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突擊行動
他一進門就壓了壓手，示意姜小羽坐好，然後往辦公桌上一坐，戴上眼鏡全神貫注翻閱公文。他痴於手頭工作，似乎完全忘我，直到把公文看完，才緩緩抬頭：「不好意思，公務太忙，怠慢先生了，莫怪。」
姜小羽微微笑了笑，心道：「果然是玩政治的！」
韓東嶽也不多話，直奔主題：
「姜先生本事不小啊，難道是變異人種？」
姜小羽戳了戳腦袋，作出痛苦的樣子：
「這兒拋錨了，以前的事都忘了。」
「嗯，你的事我都聽心語說了，心語的話我是信的。這次她能脫險，虧得先生捨命相救，既然你對邊墅有恩，心語那邊又極力保你，我就讓你留下。不過，末世多災多亂，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我看先生身手不錯，而我邊墅軍力弱小，時時刻刻都處在戰爭狀態，正缺像你這樣的人才，若不嫌棄，我就任命你做個神策特攻隊隊員吧。」
「怎麼還要打仗？和誰打仗？」
韓東嶽臉上堆疑，轉而哈哈大笑：
「先生犯了失憶症，不知道也沒關係，等去過一趟冥司，一切也就明白了。今晚剛好有個突擊報復行動，有你參加就更好了。」說時，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姜小羽：「這是我給你簽發的委任狀，拿好找關心彤報道去吧。」
姜小羽接過委任狀，暗暗後悔。
他厭倦打打殺殺，從前當兵手上沒少沾血。
當年殺戮太重，不覺有疑，如今到了末世，難道還要殺個沒完沒了嗎？
出了總統府，他被安排到科學院接受體檢。
……
……
等他走後，韓星禹敲開總統辦公室的門，進來就問：
「爸，怎麼樣了？」
「我看他嘴巴很嚴，就沒再問下去。不過想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如果冥司研製出比h2更好的血清，那麼他們絕不可能把試驗品送來給我們。」韓東嶽鎖眉搖頭。
「會不會是試驗品在實驗過程中發狂，然後失憶逃脫了？」
「也沒這個可能，實驗品逃脫是多大的事，冥司怎麼就沒有一點反應呢。更何況，這人眼睛凝而不散，是有故事的人，不像是個失憶患者。」
父子兩人迷惑半天，不得其解。
韓星禹咬咬牙，想到痛處，目露凶光：
「這人來歷不明，乾脆把他殺了。」
「滿嘴殺氣，怎麼做大事。自從核戰到現在已經35年了，地球這麼大，倖存者總還是有的，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這人身份神秘，或許真是失憶也說不定，我也不能百分百看得准，只要他不是冥司的人，那就可以擔些重任，為我所用。今晚的報復行動，正好考驗考驗他，假如他是冥司派來的姦細，那麼一定會露出馬腳，到時心彤自然會殺了他。」
「哼！這小子一雙賊眼老盯著心語看，我就恨不能把它給挖了。」
「沒出息的東西！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將來怎麼管理這片地方！去，通知心語，給姜先生的體檢務必精準，我需要一份詳細的報告，讓心語一會兒送來，哼哼，我得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變異人？」
挨了一頓訓，韓星禹出來給關心語打電話，把韓東嶽的意思傳達給她。
……
……
關心語收到指令，不敢有違，等姜小羽來了，便依令行事。
體檢期間，姜小羽倦意襲來，不知不覺睡著。
醒來時，距離突擊報復行動已不到兩個小時。
其實，姜小羽心裡跟明鏡似的，早就看穿了韓東嶽的用心，他借突擊報復為由，除了刺殺之外，主要目的還是想試探自己。姜小羽還沒弄清楚末日的前因後果，實在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可是不去他又沒辦法取得邊墅上上下下的信任。
