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剜肉去腐神醫現世
翌日。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屋內香爐飛煙，嫋嫋香氣將整個屋子熏的格外馥鬱。如玉站在窗前，負手而立，昂首看著簷下雨簾。他嘴角淺笑，可笑中卻帶著淡淡憂傷。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如玉慢慢摸索手中扇子，這首詞在心底已經滾過千遍萬遍，此生恐怕難忘。若是能回到過去，或者他真的不會去招惹素衣，如此，也便不會陰陽兩隔。
一聲歎息，悠長而無奈。如玉勾起唇角，皺眉望著陰鬱的天。
“嘖嘖嘖……何時羋兄也學會長籲短歎了？”
一道頗為磁性的聲音自耳旁傳來，如玉回過神，看了過去，臉色立即溢滿笑容，“子修，你可算來了。”
子修跨進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便顯露出來。遠山之眉，星辰之目，懸膽之鼻，明明是個男子，卻要比女子還要美麗。
“哎，羋兄可莫要如此看著我，否則小弟可要以為羋兄看上小弟了。”
聞言，如玉彎唇一笑，“那倒好。如玉豈不是替子修了了一件大麻煩，自此子修豈不是就不用再躲著那些閨閣女子？子修可又欠了如玉一個人情。”
子修撇撇嘴，消散地轉身坐到桌旁，自斟自酌喝了幾大杯茶水，隨後才看向窗下的如玉，“說吧，此番找我來，又是誰要病死了？”
“公主。吉祥公主。你可知道？”如玉也不拐彎抹角，坐到子修對麵。
聞言，子修一愣，麵上一喜，“可是那個豔冠六國的吉祥公主？早就聽聞她美貌塞百花，然性子孤傲若寒梅。沒成想，我顧子修此生還有機會見到她。”
如玉盯著子修的眼睛，“子修可是願意替公主診治？”
子修放下茶杯，眉開眼笑，“治，當然治。即便是去見見這個六國最美，我也得去一趟。”
如玉放下心來。原本還擔憂子修不去。畢竟當初子修曾說過，此生有三不治：為富不仁不治；不孝之人不治；皇親貴族不治。
如玉與子修相識也是偶然，子修欠下如玉的人情更是偶然。故而，子修許了如玉一個承諾。縱然如此，若是子修堅決不治，如玉也是沒有辦法的。
誰讓人家子修是醫仙嫡傳弟子呢。
沉思半晌，子修有些餓了。如玉連忙著人上菜，兩人開始談天論地，好一番敘舊。
良久，子修才狀似無意地問道：“如玉此番來雅國，可是為了素衣？”
聞言，如玉愣了一瞬，隨後他點點頭，“正是。素衣臨終前托付我，將她娘親的骸骨葬入皇陵。我既然應承了，就必然要辦到，隻可惜……”
“哎……”子修打斷道，“接下來我猜猜。隻可惜如玉看上了吉祥公主，故而拖遝了許久，才到今日。吉祥公主重傷要死了，將我請了過來。可對啊？”
如玉無奈一笑，“對，也不全對。”
子修擺擺手，瞥眼看了看如玉，“還是我這樣好。自由自在一個人，女人就是麻煩，麻煩呐……”
如玉不以為然。他覺得，顧子修早晚有一天會栽倒女人手裏，至於是哪個女人這麽好運，這就不知道咯……
午飯過後，如玉帶著子修和桑格進宮去了。
他們剛走不久，高瞻就急匆匆趕了回來。隻可惜撲了空。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琉璃公主被山賊抓了，王子非得抽了我的筋！”
高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走了半天。最後決定還是進宮找如玉去。
“不行！得進宮找王子定奪！”
反正他們從風國帶來的人手肯定不夠，勢必要進宮找雅國借兵。
高瞻決定後，轉身朝皇宮奔去。
?
