逸詫異。呦嗬!沒想到公主調教出的丫頭挺懂事啊。
不過,白逸也確實不再廢話,加快腳步往公主府跑,身後的學徒更是氣喘籲籲,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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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袁玉便又返回來,吉祥抬頭看去,發現他居然脫掉麵具,赤著上身,背著荊條,跪在了她的麵前。
“娘子,我錯了,請你責罰。”
吉祥收回眼神,不再看他,隻是搓著手中佛珠,沉默。
“孩子的事我很傷心。可是我卻更擔心你。你小產未久,不能過於傷心,更不能動氣。娘子,今日是我糊塗了,你想怎麽責罰都行。隻求你不要再生氣了。”
言罷,袁玉將手上藤條遞了出去。
吉祥轉頭,盯著藤條,嘴角突然一撇,冷笑了一聲,“袁玉,在你眼裏。本宮就是這麽個公主?動不動就打人,甚至——殺人?!”
袁玉愣了,抬頭看著吉祥,“不,不是。隻是,這次是我錯了。故而……”
吉祥突然瞪大眼睛,怒火衝衝地拍著床邊,“夠了!”她喘著粗氣兒,胸口突然一疼,一口氣憋住了,上不來。
“娘子!”袁玉慌了,忙起身,扶住吉祥,“你怎麽了?”
吉祥揮開袁玉的手,捂著胸口,大喘著氣,“你,你走開……”
可是吉祥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是了,才剛小產未久,身體虛弱不說,還中過毒,雖然清除了毒素,可是已經傷及根本。今日又在太陽下曬了很久,怎麽能不難受?
“娘子,對不起。我……燕兒!菲兒!”
袁玉忙朝門外喊,去熬藥的燕兒剛好端著藥碗進門,看見公主的模樣後,嚇得將碗摔在了地上。
“公主!”燕兒撲了過去,看著吉祥滿臉冷汗,淚水直往下流,“公主,您不能有事。白大人馬上就來了。公主……嗚嗚……”
“你快去再熬碗藥來。白大人什麽時候來?”袁玉摸著吉祥的額頭,替她擦拭冷汗。可是吉祥已經昏迷過去,眼角掛著一行淚,看了讓人心疼。
“菲兒早就去請了,現在該回來了。”燕兒哭著道。她看了看袁玉,發現他還赤裸著上身,忙低下頭,又道:“駙馬爺,您趕緊穿好衣服吧。奴婢來伺候公主就行。”
袁玉捏了捏公主的手,“那我去去就來,你照顧好公主。”
說完,他轉身出了門。
白逸此時恰好進了院門,正好與袁玉打了個照麵,雙方都愣了下。
“駙馬爺安好。”白逸偷瞄了眼袁玉,有疑惑卻不敢問。
袁玉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胳膊,“嗯,我去更衣,稍後就來,公主就有勞白大人了。”
白逸看著袁玉狼狽地跑走,心裏的疑惑就像草一樣瘋長,不過他還是不敢問。
進了門,白逸看見吉祥蒼白的臉,眉頭深鎖,“怎麽回事?公主怎麽會昏迷?”
一邊說著,白逸一邊兒把脈,良久,他眉頭皺得更深,“公主今日是不是出門了?”
燕兒和菲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是。”
“胡鬧!”白逸突然發火,“公主小產是鬧著玩兒的麽?小產甚至比生產更嚴重!少說也得一個月,這才幾天?公主怎麽能出門?如果總是這樣,就算我天天跟著公主,也於事無補!”
白逸越說越生氣,醫者仁心,麵對患者,他總是很較真。
燕兒和菲兒卻哭成了淚人。兩個丫頭也很自責,更心疼公主。她倆自從跟了吉祥以來,從未挨過打或者挨罵都很少。公主雖然有時候會發火,但是卻也隻是攆她倆出門,卻不曾拿她們出氣。在吃穿用度上,公主更是沒有苛刻過她們。比起在宮裏,不知好多少倍。所以,兩個丫頭是真心愛護公主,今日公主出了這樣的事,她倆也很難過。
白逸看兩個丫頭哭的慘,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兀自拿出銀針開始診治。
半晌,白逸舒了口氣,將銀針紛紛取回來,又幫吉祥擦好了漢,才稍微放下心來,“好了,我已經幫公主施了針,你們快將藥熬好,想必等會兒公主就醒了。”
聞言,菲兒趕緊轉身去了廚房。
白逸看見燕兒額頭也受了傷,招了招手,“你過來。額頭的傷給你處理一下。”
燕兒忙搖頭,“不用了,奴婢等會兒自己上藥就行了。”
“過來。你那傷不處理,將後來可是要留疤的。”
看白逸堅持,燕兒也不再推脫,慢慢蹭了過去。
“公主到底為何出門?又是怎麽受的傷?”白逸的好奇心已經憋不住了,他還是問了出來。
燕兒愣了愣,看了眼白逸,“白大人,你……是不是喜歡公主?”其實,這個問題燕兒也疑惑了很久,早就想問。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反客為主,白逸倒是愣了,“胡說,本大人是太醫,關心公主是自然的。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胡說。”
白逸一邊兒說一邊兒看著門外,生怕駙馬突然出現,聽見了剛剛的話。
燕兒忽然笑了,白逸的神情實在太逗,“白大人,喜歡我們公主的人多了,多你一個也不奇怪。嗯……所以,白大人至今未娶也是為了公主?”