他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在注射h1血清之前，人還在陸地上討活，社會制度雖然全線崩塌，但是政府動用軍力和警力管理治安，倒也沒有出現太多的亂子。可是為什麼等他睡上一覺醒來，世界就全變了？城市變成廢墟，野獸喪屍橫行，人類遷居地底，割據一方，且還戰爭不斷，這到底是為什麼？
最讓他不解的是，來到邊墅，他感覺不到一絲現代文明的氣息。
在這裡，人分兩種，一種高高在上，一種卑躬屈膝。
這裡是強人統治，像極了封建王朝。
這裡是遠古蠻荒，文明覆滅之後的重啟篇章。
邊墅除了繼承小部分華夏科技之外，方方面面都與上一代文明脫節，可能是核戰引發的災亂傷透了人心，人們選擇了遺忘。因此，人變得很壓抑，沒有了洒脫的勁兒，連說話也有些復古現象，這讓姜小羽很不適應。
趁著還有時間，姜小羽以失憶為由，向關心語問了許多問題。
關心語也不隱瞞，把這些年發生的事都全盤托出。
他這才知道，核戰發生后第五年，也就是在他注射h1血清的那一年，地球興起一場大病變，核戰倖存者在頭幾年因感染致命病毒，幾乎全都變成行屍走肉，陸地形同墳場。大難不死的開始遷居地底，為了快速穩定亂局，不得不剝脫人們的自由，施行專政；為了幫人們忘記核戰的痛苦，各方勢力都選擇性將上一代文明從中切斷，以至於年輕一輩的極少有人知道核戰的細節。
然而，邊墅致力於恢復人類基因，且取得不小進展。
冥司一方則大力發展變異基因，一直不斷完善。
因此兩方勢力相互攻伐，從不間斷。
得知真相，姜小羽少不得悲傷，他暗暗決定今晚的突擊行動必須全力以赴。
他從文明而來，對人類基因懷有不死不絕的情節。
雖然他懷疑自己可能也是變異人種，可是他並不想看到人類基因滅絕。邊墅的生存理念正合他意，如果任由冥司發展壯大，變異種群大興之時，人類歷史也會徹底終結。
……
……
臨到出發，關心語派人把他送到武裝部。
此行共有十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
突擊行動的目標鎖定為冥司的基因科學家，是一個叫代晚清的老頭。
大家攤開地圖，記熟了冥司地形，便在武裝實驗室植入肌肉纖維，然後乘坐電梯上到山腹洞穴，搭乘一架銹跡斑斑的小型水上運輸機從洞穴里飛出。這架飛機從黃昏起飛，一路朝北駛了半個鐘頭，在青島海域悄悄降落。
眾人下機，划著氣墊船登陸。
遙望青島城，悲風廈影，也是一般的凄涼。
他們藏好氣墊船，沿著海岸線徒步十餘里，潛入海底。
沉到深處，燒開一個鋼筋黏合的管道，隨後從管口游入，潛進了排水通道里。這裡的排水通道也是四通八達，繞行了二十來分鐘，關心彤揚手止步：「我們走的這段是青島城排水道，在往前就是冥司的勢力範圍了，他們在水道里裝有熱敏溫度感應器和防干擾攝像頭，我們一旦出現就會被發現。」
姜小羽把頭一丟：
「怎麼又是地下排水道，就沒其他入口了？」
關心彤白了他一眼：「多嘴！知道入口我還用得著來這裡嗎，這條通道是冥司用來排放生活污水的，永遠也堵不得，所以只有這條路可走。」
姜小羽把手一抱，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你屬牛的，脾氣這麼大。」
關心彤懶得理他，鋪開地圖：「這條水道有403米，在敵人發現我們之後，他們出勤的時間最快是一分鐘，所以我們只有一分鐘的時間跑完這條水道，記住，到達出口之後兩人一組分開行動，我和姜小羽負責刺殺，其餘四組負責分散敵人的注意力。現在開始對錶，半小時后不管任務是否完cd必須撤退。」
眾人均應諾說是。
關心彤大手一揮：「行動！」
「動」字還在嘴邊打轉，姜小羽抱起她飛也似的奔去。
其餘八人瞠目結舌，緊跟而上。
「你想找死么！還不放下我！」關心彤大怒
姜小羽哈哈大笑，竄出管口，放她下來，抬手看錶：
「二十秒。」
關心彤暴怒已極，出掌迎面拍來：
「誰讓你抱我了！混蛋！」
