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袁玉發怒了悟動手
淑靈產子的事兒，吉祥原本不想告訴了悟。畢竟她答應過，不再追究。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還是讓了悟知道了。
看著了悟從長廊盡頭笑著走來，那一身白色衣衫，在月下顯得更下飄逸靈動，吉祥從身到心，完全沉醉其中。當然，若是忽視他那光禿禿的頭頂，可能會更美。
“你怎的來了？今夜不是有佛經要翻譯？”
了悟即便還俗了，也脫下了僧袍，然還是丟不掉佛經。吉祥也不再糾結，任由他喜好。近日，玄空差人送來一本天竺僧人馱來的佛經，他便如獲至寶，如饑似渴地閉關了兩日。按理說，如今應該在書房才是。
了悟上前，將手中披風抖了抖，一邊兒給吉祥係上一邊兒說道：“今夜風大。所以去房裏看看你，聽下人說，你來到此處，便跟了過來。沒擾著你吧？”
吉祥回握住了悟的手，搖了搖頭，“當然沒有。隻是有些驚訝，你怎舍得丟下那書來尋我。”說完，她抿嘴笑了笑。
了悟頓了頓，看向袁玉。後者皺著眉頭，眼神中透著淡淡的憂傷與無奈，他也盯著了悟看。兩人視線一對上，袁玉便垂首，看著鋪滿月光的青石板。
“駙馬，你怎不起來？”說完，了悟看向吉祥，“公主，今日靈兒姑娘產子，想必駙馬有的忙，不如你我先走吧。”
吉祥微微皺眉，看向袁玉，她不言語，隻是沉默。
忽然，一個老媽媽從院子外進來，對著吉祥跪下，高聲道：“公主殿下，清水和碗已經準備好了，不知何時滴血認親？”
聞言，吉祥鬆了口氣兒。這老媽媽來的很是時候，若是晚一點兒，估計她就要放棄，回了公主府。可是，若是真回去了，她心裏會自此存下個疙瘩，再也解不開。
眼珠轉了轉，吉祥又想。她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袁玉好。總不能讓他一輩子蒙在鼓裏，不知實情。思及此，吉祥才轉身，看向老媽媽。
“起來吧。將東西擺在房間裏頭。你們也都起來，今夜風大，別涼著孩子了。”說完，吉祥回首看向袁玉，“駙馬，你要知道，本宮也是為你著想。如今，你畢竟仍舊是駙馬，你的血脈，得仔細著點兒。”
袁玉始終垂首，他點點頭，不言語。其實，他很想衝上去告訴吉祥，他不愛靈兒！他隻是……隻是……要負責任罷了！為何吉祥要將他逼至死角，再無退路？！
吉祥啊吉祥，即便你下一道旨，讓我再不見靈兒，我也願意。你為何……為何從沒有這種想法？吉祥，你果真愛我麽？
袁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隻知道回過神來時，常柯已經跪在麵前了。
“常柯，最近有人跟本宮講，你曾與慕容姑娘有染，可有此事？”吉祥坐在太師椅上，勾唇盯著底下的常柯。
聞言，常柯渾身抖了抖，他抬首偷看了吉祥一眼，冷汗直流。半晌才吞吞口水，點了點頭，“回回公主……是是有那麽幾次。”
“嗬……”吉祥突然輕笑一聲，看向了袁玉，“倒是本宮的不是，沒有提前為你查明。行了，滴血認親吧。”
吉祥話音一落，一老媽媽便上前捉住常柯的手，紮了一針，疼得常柯齜牙咧嘴，但又不敢吭聲。待血滴進碗裏，另一位老媽媽便走到袁玉跟前兒，垂首輕聲道：“駙馬爺，請您伸出手讓老奴紮一下。”
袁玉捏了捏拳頭，不想伸出手。可吉祥坐在一邊兒盯著，他又不得不伸手。他看向吉祥，眉頭始終深鎖。
吉祥，這是要讓他身敗名裂麽？
半晌，袁玉歎口氣，將手伸了出去。
與此同時，剛出生的嬰兒也被侍女紮了一針，滴了兩滴血來。刹那間，滿屋子都是嬰兒啼哭的聲音，撕心裂肺，讓人好不心疼。
吉祥看著嬰兒，頓了頓，“抱過來給本宮仔細瞧瞧。”
當嬰兒被吉祥抱在懷裏的一刹那，竟然奇跡般的不哭了。孩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吉祥，不眨眼，小嘴巴還吮著拇指，時不時的吧嗒嘴。
吉祥情不自禁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摸他的臉。
“融了融了！”
突然，白逸的聲音讓吉祥回過神。吉祥看過去，隻見白逸站在木桌旁，仔細盯著碗裏的血，目不轉睛。
“公主，融了。”
“誰與誰的融了？”
聞言，白逸看向吉祥，“常柯的血與孩子的融了。”
吉祥挑眉，瞥了眼袁玉，“哦？那駙馬的呢？”
白逸頓了頓，踟躕地看著吉祥，再看看袁玉，片刻後才道：“沒融。”
這一刹那，吉祥似乎能聽見袁玉的聲音一滯，她甚至能感受到袁玉捏緊拳頭的聲音。她扭頭看向袁玉，不知為何，忽然間有些心疼。
這個男人，從來都不知道怎麽選擇才是正確。或者說，他從來都沒得選。
“吉祥。”
忽然，一旁的了悟突然開口，看著吉祥。
吉祥這才微微一笑，將孩子重新遞給了奶娘，半晌道：“駙馬，滴血認親可沒有假的。如今，你也應該能猜出事情的始末了。那本宮就走了。”