聞言,白逸手上的膏藥差點兒摔地上,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好了,這個膏藥送給你。一天三次塗抹,保證好。小姑娘家不要動不動就打聽大人的私事。”
白逸身後的學徒捂著嘴笑得眼睛都沒了。燕兒卻好像沒聽見白逸的話似得,繼續說。
“白大人,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公主的?”
白逸慌忙收拾藥箱子。這個丫頭真是越說越離譜。
“白大人不說話,就意味著很早就喜歡公主了?那為什麽不跟公主說?”
白逸突然起身,瞪著身後的學徒,“笑什麽笑,當心牙笑掉了!趕緊走,還得回禦藥房。”而後,他看向燕兒,“小丫頭,胡說八道。公主是本大人的主子,我才不會腦子有病喜歡公主呢。”
他話音剛落,吉祥的聲音就響起了。
“白大人,你的意思是,喜歡本公主就是腦子有病?”
聞言,白逸嚇得一哆嗦。公主怎麽醒的這麽快?他慌忙回頭,跪在地上,“微臣該死。”
吉祥看著白逸的模樣,突然笑了,“行了,你治好本公主的病,是功臣,怎麽該死?起來吧。”
白逸偷偷擦了擦額頭的汗,站了起來,“公主,請恕微臣直言。公主現在身子很弱,不宜出門,該好生休息調養才是。否則,就算微臣天天跟著公主,恐怕也難以讓公主痊愈。”
白逸的話吉祥明白,可是父王病了她不能不看望,那個賤人還逍遙著,她不能睡的安心。
“行了,本宮知道了。不過,白大人的話倒是提醒本宮了。要不,等會兒本宮就去請旨,讓你專門伺候本公主得了。”
聞言,白逸愣了。這是什麽意思?
“燕兒,替本宮寫封信給父王,就將本宮剛剛的意思寫清楚就行了。菲兒,去給白大人準備房間,以後白大人就是公主府上的禦醫了。”
一切來的太突然,白逸措手不及。他想反抗,可是他不敢。隻能愣在原處,像個化石一般。
此時,袁玉恰好回來了,看見白逸的模樣,有些好奇。
“白大人怎麽了?”
他一出聲,吉祥的臉頓時沉下。她重新躺下,合起雙眼,不言語。
白逸看著吉祥,心底歎了口氣。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公主最大,反正他幾乎天天往公主府跑,跟公主府的禦醫沒區別了。住在哪兒都一樣。
“微臣謝公主。那微臣就先退下了。”
“嗯,菲兒,帶白大人下去吧。”吉祥輕聲道。
白逸走後,燕兒識相地退了出去。
袁玉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娘子,你還不肯原諒我?”
吉祥不言語,沉默,良久才睜開眼,看著袁玉,“想要本宮原諒你,很簡答。幫本宮抓住陷害本宮的人。”
袁玉盯著吉祥的眼睛,歎了口氣,“那歹人不是已經被三王子關起來了麽?”
聞言,吉祥冷笑,“你知道本宮的意思。如果現在舍不得抓那個賤人,那就將她身邊兒的人抓回來,本宮好好審問一番。如此,本宮可以考慮原諒你。如何?”
袁玉沉默。垂首半晌,最後歎氣點頭,“好吧。如若這樣能讓你消氣。但是真相查清楚前,還望娘子不要傷害他們。”
吉祥坐起身,斜眼看著袁玉,嘴角始終是淺淡疏離的笑,“怎麽審問就不勞駙馬費心。那現在就去幫本宮將人帶回來吧。”
袁玉起身,“好。”
看著袁玉消失的背影,吉祥原本淩厲的眼眸突然柔軟下來,她耷拉下腦袋,看著佛珠。如今,也隻有替孩子念念經,才能讓她好過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