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淪陷(1)
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鬱悶,也許深入去想,會知道其中的原因,但銀影打心底在抗拒著。她在害怕,害怕一些她不想知道的事情被揭開。
「為什麼不高興?回答我!」銀絕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又追問道,這次語氣更加強硬,帶著一股逼人的氣魄。
「……」
「不高興我叫你驅使那些紅眼蝙蝠?不高興我利用了你?……」
銀絕邊說著,雙手有些失控地一下抓著少女的肩膀將她往旁邊一帶,一瞬間便把她摁倒在車頭上,雙手鬆開她的肩膀,手掌撐著少女身體兩側的擋風玻璃,俯身,傾斜著覆蓋在少女上面,定定地注視著身下的人兒。
「還是……你不高興我身上的那股血腥味?」銀絕居高臨下,繼續說道,看到少女因著自己咄咄逼人的話語身體輕顫了一下,銀絕本就暗沈的眸色又暗了暗,頭俯得更低,「是的喔……是殺了人喔……小影是在責怪我嗎?……小影後悔了?……但別忘了,小影也同樣參與了進去!……是共犯喔!……」很低很沈的聲音,一字一句都說得極慢。
銀絕此刻心情複雜到連他自己都弄不清,不想讓這個純凈的少女沾染到那些骯髒的氣味,但又十分氣惱她那副聞到自己身上的血味時的表情。
莫名的,銀絕生出一種自己被辜負了的感覺!是的,不錯,自己是利用了她,但也僅僅是讓她指揮那些血蝙蝠而已,難得自己心軟,改變了要讓她替自己手刃仇人的初衷,而只是讓她在外面等著罷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銀絕一想到,打從自己從那扇門裡出來,見到的眼前這少女都是滿布著陰霾的臉色,一路上她也沒有主動開聲和自己說過話,和之前那一見到自己立刻就粘糊過來的勁頭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不是明擺著在氣惱自己,憑什麼?她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
「不,不是……」銀影搖著頭,急急去澄清,「絕,絕,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從來都沒有,我沒有……」
幾乎是聲嘶力竭地表明自己的心跡,「無論你叫我去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的,我心甘情願,絕,絕,你知道的……嗚……你,你冤枉我……」
少女急得哭了,她不要她的「絕」這樣想她。
銀絕靜靜地看著底下哭泣著的少女,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她右眼角那顆墨黑色的淚痣,反射著路燈朦朧的白光,美得勾魂攝魄。
銀絕的手指似受蠱惑般撫上少女那顆小小的美人痣,在她那雙琉璃般深紫色的星眸映襯下,那顆痣絢美得有如神來之筆,給她那張五官精緻的小臉更添了別有韻味的一筆。
「真的無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心甘情願?」銀絕重複著少女的話問道,雖然知道這少女早就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對自己絕對是言聽計從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親耳聽到。
「嗯……」少女啜泣著,蒙著一層淚膜的眼睛透著讓人不容置疑的堅定,「無論絕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心甘情願去做……」哪怕是讓我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許下的承諾,小翩兒還不知道,某一天,這個承諾要用她的一生去償還,是命中的註定,還是命運的捉弄呢?
銀絕沒有再說話,不驚訝於少女的回答,這樣的答案其實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依然是免不了讓他的心猛地一動,那一刻的悸動如同一顆小石子扔進了他的心湖,掀起的那陣漣漪雖然細碎,雖然很快就沒有了蹤跡可尋,但他被觸動的事實不可更改。
「是我誤會了你……怪我嗎?」銀絕柔聲說道,手指慢慢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
「……」銀影不住地搖頭,雙手伸過來,抱著銀絕那隻在自己臉上撫摸的大手,用臉蛋蹭了蹭,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一行清亮的淚從眼角滑落,心中的那陣酸楚都化成了這滴滴的淚珠湧出,對自己溫柔若水的銀絕又回來了!
連日來的低迷一掃而空,心裡像是注入了萬道陽光般明朗,她的「絕」回來了!她的「絕」,終於回來了!
「傻孩子,幹嘛又哭了?是我惹著了你?」柔柔的聲音飽含著愛憐,像一陣春風,是可以讓人沈醉的。
銀絕低頭,輕輕地吻著少女淚光閃動的眼角。
「不,不是……是,是你惹著了我……你這幾天,對我都是冷冷淡淡的……你……我以為你厭煩了我了……」
銀影睜開眼睛,淚涌得更兇猛了,嘴角卻咧了開來,哭中帶笑,笑中夾著低泣,最後破涕而笑,這笑意里透著的歡喜是那麼的明顯。
少女的一雙柔荑小手環上了銀絕的脖子,費力地抬起頭,伏在銀絕耳畔,吐氣如蘭,」絕,抱抱我……絕,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惹你生氣,從來沒有,我——愛(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到)——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說罷,少女把頭埋在男人的頸窩裡,借著昏朦的路燈光,猶能看到少女那張紅透的俏臉上滿是羞赧的緋紅。
「我不知道!」銀絕輕笑著說道,語氣中透著促狹的調侃,「告訴我,小影剛才在『絕』的耳邊說了什麼悄悄話?再說一遍好不好?」
短暫的靜默后。
「……嗯……」一聲羞澀的低語,少女把頭埋得更深了,臉上嬌嫩的肌膚蹭著男人的頸脖,呼出的熱氣都噴在男人的頸脖上,「絕……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有點害臊,卻無比的堅定,從身到心,她都深深地愛著眼前這個男人,都在渴望著這個男人的愛。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神,就是她連靈魂都膜拜崇仰的所在,她對他是死心塌地的忠誠以及不可言說的傾慕。
這並不奇怪,從她一張開眼,茫然無知地面對著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一路都是這個男人的相伴,是這個男人給了她全部,細心周到地呵護著她,引著她一步一步走出迷惘,走進一個她逐漸熟悉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