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亂棍打死

  白丹煙出浴後在小蠻的侍候下穿好衣衫,銅鏡中映出她絕色的姿容:芙蓉臉,黛眉如畫,星目瓊鼻,唇若朱丹,小巧尖瘦的下巴。一身淺紅色紗衣,滿頭的青絲綰成黛月髻,斜插一支銀穗步搖。餘下的青絲順直的垂在腦後,恍若一條黑瀑布,遠遠的看去瑩潤著水樣的光澤。


  她手挽同色輕紗,將腦後的一支瑪瑙發簪拔下放在妝台上,溫婉道,“不要戴那麽多首飾,壓著頭疼。”


  白丹煙一向喜素色,連身上淺紅的紗裙都是在小蠻的逼迫下穿的,若不是新婚第一日,她斷不會穿這種鮮亮的顏色。


  王府的花廳,一片嘩然,冥熙玄斜躺在虎皮榻椅上,懷中溫香軟玉,兩個嬌滴滴的美人一左一右侍候著,他鳳眸半眯,咬住素雅美人惜玉遞過來的葡萄。


  絕豔的美人丹姬不甘落後,將琉璃酒杯遞至冥熙玄的唇邊,媚眼如絲,嗲聲道,“爺,喝一口嘛……”


  冥熙玄來者不拒,淺抿了一口美酒,當白丹煙走進花廳的時候,嘩聲戛然而止。下麵吵鬧聒噪的姬妾全部安靜下來,有的麵露鄙夷之色,有的捂嘴偷笑,幸災樂禍的看著白丹煙。


  新妃不受寵,早已傳遍了整個王府,笑的最為得意的,莫過於洛芳。


  眾人見王妃走進花廳,沒一個打算站起身行禮的意思。倒是白丹煙,對著冥熙玄盈盈一拜,麵無表情的道,“臣妾,參見王爺。”


  冥熙玄冷笑,微微坐直了身子,眯眼嘲諷道,“王妃好大的架子,勞本王在此等候。”


  白丹煙頭垂的更低,避過他駭然的視線,“臣妾懶拙,請王爺責罰。”


  冥熙玄笑容更盛,隻是那笑卻沒到達眼底,看上去就有種冷冽入骨的寒意,聲音確是充滿戲謔,“王妃嚴重了,都是下人們侍候不周——”


  他眸光一頓,陰鷙的雙眸如淬毒的銀針,語氣極盡惡劣,“來人,將宸和軒當值的一幹下人亂棍打死——”


  小蠻嚇的“撲通”一聲跪地,求情的話又說不出來,隻能眼淚汪汪的看著白丹煙。


  白丹煙緊握秀拳,粉片指甲掐進肉裏,卻渾然不感覺到疼,她挺直了脊背跪地,冷然的直視著冥熙玄,“王爺,他們都是無辜的……”


  “哦?這麽說,王妃的意思是本王處事不公了?”冥熙玄慵懶的靠在榻椅上,懷中的美人不住的幫他捏腿。


  白丹煙垂下眼瞼,緊咬下唇,今天當值的下人都是她從白府回過來的陪嫁,王爺這麽做,無非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誰才是王府的真正主人。


  “王爺,臣妾不敢,這些人都一生盡忠,求王爺輕罰後將他們逐出王府……”白丹煙緩緩的抬眸,清冷的眸光不屈的看向冥熙玄。


  冥熙玄冷笑,這個王妃,不傻,點頭道,“將所有人杖責二十後趕出王府——”


  小蠻突然哭了起來,不停的搖晃著白丹煙的衣角,“小姐,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奴婢沒有家人……”


  白丹煙歎息一聲,跪在那裏撫著小蠻的臉頰,眸光投向冷漠的冥熙玄,看著冥熙玄譏誚的目光,她不住的磕頭,“王爺,小蠻已經根著臣妾兩年,求求王爺……”


  “王妃,這是何苦?”冥熙玄起身,故作為難的道,“本王不可朝令夕改……”


  “王爺,隻是一個丫頭而已……”白丹煙停住磕頭,跪著前行幾步。


  冥熙玄甩袖冷笑了一記,俊美的臉上冷然若霜,“王妃你若是能在這裏磕頭三天三夜,本王就讓這個丫頭留下。”


  白丹煙美目中迸出火花,習慣性的緊咬下唇,回身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小蠻,垂首道,“臣妾遵命——”


  磕頭三天三夜,所有的侍妾都在一邊偷笑,看來這個王妃還不是一般的不受寵,根本就是跟王爺有仇。


  白丹煙不知道磕了多久,時間從來沒有這麽慢過,旁邊站了一個專門監視她磕頭的嬤嬤,一有停頓,嬤嬤就會朝著她的後背狠狠一腳。


  先前的時候,她隻覺得頭昏眼花,整個下半身都麻木般的疼痛,小蠻在一旁不住的流淚,幾次掙紮著要去求冥熙玄,都被白丹煙言語上阻止。


  兩天以後,白丹煙基本上已經分不清腿在哪裏,仿佛跪在雲端一般,小蠻的聲音也變得的恍惚,旁邊嬤嬤凶神惡煞的臉倒是愈加清晰。


  最後,她終於昏死了過去,額頭上已經鮮血淋漓,伴隨著冰冷刺骨的冰水,白丹煙醒來,嬤嬤滿麵橫肉的冷笑,“王爺說了,王妃要是受不了,可以不用磕了,這個丫頭,直接賣了……”


  小蠻再次嚇的淚流滿麵,白丹煙爬起來繼續磕頭,最後一天不知道她昏死過多少次,每次都被刺骨的冷水潑醒,然後繼續磕頭。


  終於,冷水再也不能將她潑醒,小蠻的哭聲仿佛在雲霄,她的意識也逐漸抽離,朦朧中,她仿佛聽見了有人在對她喊,“心如初識當深萌比翼連枝棲夙願……”


  那個人是誰?為什麽她看不清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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