吉祥喝了止血的藥，但仍舊高燒不退。宮裏的禦醫都急壞了，所有能用上的補藥都用上了。按理說，隻要止住了血，再用補藥好好補補，公主就能醒過來，不久就能痊愈。
可照現在這個情況，公主的情況分明是越來越糟糕。
此時的吉祥全身是汗，但是卻全身冰冷。她不住的發抖，說著胡話。
王後看的格外心疼，眼淚不住地掉，“飯桶！都是飯桶！白逸，白逸又去哪兒了？這個沒用的！關鍵時候，去哪兒了？”
聽見王後找白逸，幾個禦醫趕緊跪下。
“王後，白大人昨晚就出了城，到現在也沒回來。”
“王後，白大人不會治不好公主，跑了吧？”
聞言，王後眼神淩厲，站起了身，“他敢！來人，把白逸給本後抓回來！”
王後一聲令下，侍衛長趕緊領命，派人抓白逸去了。
就在這時，小太監通報，說是如玉求見。
王後疲憊地揮揮手，讓人領著如玉進來了。
跨進門，子修就聞到一股子補藥的味兒，不由得皺起眉頭，小聲嘀咕：“王宮裏的太醫都是白癡麽？就知道補。”
不多時，王後便看清了眼前的如玉以及他身後的子修。
王後有些疑惑地看向子修，“如玉王子，這位是……”
如玉俯首見禮，笑道：“王後娘娘，這是如玉請來的神醫，替公主診治。”
最近幾天，王後見了太多“神醫”，故而聽到如玉的話後並未多高興，隻是敷衍一笑，“既如此，那就請神醫替吉祥看看吧。”
子修知道王後不大相信自己，他無所謂的一撇嘴，轉過身看向床榻。
隱隱約約中，子修看見了那一身紅衣，以及紅衣之上那張嬌俏的臉。子修慢慢靠近，良久停在床邊，俯視著吉祥。
一瞬間，子修呼吸一滯。心想：這傳言果然不假，吉祥公主即便病也病的這樣好看。不過可惜，卻嫁給了那樣一個駙馬。
吉祥的傳言，子修聽過一些。以前隻是當故事聽，現在看到故事中的真人，他倒感覺有些親切起來。
半晌，子修看了看吉祥的臉色以及傷口，又看了看她的眼球，隨後聞了聞禦醫開的藥，最後才坐下把脈。
王後見子修診病的模樣與其他大夫有所不同，竟有些相信起來。她站到子修身後，“神醫，公主到底為何高燒不退？”
子修睜開眼睛，盯著吉祥，慢悠悠道：“為什麽？還不是因為王宮裏養了一群廢物禦醫唄。他們隻知道給公主喂補藥。卻不知，那傷口未處理好，已經開始化膿。不信，王後自己看。”
王後俯身看過去，果然看見吉祥的刀口處開始滲出清水。她皺緊眉頭，心疼的要命，轉身怒瞪著那群禦醫，“飯桶！你們都是飯桶！王宮裏要你們何用？！都給本後滾出去！”
禦醫縱然對子修很是不滿，但看見王後生氣。也都不敢吭聲，慢慢退了出去。
子修已經自顧自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荷包，從裏邊兒掏出把小銀刀，隨後他轉身看著王後，“不知宮裏可有上好的酒否？”
聞言，王後一愣，不明白這個時候子修要酒幹什麽？不過，看子修的樣子，不像開玩笑，便趕緊吩咐宮女前去取酒。
此時，子修點燃了油燈，將銀刀放在火上烤了許久。直到宮女遞來酒，他才將刀子放在眼前，左右看了看。
“嗯……剛剛好。”
言罷，子修倒出酒，盡數潑在了銀刀上。
“好了。來，你將公主傷口處的外衣都脫下來。”他指著床榻旁的一個宮女道。
那宮女嚇了一跳，趕緊跪下去，搖頭道：“奴婢不敢。公主玉體何其尊貴，神醫怎敢褻瀆？”
王後也有些納悶，她看了看如玉，後者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深呼吸一口氣，大聲道：“神醫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還不快些！”
