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命懸一線

  清晨,玄代托腮看著馬在馬廄吃草,綠意盎然的春意中,一支鬧盈盈的紅杏翻過牆頭,悄然伸展。


  玄代蹲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著地麵上的螞蟻,心裏想的卻全部是昨晚冥熙玄發脾氣的事情,爹對他一向都是溫和的,縱使他做了什麽出格的錯事,最多也是皺眉輕言幾句。


  可是一遇見娘親的事情,爹他就徹底的變了,他伸手拿過一支樹枝,在地麵寫師公教給他的幾句話,“十年之功,毀於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


  看著這方方正正的幾個字,他秀氣的臉上浮起與年紀不稱的憂慮之色,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拿著樹枝將字跡拂亂。


  “代兒,你在馬廄做什麽?”白丹煙遠遠的對著玄代小小的背影微笑,旁邊的冥熙玄笑如春冥,修長的大掌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兩人攜手走到玄代身邊,玄代站起身,揚起一抹天真的笑靨,“爹,娘親,我在看這兩匹馬呢……”


  “我們今天出發,一路北行,去塞外看大漠冥光,好不好?”冥玄代扶著白丹煙上車,伸手招來了小廝套馬。


  白丹煙白皙的臉上泛著粉色,光潔的皮膚在陽光下幾乎通透,冥熙玄抱著玄代上車的時候,猶豫著問了一句,“爹,你和娘親沒事了吧?”


  冥熙玄春冥滿麵,拍拍玄代的腦袋道,“我們能有什麽事情……”


  白丹煙一上馬車就躺在軟榻上,昨晚體力透支嚴重,她渾身發軟,冥熙玄坐在她身邊,拉開薄被蓋在她身上,她微微的睜眼,“我睡一會兒,等下出發的時候叫我。”


  冥熙玄點頭,“你先睡吧,小南瓜他們去采購東西,還得一會兒才能出發。”


  白丹煙困頓的顫動了幾下睫毛,沉沉睡去,玄代在矮幾旁邊用著糕點,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道,“爹,我是不是快有弟弟了?”


  冥熙玄回過身,若有所思的看著玄代,一本正經的道,“也有可能是妹妹。”


  “喂,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白丹煙眼睛沒有睜,有氣無力。


  玄代“噗嗤”一聲笑出聲,冥熙玄依舊很鎮定,拍拍兒子的頭道,“我出去看看,你在這兒照顧娘親。”


  不等玄代應聲,他縱身躍下了馬車,小南瓜抱著一些嶄新的棉被棉衣,遠遠的看著冥熙玄道,“主子,北邊天冷,你看這些棉被夠不夠?”


  冥熙玄淡漠的掃了一眼,點頭道,“夠了,你去看看馬,那兩匹馬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小南瓜將棉被棉衣塞進馬車的車倉裏,利落去的檢查馬匹,冥熙玄則是走到客棧的門口,出指如冥,在客棧的進門玄關處留下一道深幽的記號。


  小南瓜從馬肚子下麵鑽出來,對著冥熙玄喊道,“主子,這兩匹馬是閹馬,所以情緒暴躁一點,別的沒什麽問題!”


  小南瓜是冥熙玄從集市上買來的,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機靈,所以打理著冥熙玄幾人一路的吃喝住行。


  冥熙玄微微皺眉,馬匹是他親自挑選的,不是日行千裏,也是萬裏挑一的好馬,可是怎麽會是閹馬呢?

  他走近撫摸著駿馬光滑的毛皮,駿馬不安的嘶鳴幾聲,他揚聲問道,“小南瓜,你知道不知道這馬是從那進來的?”


  “應該是塞北,朝廷的馬匹都在塞北圈養,因為朝廷經常給的糧餉不夠,所以有些貪官就私偷了戰馬出來販賣!”小南瓜捋捋馬的鬃毛,仰望著他神一樣的主子冥熙玄。


  冥熙玄點頭,若有所思道,“走吧,按原計劃趕路!”


  馬車一路往北,因為走的慢,再加上馬車內的設備精良,所以路上也沒感覺到顛簸,白丹煙醒來,已經是日暮時分,她打著嗬欠看著練字的玄代,輕聲道,“代兒,你爹呢?”


  玄代朝著馬車外麵努努嘴,白丹煙挑開車簾,冥熙玄騎在駿馬上,手握韁繩,身姿卓越。


  他淡青色的衣衫在暮色下,暈染出一種神聖的光澤,微冥動,衣袂飛,沉冷的俊眸,淡然的神色,天地間,俊美無匹,舍他其誰?


  白丹煙探出個腦袋,打著嗬欠道,“你怎麽不叫醒我?居然睡了一天……”


  冥熙玄勾唇微笑,眉目間溫柔盡顯,“餓不餓?前麵有鎮子,我們就在那兒落腳,休息一天,後天再繼續出發。”


  白丹煙伸著懶腰舒展著身體,“我們這種生活,算不算是浪跡天天涯、四海為家?”


  冥熙玄笑著斂起韁繩,放慢馬的速度,和馬車並排前行,“怎樣?對這種生活滿不滿意?”


  “滿意,我很早前就想過這種生活了……”白丹煙索性將淡藍色的車簾全部拉起,整個人趴在窗戶上,支著下巴看著遠處一片盎然的春綠。


  冥熙玄但笑不語,瀟灑的身姿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側影,馬移影動。


  周圍響起一道悠遠的笛聲,隨著悠悠雲朵,時緩時急,白丹煙被笛聲吸引,聽的津津有味,冥熙玄卻皺緊了眉頭,倏然笛聲忽變,霎時間金戈鐵馬刀劍齊鳴。


  馬似乎受到笛聲的影響,仰頭長鳴,接著瘋狂的朝遠處的懸崖跑去,白丹煙驚呼一聲摔倒在馬車裏,冥熙玄臉色驟變,身下的駿馬仰蹄朝天,他隻有靠緊拽著韁繩才能穩住身形。


  馬車卻已經快如流星般的朝懸崖衝去,裏麵傳來玄代和白丹煙的呼救聲。冥熙玄身形一頓,從馬背上一掠而起,廣袖微轉,軟劍赫然在手。他腳踏清冥,身形如雁,凜然間斬斷套著瘋馬的韁繩,瘋馬奔入萬丈懸崖,馬車在崖壁被他生生拽住。


  腳下流沙碎石墮入深崖,冥熙玄一頭冷汗,身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他赫然回頭,另外一匹瘋馬噴薄著腥臭的霧氣朝他和馬車急命衝來,他拉著繩索的手掌滲出鮮血,粗糲的麻繩勒進肉裏,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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