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論道
樹林中走出一個老者，鬚髮皆白，但是身材挺拔，行走間猶如一柄利劍，也不見他如何邁步，只是片刻間就來到了兩人面前。
老者先是自報姓名道
「華山風清揚，見過這位小友，不知道小友來自何方？這一身武功又是傳自哪位高人？」
武啟見這風清揚語氣誠懇，也沒有倚老賣老，而且其人氣質高雅，於是笑著說道
「我乃是銀縣武啟，家師無崖子。」
風清揚仔細回想，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又好像沒有聽過，模糊之間，又覺得是自己在不知道那本書上看見過這個名字。
眼前這個小夥子眼神清澈，語氣誠懇，倒不像是在忽悠自己。
風清揚又道
「我觀小友招式甚是精妙，見獵心喜之下，想與小友切磋一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武啟笑道
「多蒙前輩看得起，晚輩也是喜愛武功之人，前輩既有這想法，晚輩也是求之不得啊。」
風清揚一見武啟答應的痛快，心裡對這個年輕人好感大生，轉身對令狐沖說道
「你這小子，真是不爭氣，還要我這老胳膊腿來為我華山正名，去，去，去，樹林里找兩支順手的樹枝過來。」
令狐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他也是嗜武之人，兩忙跑去尋了兩支長短差不多的樹枝，又用劍將樹皮削乾淨，恭敬的遞給了風清揚。
風清揚隨意的拿起一支遞給武啟，另一支自己拿著
「既是比試招式，咱們用這樹枝就好了，小友有何本領，一一使來，也讓老頭子開開眼。」
武啟也想讓這老者給自己提出一些建議，於是一招一式的將『辟邪劍法』用了出來，老者大感興趣，過了幾招以後大感不解道
「小友這劍招似有未盡之意，卻是如何？」
武啟一聽，知道這老者必是功力高絕之輩，說道
「這門劍法是我那林小妹家傳武技，但是配套的武功卻是沒有傳下，晚輩不才，自己創了門功法，配合使用，但是這門劍法需要一些暗器配合，更顯威力。」
風清揚點頭道
「原來如此，小友不妨以這些碎石做暗器，咱們再來試試。」
武啟不由沉吟道
「我怕這暗器用出來會傷到前輩。」
風清揚不禁莞爾
「小友不要小瞧老夫，儘管使來。」
武啟一看，也不猶豫，隨手撿起幾個小石頭，再一次使出了『辟邪劍法』左手中指一彈，一枚石子呼的一下向風清揚飛去，右手樹枝已是刺向了風清揚左邊。
風清揚一看來了精神，先用樹枝撥飛石子，緊接著又是一下點開了刺來樹枝。
兩人越打越快，一旁的令狐沖竟然有些看不清他們的招式，心中不由駭然，這兩人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只怕是轉眼之間，自己便要人頭不保了。
兩人打的興起，不由得都放聲長嘯，引得那樹林似被狂風刮過，地上的碎土石塊都隨著嘯聲起伏不定。
又是十幾招過去，兩人手中的樹枝都承受不住，同時粉碎，兩人一看，不由再次同時哈哈大笑，停下手來。
風清揚道
「小友武功之高，放眼天下怕是已經無人能敵。」
武啟謙虛的說道
「還是不如前輩許多。」
風清揚笑道
「我不過是占著活的長久一些，內力強一些罷了，可是再過兩年，身體機能日漸下降，再強的內力也沒有用，小友不必將老夫算進去了。」
武啟含笑不語。
風清揚又道
「老夫年輕時機緣巧合之下，學的一門絕技『獨孤九劍』本來還有些許私心，想傳與這華山派的令狐小子。
但是今天見到小友，老夫想著這門絕技還是傳給你更適合一些，畢竟你比他強很多。」
令狐沖一聽，卻是汗然一笑
「晚輩給華山派抹黑了。」
風清揚道
「與你無關，你也是百里挑一的武學人才，可是這位小友，真可謂千年未有之練武奇才，這門絕學想流傳下去發揚光大，還是需要他這樣的奇才更好。」
令狐沖一聽，點頭道
「前輩所言甚是。小子這就先行離開」說完，真的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武啟一看，此人果有君子之風，正想叫住他。卻聽風清揚又道
「哈哈，你這傻小子，倒也老實，這門絕技要是不想傳你，何必當你面前說出，剛才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你們倆一起過來，天色已晚，咱們去山洞說吧。」
令狐沖卻是攔到
「前輩既是我華山前輩，就應知道這思過崖里……」
風清揚擺擺手道
「你小子倒也心繫門派，倒是得了那寧中則的幾分真傳。」
令狐沖聽他只提寧中則，卻不說自己師傅岳不群，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武啟在這兒，他也沒問。
