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深夜宵夜三女暢談
夜裏，琬琰正在燈下翻看奏折。
看著折子上滿滿的關於難民的請求，琬琰的眉頭越皺越深。前段時間，國庫打開，他撥了許多糧，但杯水車薪，實在難以度過難關。
他歎了口氣，將折子收起， 忽然想起臣子們說的那句話——找雅襄公借糧食。他知道這個主意很好，但他也明白雅襄公沒有理由幫他。除非……用吉祥來換。
如果這樣，琬琰寧願剔肉銷骨，將自己剁碎了喂給百姓們，也不會放棄吉祥。
“大王，您歇會兒，喝口茶。這是今兒吉祥公主送過來的，摘得都是梅花苞，香著呢。”一旁的常公公端著茶放在了案前，笑著道。
琬琰端起茶，喝了一口，確實沁人心脾。頓時，一身的疲憊蕩然無存。
他彎起嘴角笑了笑，一旁的常公公看見了，心裏也鬆了口氣。這一整晚，他都看見大王愁眉苦臉的，估摸著是為了賑災的事兒，心情不舒爽。
這時，門外進來個小太監，徐徐而來，“稟大王，太皇太後派人給你送了些宵夜。”
他話音剛落，琬琰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一道人影進門停在了琬琰的案頭。此時，琬琰正埋首看丞相呈上來的奏疏。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地上冰藍色的裙擺，不由得眉頭微微皺起。
他很奇怪，送宵夜的宮女為何木訥地站在原地。於是緩緩抬起了頭。
此時，案頭前的女子笑著福了福身，“臣女高婉婉拜見大王，大王萬歲萬萬歲。”
琬琰一愣，皺著眉頭將高婉婉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但仍舊想不起這時哪家的女子？
不過，很顯然，這又是太皇太後安排的橋段。琬琰不由得挑挑眉，複垂首下去，“東西放在這兒。你下去吧。”
聽了琬琰的話，高婉婉卻是一愣。她今夜可是精心修飾過的，這長裙也是剛從京都最有名的霓裳坊買的，可是大王卻僅僅看了一眼，便再無任何興趣。
這讓高婉婉很是尷尬，也很失望。
“大王……臣女是奉太皇太後之命，來給大王送宵夜的。”高婉婉還是不死心。那一日選妃雖然很倉促，可她還是沒忍住，偷看了一眼。隻這一眼，她便愛上了這個大王。
自那日後，她便纏著爹爹，讓自己進宮。怎奈這個大王根本就沒有選妃的心思。她這才沒辦法，求了太皇太後。
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機會，她怎能錯過？
琬琰聽到高婉婉的話，輕聲嗯了一下。對於別的女人，他沒空多看一眼。
“大王……您就不看看婉婉麽？婉婉是專程來給您送宵夜的。”
聞言，琬琰在心底歎口氣，這才抬頭看了一眼，“你還有其他事麽？若沒了，就下去吧。孤很忙。”
高婉婉咬住下唇，滿臉通紅。大王的這個神情再明顯不過，他看不上自己！
她忽然想起如今傳滿京都的流言，都說大王很是寵愛吉祥公主，除了公主誰也看不上。以往她還不在乎，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沒來由的嫉妒了起來。
“大王，您難道不覺得臣女很美呢？”
說著，高婉婉上前，雙手撐著案頭，傾身向前，凝視著琬琰。她是高將軍的女兒，向來大膽潑辣。
琬琰一驚，身體坐正，往後傾斜過去。
“你這是做什麽？”
高婉婉近距離凝視琬琰英俊的臉，她更是著迷。特別是大王那雙湛藍色的眸子，真是美極了。
“大王，婉婉自從第一次見到您就被您吸引。今夜婉婉好不容易有機會能侍奉君前，還請大王憐憫婉婉，收了婉婉。”
琬琰深呼吸一口氣，眼睛看向別處，神色無比淡然，“高婉婉？高展將軍的女兒？你若是再不退下，就別怪孤不客氣了。”
聞言，高婉婉不死心，快速奔到了琬琰身側，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大王，婉婉是真心愛慕與你。婉婉不求大王您的愛，隻希望能待在大王身邊。大王，您就成全了婉婉吧。”
琬琰垂首看著高婉婉哀傷的麵容，沉默了許久。忽然，他輕聲道：“若孤不是大王，你也愛？”
高婉婉一愣，半晌點了點頭。
“若孤是個和尚呢？你也愛？”
高婉婉聽說了，大王以往遺落民間，就在一家寺廟裏修行。於是，她想了想，點點頭。
“那如果孤是個逃犯呢？你仍舊愛？”
想起當初吉祥為了自己，奔逃出來，背棄了自己的國家和父王。琬琰心裏就一陣柔軟。這個世上，恐怕隻有吉祥，願意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還俗和尚，做到如此境地吧。
“逃犯？”高婉婉疑惑了，“大王您乃一國之君，誰敢追捕你？”
“萬一呢？”
高婉婉皺起秀氣的眉，陷入沉思，她不是很能明白這種萬一，也從未想過。為了一個男人？跟他一起逃難？