說完，吉祥欲起身，卻不料袁玉突然伸出手，抓住吉祥的手，扭頭看過去，他眼眸晶亮，似有水光，“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吉祥愣住了，隻看著袁玉。
“你就等著這天，對不對？”
袁玉不傻，從吉祥說出滴血驗親那一刻，他就有多察覺。果不其然，這孩子……不是自己的。不知為何，袁玉忽然心裏鬆了口氣。不是自己的，還好不是自己的……
吉祥收回目光，抽回手，垂首片刻，卻沒開口。
“你們都出去！”袁玉忽然對著其他人，大聲命令道。
吉祥詫異地看向袁玉，隨後她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眾人道：“沒必要。本宮要回去了。剩下的事兒，駙馬自行處理即可。”
袁玉看著吉祥的背影，忽然一把將她拽回來，盯著她的眼睛，道：“既然公主不介意，那我更不介意！吉祥，你什麽都知道，卻隻瞞著我。你就等著今天，對不對？吉祥，你的心呢？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如今我竟半點兒感覺不到。若是你果真愛我，為何要如此？吉祥，我寧願你賜死我，也好過此時的剜心之痛！你不是要和離麽？好，我明日一早便去找大王，咱們……和離吧。”
說完後，袁玉甩開吉祥的手，匆匆離去。
屋內眾人都垂著頭，不敢吭聲，甚至大氣兒都不敢出。
了悟皺著眉頭，在心底歎口氣，上前拉住吉祥的手，“吉祥，我們回府。”
吉祥這才回過神來，不過神色中很是陰鬱。明明做錯了事情的是袁玉！他與靈兒苟且，她沒有追問，他居然還剜心之痛？！那她小產喪子又該如何說理？！哼！袁玉啊袁玉，你到如今還不知自己究竟錯在何處！
將將還同情袁玉的心，頃刻間煙消雲散。
吉祥被了悟拉著出了門，不過在門口時，了悟突然頓住腳，回首看著屋內，擲地有聲道：“今日之事，出了門最好都忘了。公主也好，駙馬也罷，都不是能隨便議論的。”說完，他拉著吉祥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出了遠門，漸漸消逝。
白逸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心底暗歎倒黴。有時候替吉祥辦事兒，不必替大王辦事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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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裏。
吉祥很是氣惱，她氣衝衝衝進門，坐在凳子上。
秋菊和玄蟬看見了，紛紛好奇，可又不敢問。隻好更加小心的伺候著。
半晌，吉祥才反應過來，剛剛進院子前，了悟好像沒進來。他去哪兒了？難不成回了書房？！想到這裏，吉祥更是生氣。
“每一個好東西！本宮這麽生氣了，還去看他的佛經！哼！”說著話，吉祥將頭頂的金釵紛紛扯了下來，扔在桌子上，“本宮要吃夜宵！”
玄蟬趕緊出門，準備夜宵去。
另一頭的了悟，他確實沒有回吉祥的院子，而是方向一轉，去了另一邊。
此時，袁玉正在書房收拾自己的東西。既然要和離，他以後也沒有理由住在公主府了，今夜就搬回丞相府得了。
了悟站在門外看了半晌，見袁玉的模樣，好像還在生吉祥的氣。了悟忽然眼睛眯了眯，大步踏進門，走到袁玉跟前兒，站定。
袁玉抬首，一愣，臉立即黑了下來，“你來做什麽？看我的笑話？哼……你不就是贏了公主，有什麽……”
他話未說完，了悟一拳頭上去，將他打翻在地。袁玉坐在地上，驚訝抬頭，看著了悟，“你瘋了！”
了悟仍舊眯著眼睛，盯著袁玉，緩緩道：“我沒瘋。是你該打。”
袁玉嗖的起身，怒瞪著了悟，“你有什麽資格打我？！”
“打你的理由很簡單。堂堂男人，不知保護妻兒，算什麽男人？公主雖是公主，但也是個女子，她需要的不是誤解，不是指摘，而是無條件的疼愛。袁玉，你自問，你做到了？”
袁玉咬著牙齦，看著了悟，卻回答不上來。
“當初，公主下嫁與你，縱然驕縱一些，但對你如何？你清楚。後來，她有孕在身，你做了什麽？那叫靈兒的又做了什麽？你難道一點兒不知？嗬……我倒是不信。可你為公主討回公道了？你真的認識到錯誤了？你今夜當著那麽多人，如此數落公主，你覺得你還有資格，稱駙馬，和公主賭氣？”
袁玉扭過頭去，仍舊一臉怒氣，他垂首，將了悟的話在心裏滾了一遍遍，竟發現，他竟然說的沒錯。頓時，有些愧疚之感。
“袁玉，我若是你，便閉門思過，誠心悔改。如此，說不定公主還可能諒解。不過，我想，即便原諒，公主也不會再選你了。”
說完，了悟輕擺衣袖，轉身往門外走。
“袁玉，聽我一句勸。緣來珍惜，緣去亦要珍惜。最起碼，以後江湖再見，不至於尷尬才是。”
袁玉這才抬首重新看向了悟，他生氣，可他更嫉妒。明明公主身邊兒的人是自己，可現在……他漸漸抓不住公主了，就算再努力，公主的身影也漸漸變淡，消失，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