那小宮女聞言，顫巍巍地起身，湊到床榻前將吉祥的上衣半退去。由於吉祥中刀的地方恰好在左胸上方，離心髒不遠處。故而，一瞬間，雪白的肌膚，半邊高峰若隱若現。
如玉忙側身，然耳根子卻已經紅了。
子修倒是微微一笑，泰然自若，“我是醫者，王後不必介懷。對我的病人，我向來沒有男女之分。王後也不必將我當做男人。公主醒後，也不必告訴她這一環。”
說完，子修才微微傾身，彎腰俯視著吉祥，此刻他的臉正對著吉祥，兩邊黑發垂下，落在吉祥雪白的肌膚上。看上去，還有那麽點兒曖昧。
王後眉頭皺緊，要是子修治不好吉祥，她會立即要了子修的命！
“公主，子修得罪了。”
輕輕說完，子修按住吉祥的傷口，用銀刀一點點剜去傷口上的腐肉。吉祥疼得悶哼起來，額頭的冷汗更多。
忽然，吉祥疼地睜開了眼，不過也隻有一瞬。她美麗的眸子望著正上方的子修，一瞬後又昏死過去。
子修擦了擦吉祥額頭上的汗，又擦了擦自己的，最後呼了口氣，站起了身，“好了。”隨後，他將特製的藥粉撒到傷口上，而後替吉祥穿好衣服，轉身看向王後。
“吉祥何時能醒？”王後急切地問。剛剛吉祥睜開眼的瞬間，她高興極了。看來，這個神醫有些本事。
子修淺淺一笑，“喝下我的藥，今晚便能醒過來。”
“當真？”王後麵色一喜。
子修卻看著一旁的宮女，癟嘴道：“快給我打盆水啊。本神醫的手，你沒看見麽？”
那宮女趕緊躬身下去，替子修打水。
這時，子修才又看著王後，“本神醫從不打誑語。王後請放心。”
說完，子修又回頭看了看吉祥，勾唇一笑。
這個公主還真是堅強，這一次來的匆忙，他未曾帶麻沸散，沒想到公主竟然隻是悶哼了幾聲，換了別人指不定叫的多大聲呢。
王後行至床榻邊，看著吉祥，“那就多謝神醫。既然公主還未曾醒來，神醫不妨就住在偏殿。晚些時候，公主醒了，也好叫神醫瞧瞧。”
子修知道王後的意思，不就是怕他治不好公主還跑了麽。這就是子修不喜歡皇族人的原因，任何時候都滿是算計。
想到這裏，子修對吉祥剛剛有的那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他看了看王後，冷笑一聲，“好，那就有勞王後了。本神醫也累了，先去休息。”
“帶神醫下去吧。”王後也不再多言，對身後宮女吩咐道。
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子修，行了個禮，看向王後，“吉祥公主看起來沒事了。那小王爺陪著神醫在偏殿等候吧。”
說完，如玉轉身隨子修而去。
不多時，子修配好的藥端到了吉祥麵前。王後親手喂了進去。
謝公公進門時，看見得便是王後慈祥的側臉，不由得笑了笑，“王後，大王醒了。”
王後點點頭，“本後知道。大王現在能說話麽？”
“大王現在隻是腿還沒有知覺，其他的已經沒有大礙。”
聞言，王後放下藥碗，遞給了一旁的宮女，“繼續喂公主。”而後，她轉身看向謝公公，“那你可有將二王子謀反的詳情告訴大王？”
“老奴自然說了。大王很是傷神。娘娘，大王讓您過去一趟。”
王後轉身看了看吉祥，點了點頭，“好，本後這就去。你們幾個照顧好公主。燕兒，菲兒，清語，任何人來了，都不要放進來。可懂？”
幾人紛紛點頭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