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9章 長老審訊

  端聽得有人溫溫和和說道：「商君，你還年輕，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險惡，你就不要一錯再錯了，趁消息還沒蔓延出去，趕緊認個錯，主動點把人交出來，否則消息傳開，我們這些老骨頭就是有心護短怕也護不住了。」


  商君蹙緊眉頭，咬牙硬撐：「我沒做錯！」


  她話聲剛落，立時掀起一片斥聲：

  「你干涉軍政，目無法紀，還敢說沒錯！」


  「干涉軍政算輕的了，她和來歷不明的野小子糾纏不清，擺明是想挑戰族規！」


  「對對，要不嚴辦，我瑤林水族的血統就毀了！」


  「……。」


  面對斥責，商君臉上一陣痙攣，勾著頭糾結了半晌，突地咬著嘴皮昂起頭，理直氣壯道：「請問各位族老，帶外人進來就算挑戰族規了么？那麼我瑤林水族大半人口都是你們帶回來的，如果說我有罪，你們的罪難道就少了嗎！」


  「你哪來的這麼多歪理。」


  「真是死不悔改了。」


  「商君，你說這話就言重了，核戰余災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呢，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懂。當年這裡讓核彈擊中，陸基下沉，虧得燭幽火樹，我們才在輪迴血池復活，正因為我們死過一次，所以才不願意看到別人受苦，難道我們一心救人也是錯嗎？」


  商君臉現極苦極厭之色，言辭也越發冷峻：


  「你們也算救人？依我看這些普通人未必感謝你們，他們在這裡沒有身份地位，只能幹最臟最累的活，犯一點小錯就要判當肥料血祭火樹，執法這樣不公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


  此言一出，十二族老臉色齊變：

  「夠了！你真是讓人迷惑不輕！」


  「說我們執法不公？過些時候你就要繼任族長了，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大局觀！血祭燭幽火樹有什麼不對，沒有這顆樹，我們拿什麼屏蔽外界勢力的侵入。退一萬步說，就算廢除血祭，任由燭幽火樹枯萎，那時我們族人個個身負異能，找個地方棲身也不難，可你讓這些可憐的下人去往那兒？所以，你用不著可憐他們，這些人在這裡生兒育女，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有義務付出代價。」


  這話雖是強詞奪理，可也是事實，商君一時也找不出話來反駁。


  見商君無言以對，馬上有人隨聲應和：

  「說的沒錯，商君是該學學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族長了。」


  「她學的難道還不夠多麼，族長派她外出抓捕商元，本是為了讓她有些歷練，可她倒好，什麼都沒學來，反而學會了跟人家談情說愛。哼哼，商君，我看你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別怪我們這幫老骨頭沒提醒你，你若真做出清譽受損、血統受污的事，就別怪我們狠心治你罪了！」


  「對，為了證明你是清白的，你得親手殺了這個野小子！」


  商君就這麼冷冷的瞅著他們，靜靜的聽訓。


  沒有表情，也沒有插話。


  但她心胸微微起伏，兩隻手將椅把也抓碎了，怒到幾分可想而知：


  「天是你們的天，法是你們的法，你們說白就白，說黑就黑！怎麼我認識個人，你們就說我清譽受損，好呀，我就跟野男人談情說愛了，你們想給我安個什麼罪名都請隨便！不過，我有罪，你們也不見得沒做過損毀清譽、玷污血統的事吧，十六年前松老與一個叫安吉麗娜的女子交好過，十年前秋老和師丹娜也有密切往來，八年前……！」


  她如數家珍一般細數族老們的罪狀，竟是舌不打結，聲色俱厲。


  可還沒等她把罪狀一一數盡，立時便遭人喝斷：


  「住口！」


  「胡說八道！」


  「這些謠言你從哪裡聽來！」


  「……。」


  聽到這兒，姜小羽實在忍無可忍。他也顧不得身份尷尬，正想跳下去聲援商君，只聽門口有人「咳咳」兩聲：「孫女兒，沒憑沒據怎麼可以亂說，還不快跟各位族老賠個禮、認個錯。」


  ……


  ……


  聽到這話，眾人齊齊離座，躬身齊喊：「老族長。」


  姜小羽大奇，把眼一瞧。


  只見一個白髮老太太撐著權杖從門口走了進來。


  端看她眯著眼，時時刻刻嘴角掛笑，有族長之慈，卻無族長之威。她走到商君跟前，見商君滿臉委屈，拒不開口認錯，輕嘆一聲：「族老們是你長輩，說你是應該的，就算他們哪裡有錯，你也不該頂撞。咦，我好像說錯話了，哎，真是老了，糊塗的連話也不會說了，族老們哪會有錯，要說有錯，就全是你的錯了。各位，我替孫女兒給你們陪不是了，姑念她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們也都不要怪她。」


  姜小羽聽罷，險些噴笑出來：「這老太婆有點意思。」


  這老族長姓藍，名宮娥，從她進門到開口說話，表面上慈柔溫和，不露威色；實際上裝傻賣老，威嚴內斂。


  姜小羽瞧出端倪，不由精神一振。


  十二族老剛剛還咄咄逼人，這會兒都滿臉陪笑，尷尬之極。


  有人搬來椅子，也有人主動攙老族長上台坐下。


  老族長藍宮娥笑呵呵道：「真是不中用了，連坐還得讓人扶著。你們啊都別站著，坐下坐下，該幹嘛幹嘛，我老太婆也不敢幹涉軍政，就是來聽聽我家孫女兒到底犯了什麼大罪，你們只管舉證，只要證據充分，該判死刑的就得判死刑，我不護短。」


  十二族老你看我，我看你，竟是沒人敢接話。


  藍宮娥羸羸弱弱咳了兩聲，依舊眯眼溫笑：


  「怎滴都不說話呢？秉秋，要不由你先說。」


  那叫秉秋的與商君同姓，在十二族老裡面排行最前，藍宮娥一開口就想撬開他嘴，籍此機會巧封餘人口舌，心思縝密，可說一點也不糊塗。


  那商秉秋肥耳圓臉往兩邊一擠，乾笑道：「老族長，您都說到判死刑了，誰還敢接話。商君是您的唯一繼承人，她就是犯下彌天大罪，按照族規，長老堂也最多判個終身監禁，判殺卻是不敢的。」


  藍宮娥猛翻白眼想了想，道：「哦，是終身監禁啊，那她這罪不輕呀？我老太婆這些年盤在深宮裡深居淺出，很少見人，消息不靈通了，秉秋，你給我說說，我家孫女兒都犯了那些彌天大罪？你啊，只管說，用不著替她遮掩。」


  商秉秋哈著腰，苦聲苦氣：「這個，這個嘛……。」


  身為十二族老之首，威比天高，原本不需這般卑躬屈膝。


  然而，藍宮娥不僅是一族領袖，且還是瑤林水族的唯一締造者，所以藍宮娥即使不掌軍政，商秉秋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半分，吞吞吐吐也只是以示尊敬。


  不過他有合法執政權，倒也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