姜小羽身子往後一仰，輕鬆避開：「你和我是一組，我不抱你，我抱誰？我必須提醒你，我們只有半個鐘頭，你最好別再打我了，免得浪費時間。」
兩人說話之際，只聽車笛人吼。
遠處奔來幾十名變異人，在他們身後又駛來十幾輛軍車。
姜小羽急道：「快閃！」
兩人邁步朝左，閃進了巷子。
其實關心彤闊步如飛，速度也不慢，只是在面對變異人時，腳下就顯得稍慢一些了，繞是如此，她也不願姜小羽再行摟抱。不過隊長畢竟是隊長，關心彤機智靈猾的很，鑽進巷子之後，直接闖入民宅，將屋子裡面的居民殺死，然後推開窗葉，卻不跳下，而是機智的領著姜小羽躲進了柜子里。
少時，有人追來，看見窗戶大開，上了當跳窗走了。
等徹底安全了，兩人從柜子里出來。
找些衣服穿上，稍作掩飾，趁沒人注意悄步出門。
……
……
這個時候，街上搜鋪的軍警來回奔走，偶爾有槍聲從遠處傳來。從槍聲判斷，應該是其餘四組隊員使的調虎離山之計。姜小羽二人趁著敵人火力空虛，闖出兩條衚衕，在一棟四層大樓附近頓步。
那樓下全是官兵，她們倆只是把身一藏，並不採取行動。
眼看過了半小時，其餘四組怕是已經撤退。
姜小羽失了耐心，催道：
「該採取行動了，躲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關心彤緊緊盯著大樓，眼睛布滿殺氣：
「你以為目標就在上面嗎？不能百分百確定目標，我們就得等著。」
姜小羽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利用其餘四組撤退製造全線潰退的假象，攪亂冥司的判斷，等他們以為已經安全的時候，目標自然就會出現。哼，你們還是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有計劃也不提前告訴我。」
過了一會兒，槍聲全止，街上搜鋪軍警也已收攏歸隊。
四組撤退製造的全線崩潰的假象，果然把代晚清引了出來。
他的確不在大樓，而是一直躲在樓下的軍車之內，等樓下的防衛撤離時，他才下車回樓。姜小羽二人大喜，等大樓的防衛力量徹底散盡，兩人輕輕扭動手上的腕帶，各自把一條細絲射入大樓頂層窗戶，然後順著絲線收縮，快速升空漂行，瞬間滑窗而入。
那代晚清回房后，正敲打鍵盤，痴於電腦。
忽見有人破窗而入，他也警覺，撒腿就跑。
「還敢跑！」關心彤欺身上前，舉槍頂住他的腦門。
代晚清雙腿一軟，癱坐地上：
「我跟你走，求你別殺我。」
關心彤臉上可沒半點憐憫之色，冷巴巴道：「如果是我老姐，情願死也不會求饒的。」扭頭過來，見姜小羽仰躺在沙發上啃著蘋果，不禁來氣：「我們是在做事的，不是來吃蘋果的，你給我過來！」
姜小羽彈跳起身，一邊嚼蘋果一邊道：
「趕緊一槍崩了，回去好睡大覺。」
關心彤把槍一收，退開兩步：
「給你個機會露露臉，讓我見識見識你是怎麼殺人的？」
姜小羽翹嘴一笑，把啃得稀爛的蘋果遞來：「你要不要吃？」
關心彤氣得兩眼冒火，端槍瞄準他頭：
「別跟我開玩笑！我讓你把他給殺了，你到底殺不殺？」
姜小羽把身子稍移，眼睛瞥向代晚清：
「他已經死了。」
關心彤輕咦一聲，果然看見代晚清往後仰倒，脖子上插著一把水果刀，鮮血直往外冒。睹此情景，她縱使殺人不眨眼，仍不由打了個冷戰，姜小羽出手之快，已到常人目力難及的境界，實在恐怖。今天的行動，總統給她下了一道密令，如若姜小羽有任何異樣，可當場槍殺，幸好這道密令沒有生效，否則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了。
想到總統密令，她就有些后怕。
行動順利完成，兩人從窗口爬出，一路無阻潛回到下水道。
……
……
關心彤心裡明白，真正的生死考驗才剛剛開始。
當她們潛進下水道，熱敏感應器和攝像頭就會暴露她們行刺之事，冥司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必然迅速出勤，八方堵截；而此去與運輸機會合肯定來不及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們離死不遠了。
