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 黃昏戀人
姜小羽也是全身一震，急朝十三妖道：「我想單獨會會老族長，你跟商元先走，到荊棘嶺等我。」
十三妖是個明白人，料想藍宮娥即使來了，也未必肯和姜小羽撕破臉皮；但是倘若她和商元繼續留在這兒，藍宮娥說不得就會把火氣轉移到她們二人身上，屆時必然翻臉。她有這份自知，當下也不多言，匆匆忙忙的跟商元去了。
就在十三妖和商元閃進洞口的剎那間，藍宮娥也從西面洞口竄出。
她現身出來，一改往日的疲蒼無力，矯健如飛的渡過橋來，欺到姜小羽身前大罵：「姜小羽，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為了一個叛徒敢跟我作對！我還好心好意的把商君嫁給你，你就這麼對我？哼！我藍宮娥真是瞎眼了，居然招來你這麼一條惡狼！」
姜小羽攤手聳肩，一副恍然不解的樣子：
「奶奶，我哪有跟您作對？」
藍宮娥只氣得七竅生煙，背也不駝了，挺直腰桿把權杖往地上一戳：「還敢狡辯！你明明知道商元罪大惡極該殺，你卻跑去救他，是什麼道理？救了人不說，還要帶著旁人擅闖我設下的禁地，你這不是跟我作對是什麼！」
姜小羽連連咦了兩聲，越發扮起傻來，佯裝委屈：
「不對，不對啊，奶奶，您讓我把師師剛才跟我說的話好好捋一捋。您看事情是不是這樣，我跟商君就要結婚了，您呢想討個好彩頭，所以就想放了商元，可是商元是有罪的，畢竟長老堂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又不能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放人，所以您就找師師幫忙救人對不對？哎，這事也怪師師大意，讓守兵發現了，得虧讓我碰上，否則您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零↑九△小↓說△網】」
這以虛擊實，頗為技巧。
藍宮娥請十三妖幫忙救人是虛，心中盤算殺人是實。
因此以虛擊實，是用來封堵藍宮娥嘴巴的。
藍宮娥聽罷，果然氣的兩眼發直，接不上口。
姜小羽抓住機會再辨：「奶奶，您消消氣，其實師師跟我說了這話，我想了一會兒，就猜到奶奶的用意了，知道您可能沒想放人，當時我就想幫你殺了商元，可是……可是……。哎，奶奶，事到如今，我就跟您實話實說了吧，我這次到陰幽瑤林是受人之託來找商院士的，本來打算等到婚禮過後再跟奶奶您好好詢問，可不巧的很，商元……商元他告訴我說火樹囚室裡面可能有我要找的人，這不，我就機緣巧合的來了這裡。」
等他說完，藍宮娥手指他臉：
「好你一張巧嘴！什麼事都讓你撇得乾乾淨淨了。」
商起一直低聲呻吟不曾說話，此時忍著無比疼痛，勸道：
「宮娥，算了。」
藍宮娥的性情有一股堅韌勁兒，她平時極少生氣，但要動了真火，便是十桶冰水也澆不滅：「不能算！這小子擅闖禁地，居心叵測，要不拿了他，萬一把你的事傳揚出去，你可就……可就……。」
「有什麼可就不可就的，33年前我身患絕症逃出海市，只不過是想落葉歸根，原本就沒想再活。」商起回顧過往，滿臉哀容，有氣無力嘆道：「你啊非要瞞著大家動用輪迴祭，結果怎麼樣，天意註定我是活不了的，可你不甘心，輪迴祭失敗后你又動用火樹的循環養生系統給我續命。【零↑九△小↓說△網】哎，我知道你不想我死，所以這麼多年，儘管我生不如死也沒有半句怨言。」
藍宮娥眼圈一紅，哽咽起來：
「老頭子，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就是捨不得。」
商起苦聲道：「捨不得你也該放手了，今年我已經是86歲高齡，再活下去我痛苦不說，講不好還會給你招來災亂。紙是包不住火的，要是讓大家知道你擅用燭幽火樹續人性命，還有得活么，其實你跟我死了都沒關係，可是商君年歲還小，不能因為我們受到牽連，她得活好了。」
藍宮娥把牙一咬，恨恨地瞪著姜小羽：