風清揚繼續說道
「這武啟小友功夫之高，遠超你的想象，洞里那些武功，對你有所幫助，對他卻是毫無意義，走吧。」
說完帶頭走進山洞。
令狐沖一看，也不再多說，武啟也跟了上去。
進到山洞，令狐沖連忙點燃了幾隻火把。
風清揚倒也乾脆，直接道
「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
洋洋洒洒說了幾千字之後，風清揚停了下來，看向兩人。
只見武啟若有所思，令狐沖卻是有些抓耳撓腮，想來令狐沖的悟性還是差了不少，心下暗暗對華山今後的發展有些憂心。
這令狐沖已經是這十幾年來華山派最出色的弟子了，如果沒有武啟比較，倒也是一個可造之材，但是珠玉就在眼前，實在忍不住升起了比較之心，罷了、罷了，且將這門絕技傳下吧，後人自有後人福。
風清揚問道
「你們可有所得？令狐小子你先說說吧。」
令狐沖恭敬的說道
「前輩所傳字字珠璣，令狐覺得茅塞頓開，只覺得以往所學在前輩這短短的一段時間的教導下，竟是數劍可破。」
風清揚一聽，倒也有些安慰，點了點又看向武啟
「小友你呢？」
武啟微微一笑道
「前輩所言有理，其中精要想來說的是后發制人，先納百家之長，后棄百家所學，得其神、棄其型，以無招勝有招。」
風清揚一聽，眼中放光，一撫長須，道「妙！妙啊！小友已然領悟精髓了啊。」
武啟笑著又說
「可是對於前輩這番理論，晚輩卻是有所保留。」
「哦？」風清揚一愣「小友不妨說說。」
武啟道
「我以為，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以勢贏者，勢頹則敗，以力勝著，力盡則亡。所以只要我更快、更強，對手就永遠贏不了我。」
「小友可知，人力自由窮盡時，若是已經無法更強、更快，你又如何？」
風清揚仔細想了想說道。
武啟笑道
「前輩這句話我不認可，要知道人體奧妙無窮，我們現在連極限都沒有達到，又怎麼能說人力自由窮盡時，而且就算是達到了極限，誰又知道我們不能超越我們的極限呢？」
風清揚不由的陷入沉思，想了半天卻不知如何反駁，於是說道
「小友追求甚遠，我不及也，這世間若要是有這極限，想來小友一定會達到，若是能打破極限，我相信，也唯有小友。今日論道，老夫已然盡興，走了，走了，回去睡了。」
風清揚說完，向武啟點頭示意，見令狐沖似有不甘，又說了一句
「明日再來教你這笨蛋。」說完走出山洞消失在了夜色中。
武啟也向令狐沖告辭道
「林小妹對我有所誤會，還望令狐兄為我解釋一番，我這就下山去找余滄海的麻煩，這是我答應林小妹的東西，還請你幫我轉交給她。
如果她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需令狐兄幫忙教她」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卷破布，交給令狐沖，下山了。
第二天林萍芝再次來到思過崖找令狐沖學劍，只見他捧著一塊破布，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不由奇道
「大師兄你入魔了嗎？怎麼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的？」
令狐沖一看是林萍芝，連忙站起來說
「師妹不要誤會，這是你那朋友留下的武功，我看的真是佩服無比。
搖頭是因為感嘆他這個年紀就能創造出如此武功，點頭是因為他所創真是精妙，遠超咱們所學啊。」
林萍芝不可置信的看著令狐沖道
「師兄你別被他騙了，他還吹牛說他天下第三，可是連余滄海都打不過。」
令狐沖又搖了搖頭說道
「那位朋友可是沒有吹牛，昨天我和他交手，十招都撐不下去。
後來來了一位門中長輩，以我的見識，咱們這門中長輩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差不了多少，可是那位朋友竟然和咱們那長輩斗的不落下風。
後來那長輩許他兩年之內必然無敵天下！所以，師妹你可能真的是誤會他了。
他說他當時打不過余滄海，想來應該是身體不適，或者中毒、或者內功練岔氣了需要調養。
而且我看了他給你的武功，真是厲害的很，我覺得比我們華山紫霞功都要高深啊。」
接過令狐沖遞給自己的破布，打開一看，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蓮花寶鑒』最後一行字是
『武啟為林小妹量身打造』想著令狐沖說的話，看著這丑的不能見人的字，不由的眼睛一紅，幾滴淚水已經落在了破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