即使逃過冥司的堵截追殺，她們也失去了後援接應，在野獸橫行、喪屍遍地的人間大地上，她們又有多少活命的幾率？
奔出下水道，浮出海面，還沒游到岸邊，就見四面八方全是燈影。
真箇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她們爬上岸，躲在懸崖峭壁上，不敢冒頭。
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關心彤把槍一橫。
「不能再等了，必須突圍出去。」
姜小羽阻道：「等等，不要輕舉妄動，這些變異人的速度和力量都很驚人，現在我們只有兩個人，肯定應付不來，你要是相信我，就留在這兒別動，我去把他們引開，一個鐘頭后，我來找你會合。」
關心彤伸手打止：「行了，我有肌肉纖維護體，一兩個變異人還是能夠應付的，你想充英雄，等當了隊長再說吧。」
姜小羽哈哈笑道：「這個英雄我還充定了。」
他速度快，不給關心彤阻攔的機會，將身一縱，上了崖。
關心彤又怒又急，朝上輕喊：
「你卑鄙，想當隊長么！」
嘴上雖然有此一氣，然而心裡莫名一陣感動。她身手超群，從來都是她來解人危難，不需要旁人替她解圍，因此姜小羽擅自行動，她怒在舌尖，甜在心裡。
海浪拍崖，濺起的水花經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她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爬上崖來，趴在地上遠望。端見得海岸線上燈似長龍，喊聲不斷，許多人追著一個黑影。那黑影遙遙在前，越行越遠，後面追趕之人排成一條長線漸追漸近，海上還有摩托艇疾馳攔截，兇險到了極處。
關心彤怒拍崖石：
「叫你逞強！你敢不回來試試！」
只一會兒，人都去遠，海岸線連只鬼影也看不見了。
她心裡惴惴，不知道姜小羽吉凶如何？
自打姜小羽破了關心語不願親近男人的魔咒之後，她就一直好奇，到底姜小羽身上有什麼魔力，能打動老姐的芳心？此時胡思亂想一大堆，回過神來，心罵：「這人無禮又無恥，動不動就佔人便宜，他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我幹嘛替他擔心！」
大約又過了二十來分鐘，追趕的幾彪人馬已經陸續返回。
看他們沮喪的模樣，想來沒有逮著姜小羽。
等這些人都走光了，關心彤端看手錶，距離姜小羽離開早就過去一個小時了，心裡不禁一陣難過，氣道：「說話不算話，你早想撇下我了吧？」
正傷感間，忽聽得背後有人說話：
「不當隊長，你要當怨婦么。」
「你想死么，回來了也不吭聲。」關心彤心頭一喜，故作鎮定，扭頭偷瞄，見姜小羽正從崖下爬來，又問：「你逞英雄還不夠，怎麼又來裝神弄鬼，說！你是怎麼回來的？是不是故意躲著我的視線，好來嚇我？」
姜小羽搖了搖頭：「嚇你，不敢，你只要別拿槍嚇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關心彤嘴角抹過一絲笑意：
「別老記仇，我是問你怎麼回來的？」
姜小羽往地上一躺，有氣無力說道：「回來還不容易，反正天黑他們也看不清，我呢隨隨便便幹掉一個換身衣服，然後就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們一起回來了。」
關心彤心裡暖洋洋的，既感動又心動：
「這次多虧你了。」
「哈哈，不用謝了，男人救女人是應該的。」
「別給了鼻子就上臉，我有承認你救我嗎！我關心彤也不是紙糊的，你不引開他們，我自己也會想辦法逃。我懶得跟你說這麼多，跟緊了，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