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約定
小木原本坐在一邊為奚玉瑾護法，此時聽到奚玉瑾的長吟聲，面露喜色，跑到奚玉瑾面前，問道：「阿瑾，你突破了嗎？」
奚玉瑾一個深呼吸，眼裡的金光漸漸收斂，隨後將目光投向了小木。
小木和奚玉瑾對視之下卻是一愣，奚玉瑾原本玉石般幽黑的瞳孔此時竟染上了些許金色，令那清秀的面容看起來多了一絲神聖與威嚴。
奚玉瑾見了小木的反應不禁目露疑惑，問道：「小木，你怎麼了？」奚玉瑾一出聲，那絲金色悄然消失，一雙秋目又澄澈如初。
小木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盯著奚玉瑾又看了一番，說道：「阿瑾，剛才你的眼睛變金色了！」
奚玉瑾聞言一愣，心想：「難道眼識突破還會帶來外貌上的改變不成？」
就在剛才，經歷了和「問心」的一番對話，她發現自己的心境有了突破，現在的她心中清凈自在，心情平靜無比，不過對目前的奚玉瑾來說，更大的收穫卻是眼識的突破。
奚玉瑾不知道問心具體是誰，但是他離開之前所投下的佛光卻無比精純，奚玉瑾沐浴在佛光之中，只覺得元神一片溫暖，而後眼睛部位熱熱的，痒痒的，竟然就突破了，同時她的神識也得到了提升。
若說之前在太淵秘境，原本練氣十層的神識因為元神受創跌到了練氣四層，如今卻有練氣六層了。奚玉瑾的元神雖然依舊受創嚴重，但至少在慢慢變好。
「佛門果然神奇啊。」奚玉瑾忍不住慨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嚮往。
「現在阿瑾的眼睛里沒有金光了。」小木肯定地說道。
奚玉瑾把小木抱回懷裡，笑了笑說道：「許是剛才眼識剛剛突破才會出現金光，現在消下去也是正常的。」
小木抬頭看了看奚玉瑾，疑惑地說道：「阿瑾的心情很好嗎？」
奚玉瑾搖了搖頭，說道：「經歷了那樣的事，阿瑾的心情怎麼會好呢，不過阿瑾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狀態好多了。」
小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待我看看這密室有何神奇之處。」奚玉瑾眼睛微微一閉，再睜開時，眼眸里金光流轉，看向了有窗子的那堵牆。
這時奚玉瑾才看清，原來牆上一直都刻著一些不知名的花紋，不過花紋被一層層褐色的物質給覆蓋住了。
「那可知牆上那些東西是什麼？」一道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密室中響了起來。
聲音雖然來得突然，奚玉瑾卻一點也不緊張。
「你知道？」
「本姑奶奶當然知道，那是血，你們人類的血。」
難怪一直有一股血腥之氣，可是這麼多，一層又一層，到底，死了多少人？
「你……在這裡多久了？」奚玉瑾突然開口問道。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說道：「三十年了。」
「這三十年裡，死了多少人？」奚玉瑾說這話的時候冷漠異常，聲音毫無起伏。
「數不清了.……」稚嫩的聲音第一次帶了些壓抑，「你是我三十年來見到的第一個，從那裡回來卻沒有瘋掉的人。」
「數不清了.……」奚玉瑾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雙手暗暗捏緊。
「曾經，這個密室同時關過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從那裡活下來的人，都會被傳送到這裡，一開始，我是同情那些人的，可是，後來呢？從那裡回來的人被自己的恐懼和懦弱打敗，男子在這裡欺凌婦女，婦女在這裡毆打孩子，所有人都遭受了同樣的痛苦，可是那些人因為無能，還要將更多的罪惡和不幸加諸在別人身上，以此來讓自己獲得一時的歡愉，甚至有的人墮落成為殺人狂魔。你知道嗎，這間密室除了囚禁沒有任何迷惑人的秘法，可是，在這裡堆積的血，卻一點都不比那裡少，這裡就是醜陋和邪惡的天堂，人類的行徑讓我作嘔。」
稚嫩的聲音平淡的響起，卻句句捶在奚玉瑾的心頭。人心最是難測，人性中最骯髒醜陋的東西，往往只需要一個牽引，就可以一發而不可收拾。
奚玉瑾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說道：「我不否認人性的弱點，莫說是他們，即使是我這個修佛之人，何嘗沒有那些隱藏的陰暗面呢。但是我相信人性本善，若沒有那些誘導，那些深入骨髓的絕望，誰願意墮落成為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人呢？這一切，開始於那個罪惡之源。」
稚嫩的聲音立即說道：「說起這一切的罪惡之源，不還是你們人類的慾望，這一切悲劇的源頭，還是人類。」
奚玉瑾無從反駁，這聲音說的句句屬實，一切的一切，總是由慾望開始，好的壞的，善的惡的，又何曾由得了個人？大勢所趨罷了。不過，這天下事她奚玉瑾沒本事管，但她的身邊事，既然遇到了，她就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到這裡，奚玉瑾說道：「我知你也痛恨這個地方，若是我要毀了這裡，你肯不肯出手相助？」
聽了奚玉瑾的話，那聲音嗤笑一聲，說道：「你是從那裡熬過了一場就開始高看自己了不成？憑你練氣四層的修為，就算我能助你出了這個密室，你又能有什麼作為？」
奚玉瑾聽了這話絲毫不氣惱，只是說道：「事在人為，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行？」
密室中靜謐了一會，那聲音突然說道：「半年！半年後你若依舊不改初心，我可以帶你出去。」
奚玉瑾眼前一亮，這，就是她要摧毀這裡的第一步！
「一言為定！」奚玉瑾的聲音堅定無比。
「你別高興地太早，長期的殺戮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我看過好多結丹期，他們雖然在那邊活了下來，卻躲不過自己的心魔。」那聲音不咸不淡地說道，明明稚嫩異常，卻帶著一股老成。
「且走著瞧吧，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姑奶奶向來說話算數，這半年，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奚玉瑾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請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