琬琰看著高婉婉陷入沉思，勾起唇角笑了，“高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孤這一生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除了吉祥之外，孤也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你不必將青春耗費在這裏。回去吧。”說完，他繼續低著頭看奏疏。
高婉婉仍舊不死心，可是看大王的神色，她也知道再說下去，沒有意思。於是撇撇嘴，慢慢起身，緩緩退下。
翌日。
梅婧婷聽說了高婉婉的事兒後，嗤笑了一聲。她自認為比高婉婉美麗溫柔百倍，如此仍得不到大王的青睞。她個高婉婉什麽貨色？竟然也敢妄想趁著半夜送夜宵，好跟大王成好事兒！
“果然是個鄉野丫頭，沒教養！”梅婧婷不禁嘲笑，“後來呢？大王可說了什麽？”
那前來匯報的丫頭是梅婧婷安插在宮裏的內應，趁著外出采辦，來跟梅婧婷匯報。
“後來聽說大王將高小姐羞辱了一番，便趕了出來。”
梅婧婷勾唇一笑，“哼，蠢貨。大王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她都沒打聽清楚。竟然也想爬上龍床。簡直癡人說夢。”
匯報的丫頭笑了笑，“小姐說的是。那奴婢先回去了。”
梅婧婷點了點頭，“給本小姐盯緊吉祥公主，有任何動靜趕緊匯報。”
那丫頭道了一聲“好嘞”便匆匆告退。
須臾，梅婧婷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笑了，“也不知高婉婉現在如何了？本小姐還是去看看她吧。”
梅婧婷雖然不喜歡高婉婉，但是她很清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她想，此刻高婉婉心裏一定恨極了吉祥。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多了個盟友？
於是，稍作思索，她便打扮了一番，嫋嫋婷婷出了門，奔著高府而去。
?
此時的吉祥正與琉璃、舒兒兩個丫頭在庭院的涼亭裏吃著果脯，喝著花茶。今日萬裏無雲，但是卻也沒有下雪。
吉祥特意將火盆挪到了涼亭裏，與姐妹們吃吃喝喝，聊著說不完的話題。
“琉璃，何之璧難道沒再找你？”吉祥笑了半天，看向琉璃。
聞言，琉璃撇撇嘴，臉色明顯耷拉下來，“哼，他嘴上說的好聽，可我根本沒見他有什麽行動。吉祥，我真羨慕你，有個琬琰，能對你癡心不改。”
吉祥溫柔一笑，認同地點點頭。是啊，這世上恐怕再難找到第二個琬琰。
突然，舒兒噗嗤一笑，將花茶都噴了出來，“吉祥，你是不知道，你奔逃的那幾天，琉璃成天窩在國寺，企圖將另一個和尚也拉下水。可是，人家玄空根本不搭理她。她天天哭喪著臉，直呼自己沒有吉祥有魅力。哈哈哈……”
聽著舒兒的話，琉璃臉色泛紅，用小拳頭捶打了舒兒一下，嗔怪道：“舒兒嘴真多，你還不一樣。每次見到顧子修都像見到瘟神一樣。”
舒兒吐了吐舌頭，“哎呀，人家不是不喜歡顧子修，隻是……他不是我的菜啦。”
聞言，吉祥挑挑眉頭，跟舒兒待了一晚，她也算能理解舒兒的時髦語言。不過，她也很好奇，舒兒嘴裏的那個世界到底如何？
“稟告公主。”忽然，鈴鐺進了涼亭，“小白公子來了。”
說完，幾人便轉首過去，看著小白急速而來。
“屬下見過兩位公主，還有舒兒姑娘。”
吉祥點點頭，“起身吧。今日怎麽來了？”
小白從懷裏掏出信箋遞給了吉祥，“公主，這是王子的信。”
聞言，吉祥趕緊接過來，打開。
看了半晌，吉祥將信箋重新折好，隨後垂首歎息。
琉璃與舒兒對看了一眼，不知所以。
“吉祥，怎的了？”琉璃看過去，問道。
吉祥抬頭，皺著眉頭，“信上說，父王病危。三哥希望我能回去。說是已經派人來接我了。”
琉璃一愣，眨了眨眼，“什麽？大王……”頓了頓，琉璃拍了拍吉祥的肩膀，“沒事兒，我們陪你回去。”
吉祥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看著眼前。
“公主，公主。”菲兒噘著嘴從長廊出奔了過來，“您聽說了麽？昨夜那個高小姐真是……”
菲兒說著話來到吉祥麵前，卻在看清吉祥的神情後，住了嘴。
她了解公主，若是公主露出這般表情，定是有什麽難過的事兒了。
菲兒看向琉璃公主，可是對方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半晌，吉祥歎口氣，抬起頭，看向菲兒，“怎麽了？”
菲兒咬著下唇，默了默，最後搖搖頭，“沒什麽。公主，您這是……”
吉祥微微一笑，“過幾天，我們可能要回雅國了。”
菲兒一愣，“那大王怎麽辦？您要是這個時候回去，還不知道多少女人撲上來呢。”她又想起剛剛聽說的事兒，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的小姐，怎麽那麽沒有廉恥？！
吉祥看了菲兒一眼，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她擔心的是父王的身體。希望能趕上。若是父王突然……那她一定終身遺憾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