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奔赴犬戎突來噩耗
何奈奔出門去時,飛煙已然闖進一間房,他躍至床榻前,掀開被角一看,發現竟然是個陌生的女子。他詫異一瞬後,猛然發現床榻中間的是吉祥。一瞬間,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朦朧中,吉祥覺得屋子裏似乎多了個人,她動了動眼皮,剛想睜開眼睛,卻不料,下一瞬便被點了昏睡穴,徹底睡了過去。
飛煙二話不說,將吉祥抱起,抗在了肩膀上。
“大嫂,若是綁了哥哥卻不綁你,哥哥想必也會惱我,嘿嘿,大嫂得罪了,你可別怪小弟。”說完,他伸手準備將床榻上仍舊睡著的兩位女子點了穴。
“你是誰?”
卻不料,手剛伸出去,便被一隻手握住,飛煙側首看過去。黑暗中,一雙閃著興味的眼眸正望著自己,在夜色中,那眼神仿若星光,讓他一時晃了神。
“哇,你好帥。我是不是在做夢?!快,掐我一下。”
那女子便是舒兒。舒兒的話讓飛煙回過神來,抽回了手。飛煙微微皺皺眉,撇過臉去,“識相的便不要多管閑事!”
飛煙說完,床榻裏邊兒的琉璃忽然醒了過來,她坐起身,被子滑落下來,露出她隻穿著黃色肚兜的上身,她揉揉眼睛看向了飛煙,“嗯?”
下一瞬,琉璃忽然醒過神,瞪大眼看著飛煙,“你你是何人?!大膽!”說完,琉璃趕緊抱起被子,將自己緊緊裹起來。
而舒兒卻恰好相反,她掀開被子,穿著水藍色肚兜與白色褻褲便跳下床,滿臉笑意地盯著飛煙,“帥哥,我很識相。我不會出聲,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犬戎的女子已然很是大膽潑辣,卻不想眼前的女子竟是更加不顧廉恥,連衣服都不穿好,便纏著男子問人姓名。飛煙頓時對舒兒很有成見。
他二話不說,快速將舒兒和琉璃點了穴。可憐的兩個人便被定住,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此時,門外。何奈與七七還有小白正與飛煙帶來的人廝殺。飛煙皺著眉,回首看了看窗戶。於是,片刻不留的從窗戶處,躍了出去。原本飛煙以為,了悟會與吉祥同房,卻不料,這二人竟不在一處。
飛煙扛著吉祥在長廊出快速奔跑,當他本質拐角處時,正好撞見了格爾翰。他立即皺眉,盯著格爾翰,“哼!你主子呢?!”
格爾翰先是一愣,隨後趕緊單膝跪下,低聲道:“侯爺,主子現在正在房裏。”
“帶我去!”飛煙冷冷道。
隨後,格爾翰帶著飛煙到了了悟門口。此刻的了悟正睡著。他突然聽到有人推門,漸漸醒了過來。
“何兄,你回來了?外麵是何聲音,怎的這般吵?”
等了片刻,卻聽不見回應,了悟瞬間睜開眼睛,很是疑惑。他明明聽見了推門聲,腳步聲,怎的沒人?難不成自己迷迷糊糊聽錯了?
正當了悟疑惑間,他忽然發覺自己被點了穴,又不能動了。一刹那,了悟明白過來。
“閣下何人?”
“哥哥,對不住了。小弟來接你回去。”
身後響起飛煙的聲音,了悟的心放下一半。原本他就準備回去的,既然飛煙要帶自己走,也不是不可。
“飛煙,你非要這般帶走我?就不能明日光明正大的來接?”了悟很是無奈。
聞言,飛煙嘿嘿一笑,挑起嘴角,“大哥,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說完,飛煙使了個眼色給格爾翰。後者立即領會,上前將了悟的身子翻轉過來,道了聲“得罪了”,便抗在肩上。
須臾後,兩條人影便從民戶的房頂上匆匆躍過。喝醉了的何之璧,在房頂上睡的正香。忽然,他聽見身旁的有些響動,睜開了眼睛。便看見兩個人影從眼前匆匆而過,那人影的肩上還扛著兩個人。一時間,他皺眉,想著難不成是采花賊?
頓時,何之璧心中一驚,“糟了!琉璃!”
何之璧迅速跳下房頂,便見天井處一幫人纏鬥在一起,然他沒時間關心,隻一心奔向吉祥的房間。
“琉璃!”
何之璧打開房門,奔到床榻前,便見舒兒正站在床榻前,衣冠不整。而琉璃好一些,好歹裹著被子。於是,他鬆了口氣,上前將穴道解了。
“你們怎麽樣?”
何之璧的話剛問出口,琉璃便裹著被子跳下床來,一巴掌扇了過去,“登徒子!你沒見舒兒光著麽?進來做什麽?還有,吉祥被人綁走了!你還不去追?”
聽完琉璃一連竄的話,何之璧懵了一會兒,不多時他回過神來,捂著有些發燙的臉,挑眉看著琉璃。長這麽大,他從沒挨過哪個女人的巴掌,琉璃是頭一個。
“怎麽?傻了?你快去啊!”琉璃急得都哭了。
何之璧這才木然點頭,“好,我這就去。”
說完,何之璧轉身離開。他摸了摸發燙的臉,覺得很是奇怪。他被打了,原本應該生氣。可是將將他根本來不及生氣,隻顧著看琉璃的臉,當琉璃哭的時候,他心都碎了。恨不能將惹她傷心的人大卸八塊。
何之璧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跳好快。他垂首,立在門外。他想:我完了。真的完了……
此刻,七七解決完一眾人後,躍至吉祥門口,朝裏問道:“公主?”