「臭小子，都是因為你！」
……
……
姜小羽臉頰抽搐，像犯錯的小孩勾著頭任憑責罵，再也不敢多說一字。
他看清楚了，也聽得明白。
原來商起被囚全是他和袁宗兩個人的臆想。
實際上，商起和藍宮娥不僅是恩愛夫妻，更是一對黃昏戀人。而火樹囚室承載的愛，恰恰證明了藍宮娥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她的痴情經久不衰。姜小羽來找商起的願望不壞，但無意的打碎了藍宮娥與丈夫共生共死的美好希望。
姜小羽自知犯錯不小，哪敢再嚼舌根。
商起又勸：「宮娥，你就別跟他慪氣了。」
抬了抬極度疲倦的眼睛，看了看姜小羽，微微笑道：「姜小羽，聽宮娥說，商君第一次帶你來時，你已經斷氣了，可能你還不知道商君為了救你，險些就死了。呵，我這個孫女兒跟她奶奶一樣犟，用不成輪迴祭，她就異想天開接通你的經脈，用自己的心臟幫你恢復脈搏，她啊嚴重脫水，幾乎喪命。所以啊，她肯為你死，你可不能負她，結了婚之後，你要好好待她。」
初聞商君的救命之細節，姜小羽由衷感動：
「商院士，您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
藍宮娥冷哼道：「我看未必，這小子有沾花惹草的毛病，什麼關氏姐妹、師丹娜，都能湊上一桌麻將了，我們商君老實，以後說不得要受欺負。要不是你總磨我的耳根子，說要湊合她們，我……我……。」
商起眯起眼睛笑道：「我什麼，商君舍了命要救他，你啊比我還緊張，不然也不會派人暗中調查他的來歷。當時你調查清楚了跑來跟我說，可沒說他沾花惹草的毛病不好，今天慪氣你就挑刺了。——行了，宮娥，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核戰余災還沒結束，我們既然活著，還得為子孫操心不是。當年核戰過後，變異初現端倪，華夏和美國先後發起h1計劃和龍王計劃應對變異恐慌，沒想到……，哎，總之姜小羽是h1血清接種的生還者，我選他做我的孫女婿，也是為了商君好。」
「老頭子，夠了，別說了。」藍宮娥壓了壓手，服了軟，轉而朝姜小羽道：「或許老頭子說的對，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出去吧。」
姜小羽哈了一下腰，小聲小氣謹慎說道：
「老族長，能讓我跟商院士說幾句話嗎？說完我就走。」
藍宮娥也沒接話，拄著權杖背過身去。
……
……
扯了這麼多閑話，是該言歸正傳了。
姜小羽上前幾步，畢恭畢敬問道：
「商院士，您還記得湯英博嗎？」
商起凝目冥思想了想，道：「哦，湯少將，記得，記得。」
姜小羽仰不住心裡一喜：「他跟我有師生之誼，就算是世界末日了，在我心裡他依然是我的教官，所以我這次來陰幽瑤林找您，也是奉了他的軍令。」
聽到這話，商起身形一震，巨藤也跟著一陣搖晃，
「怎麼！他……他還活著？」
末世罕遇華夏舊友，心情振奮在所難免，這一點姜小羽深有體會，此時見商起有踏步而出的衝動，忙壓了壓手：「商院士，您先別激動，教官他活的很好，這些年他也沒少打探您的下落，對了，老族長是見過他的。」
藍宮娥轉身過來，惱道：「胡說八道！我哪見過什麼湯英博。」
姜小羽笑道：「老族長，您見過袁宗就等於見過湯英博了。其實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來教官這麼多年一直隱姓埋名，要不是因為海市會戰，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他相認。」
藍宮娥大奇：「會有這麼巧的事？」
說時，偏著頭吸了口氣，自言自語：「難怪他會問我打聽老頭子的下落。」
教官的身份既已如實傳達，姜小羽便直入正題：「商院士，教官這次令我來找您，除了向您傳達敘舊的願望之外，還有一件急事懇請您能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