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怒
「傳……祭品！」
陰兵悠長的口音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內，這無疑是個見證祭祀要點的重要時刻，幾乎每個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被抬上來的東西身上——一道半人高的水缸，缸里裝滿了黑色的液體。
液體不斷冒著氣泡，忽高忽低，忽蕩漾忽平靜，惹人好奇。
「這是……」我的心加速顫抖了起來，心中出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幽憐的嘴唇已經狠狠咬在了一起，她已經完全失態了。
水缸的正前方貼著一張陰司令，上面刻著「閻」字，字跡十分潦草。
平等王與轉輪王看著面前的水缸，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猛地伸手往裡面一探，嗤啦一聲，液體彷彿受了極大的刺激，沸騰了起來。
我的呼吸十分沉重，看樣子那水缸里藏了什麼東西，若是我與幽憐共同認為的為實的話，那麼她會完全的失去理智，甚至會瘋掉。
我瞪大著眼睛，看著兩位閻王互相從那液體里抽出來的東西。
圓圓滾滾的形狀，被液體掩蓋，只被抽出來了一半，也壓根看不見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能被兩殿閻王當做祭品之物的，說是極其稀有也不算為過。
「哎，你也在這裡」
我正看到關鍵時刻，突然感覺肩膀摸上了一隻手，這手圓乎乎的，嚇了我一跳。
「你怎麼進來了？」我一看，正是之前在城門外遇見的剛子，略帶驚訝的問道。
「我怎麼不能進來」他淡定的笑了一笑，看著我問道。
我啞口無言，確實，他能夠進來全憑他的本事，我也做不了什麼阻攔，只是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了轉輪王平等王身上。
「那裡面的東西，你認識？」他又出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完全沒有心思回答他，只是隨口應答了一聲嗯。
他沒了聲音，靜靜的站在我身後，也是一同看著那裡，不再提問。
我揉了揉眼睛，清晰的看見轉輪王先將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他將那東西遞給身後的白無常，白無常雙手如寶般捧了過來。
而平等王先是將那東西提到眼前看了看，眯了眯眼，才將其遞給了黑無常的手上。
「呼」一旁的幽憐鬆了口氣，她目光無神的喃喃道，「還好不是……」
我雖然剛想隨著她一同放鬆，但黑白無常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再也無法平靜。
黑白無常將兩個圓滾滾的東西拿在手上，同時伸出舌頭，一點點的將那黑色液體舔乾淨，還一臉滿足模樣，差點讓我反胃嘔吐。
但這不是重要的，因為他們將那布滿黑色液體的東西清理乾淨后，露出來的原形，讓我悔痛萬分。
這兩顆東西，正是兩顆人頭！
人頭的主人不是誰，也正是我所認識的那兩個傢伙。
「李發！李財！」我痛心疾首，猛地大喊出聲，失去了理智，剛想邁出步子往黑白無常之處衝去，卻被身旁的阿公一把拉了回來，他直截了當的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繼續發聲，並吩咐土匪按住了我胡亂踢動的腿。
捂住嘴巴的原因是，那九殿平等王的目光已經移了過來，毫無生氣的眸子盯著我，可我卻好像不為所動一般，完全沒有予以理會。
「冷靜點兒」幽憐的縴手放在了我的胸口，她撫摸了幾下，我不斷起伏的胸口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們是我的同學」阿公與土匪見我鎮定下來，也放開了束縛的動作，我雙眼被刺激的猩紅，張開嘴巴道。
沒有人理會我，都只是沉默不言的準備隨時控制我怒發脾氣。
「他們是我的同學啊」我又悲嘆的說了一句。
「好了……」土匪拍了拍我的肩膀，投已了安慰的眼神，示意我冷靜下來。
「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我瞪大著眼睛，在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重複著這句話。
若不是我提議拉上李發李財一同去夜總會探索，便絕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他們也早就回到了學校里過著平靜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屍首兩分，被黑白無常所玷污，被當做貢獻祭祀的祭品。
「讓我上去把他們搶回來吧」我站在幽憐的面前，低頭呢喃的問道。
「搶？」幽憐撇嘴，嘲諷的看著我，沒有接著說下去。
我狠狠的捏著拳頭，我知道她不會讓我盲目送死，我單人一旦對上黑白無常那就跟虎口裡送食沒什麼區別，更何況在場還有著兩位閻王坐鎮，怎會讓我孤身亂來？
「良心會過得去么？」
就在我沉思之中，一旁戴著眼鏡的剛子忽的出聲。
他撐了撐眼鏡，一臉冷漠的看著我，像是在告訴我，你就是個懦夫。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幽憐的注意，她奇怪的看著那個胖子，沒有說話。
「將朋友害死，如今見到他們，還無動於衷」剛子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戳在了我的胸口心臟之處，說道，「你，良心過得去么？」
我感覺到體內的血液開始加速流動，渾身幾乎都要沸騰，我看著剛子，又回頭看著黑白無常滿臉沉醉的表情，再也無法忍受。
只要剛子再說哪怕一句刺激我的話，我想我可能會完全失掉所謂的剋制。
「夠了」幽憐知曉事態嚴重，將剛子從我面前拉開了去，同時對他狠言說道，「我不知道你抱著什麼目的來到此地，但顯然以你的實力對抗上四大鬼差恐怕完全沒有勝算，也不要想利用我們來為你做些什麼，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氣急敗壞，收起你的算計，給我滾開」
「哦？」哪知剛子不但沒有退卻一步，反而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掃視了我們一行人，說道，「至少我沒有像他一樣，面對昔日死去的好友，還能如此淡定」
「砰」
我的拳頭毫無克制的捶在了茶桌之上，卯足了勁，也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但剛子的話，卻在我心口上狠狠劃了一刀。
我面無表情轉過了身子，看著黑白無常手裡的東西，就好像狼看著獵物一般。
「死」
我不知不覺的吐露出了這個字，拖著完全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步步往轉輪王與平等王所在之處走去。
就好像踏入深淵，去往通向地獄的路途，漫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