已經穿戴好的琉璃聞聲奔到門前,看著七七,“吉祥被綁走了,七七。你快救她。”
聞言,七七雙目圓睜,心裏一咯噔,轉身就要走。站在廊簷下,剛回過味來的何之璧拉住了七七,“我看見他們了,跟我來。”
說完,何之璧飛身一躍,幾個縱躍後,消失在黑暗裏。七七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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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戎邊界的小城裏。
一間極其普通的民宿裏,正端坐著一位婦人。她身前放著個火盆,盆裏正燒著通紅的炭火。時不時的發出嗶啵聲,婦人拿著火鉗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炭火。火盆邊緣放著一個金色水壺,壺口冒著嫋嫋水汽。
婦人出神的盯著炭火,屋子裏安靜極了。
正在這時,有人挑開厚重的門簾進來。婦人忙抬起頭,看見來人後,眼睛登時亮了,她放下火鉗,焦急道:“人可找到了?”
來人是個侍衛打扮,他穿著厚厚的靴子,靴子上還有未化開的血。聽見婦人的問話,他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垂首道:“剛剛侯爺來信,王子找到了。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侯爺讓王後莫要擔心。”
聽到這話,婦人才放下心來,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那一雙眸子瞬間泛起霧氣,片刻後,她才擺擺手,“下去吧。”
侍衛走後,房子裏又隻剩下婦人與一旁正在做針線的老嬤嬤。
嬤嬤轉頭看向婦人,她放下手中的繡樣,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了婦人,“王後,二十多年了。你……還是不能釋懷?”
聽見嬤嬤的話,婦人將茶杯握在手中,仍舊盯著炭火愣神。
嬤嬤歎了口氣,開始給夫人捶肩膀,“王後,恕老奴直言。當年您不應該將小王子扔下。老奴知道你心裏苦,可是孩子是沒有罪的。您不應該遷怒與小王子。”
聽到這話,夫人眼角毛抖了抖,一行淚瞬間滑落下來。她歎了口氣,悵然道:“玲瓏,你是知道的。當年我是怎麽嫁給大王的。唉……我並不是遷怒那個孩子。隻是……隻要一想起他,我便想起那不堪的日子來。我……”
老嬤嬤輕輕捏了捏婦人的肩膀,“老奴知道。老奴理解您。可是這都二十多年了,老奴希望您別再糾結這些事情了。此番小王子回來,您可千萬不能再暗自垂淚。不然,小王子還以為您真不愛他。”
聞言,婦人沉默起來。她看著炭火,記憶回到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冬天……
許久,婦人才回過神,擦了擦眼淚,“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老嬤嬤放下心來,笑了,“王後,這就對了。這一次若不是老太後掩護著,我等也沒法出來。小王子是我犬戎未來的希望啊。”
婦人點點頭,此時,一旁的金色水壺忽然汩汩冒起氣兒來。老嬤嬤趕緊上前,將壺提起。
“哎呀,壺燒幹了。王後,我這就去打點兒水來。”
老嬤嬤出去後,婦人從懷裏摸出個褐色錦囊,從裏邊兒取出一撮兒頭發。她溫柔的看著頭發,笑了。她還記得,這頭發是當年從琬琰發頂剪掉的。這些年她一直帶在身邊,從未離開過片刻。
其實,她心裏何嚐不想琬琰?隻是……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真的不想再記起來。雖然,大王後來對自己很好。可是……琬琰的存在時刻提醒著自己,當年那個男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是如何用卑鄙的手段強了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含羞帶恨地生下了琬琰。楓哥哥又是如何被那個男人殘害致死,從此陰陽兩隔。
這一切,她都忘不了。
良久,夫人將錦囊重新收好,放入懷裏。
這時,門簾再次被人掀開,婦人抬頭。
“王後,剛剛宮裏來信。說是,大王……快不行了。”
“什麽?!”
聞言,婦人猛的站起來,身子晃了晃。她扶著額頭,震驚地站在原地。
老嬤嬤進門,看見婦人的模樣,嚇了一跳。她趕緊放下水壺,奔過去,扶住婦人,“王後,您可要挺住!”
這婦人便是犬戎的當今王後,琬琰的親生母親——封師師。
“你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封王後顫抖著手,看向眼前的侍衛。
“回回王後。剛剛宮裏來信。說說……大王快不行了……”
侍衛話音剛落,封王後的淚頃刻而下。幾十年了,她恨了那個男人幾十年,卻也跟了他幾十年。到如今,早就說不清到底是愛多,還是恨多。雖然,她每一日都盼著那個男人死,可是當真的聽到他快死的消息時,她卻心如刀絞,難受之極。
忽然,封王後笑了起來,“哈哈哈!好,好,好!”可是說完三個好後,她卻突然兩眼一翻,往後倒了下去。
“王後!”老嬤嬤驚慌失措,緊緊抱住封王後倒下去的身子,抬頭看向侍衛,“還愣著幹什麽?!快叫禦醫!”
待侍衛慌張奔去請禦醫後,老嬤嬤哭著道:“我的王後,您可要挺住。小王子馬上就回來了,你們母子二人二十多年未見,您可千萬不能再這個時候倒下啊。王後!王後!”
窗外仍舊下著小雪。犬戎這裏常年積雪,此刻紛飛的雪飄進屋裏,落在床邊的花瓶上,落在花瓶裏插著的寒梅上,格外美麗。猶如二十多年前那個午後,犬戎年輕的大王,初次遇見封師師的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