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城市怪談
夕陽傾灑金黃的餘暉，籠罩整個校園。林彩英正在埋頭書寫功課。身材略胖的唐曉曉提著書包，走到她的身邊：「彩英，咱們走吧。再晚，可就天黑啦！」
林彩英停下筆，環顧教室。往昔熱鬧的教室，只能看到零星的人影。今天並非周五，此時也就六點出頭的樣子。按理說，因為晚上必須上自習。即便此時處於晚飯時間，教室里也不該只有這麼寥寥幾人才對。
也不知道，幾個校領導是怎麼考慮的。這兩天，向來辦學嚴謹的銅陽一中，居然取消晚間的課程。甚至於，每到夜幕降臨，還有老師巡查教室，勸說留校的同學回家或者返回宿舍。
林彩英隱約聽到傳聞：據說，這陣子，每到晚上，學校里總會發生奇怪的事情。有幾個老師和同學，被嚇得驚叫瘋跑。
雖然曾經親眼見證，有個同學驚慌失措的亂跑亂叫。但對於鬧鬼的傳聞，林彩英是不信的。
林彩英還在考慮。教室里的其他幾個同學，已經先後起身。有人大聲附和：「是該走啦。太陽馬上就要下山……」
林彩英無奈，只得收拾書本。她和幾個同學一起，走出教室。往常熱鬧的學校，此時靜悄悄的。林彩英一路行來，只能看到零星的人影，從各個教室里走出來。大家一同下樓。
走到樓下，同學們漸漸分散。唐曉曉挽住林彩英的手臂，低聲催促：「彩英，咱們走快點！」
林彩英側視唐曉曉提心弔膽的模樣，失笑道：「學校里的傳聞，你還真信？怕什麼？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唐曉曉掃視周圍的花壇和綠化帶。她似乎生怕，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藏在茂密的草木之間。唐曉曉無奈的搖頭：「彩英，也只有你以為那是傳聞！」
唐曉曉把頭湊近林彩英，壓低聲音，邊走邊道：「我告訴你。其實不止學校。周圍的民居、店鋪，也在鬧鬼！而且，大白天都鬧！」
林彩英蹙眉。這條傳聞，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不由低聲詢問起來。
兩人邊走邊聊，漸漸抵達學校大門。林彩英不自禁的放慢腳步，變得魂不守舍。她不停扭頭四顧，想要發現那道可惡的身影。可是，一如既往，林彩英仍然沒能看到杜深。
距離初見杜深，已經過去好幾天。自從那天被杜深捉弄，林彩英再沒見到過他。初始，林彩英覺得杜深很惡劣，令人厭惡。林彩英雖然想報仇，但也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可是，就在被捉弄的當天晚上。等林彩英冷靜下來，她愈發感覺不對勁：「為什麼杜深知道，自己的左肩背後有傷疤？為什麼，杜深當初預言地震的時候，描述的那麼詳細？而且恰好契合事實！」
「杜深似乎從一開始，就用謊言戲耍自己。那麼，他最後的解釋，是否仍是謊言？也許，他真的有些特殊？」
濃濃的困惑，充斥林彩英的腦海。以至於，幾天來，林彩英越來越想再見杜深一面。她想當面質問杜深，以便解開心底的疑惑。
這幾天，每當走到學校門口，林彩英總是不自覺的放慢腳步，來回掃視四周。每到大休時間，林彩英總會抽空在校園裡漫步。然而，一連好幾天，她未能得償所願。
學校門口，縮頭躬身的唐曉曉很快發現林彩英的異常。她瞬間繃緊身子，膽戰心驚的胡亂掃視：「彩英，你是不是，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林彩英回神，微笑著輕輕拍打唐曉曉的後背，「別自己嚇唬自己。大白天的，能有什麼鬼？」
「那是鬼王，」唐曉曉加快腳步，輕輕拖動林彩英，「咱們快走！我告訴你，學校周圍出沒的鬼魂，絕對屬於鬼王級別。它們根本不怕陽光。」
唐曉曉邊走，邊指點道路兩旁的鋪子：「你沒注意到，巷子兩邊的商鋪，這兩天很多都沒開門。就算那些開門的，也不敢呆到晚上！」
說話間，林彩英果然看見，很多店鋪，緊閉大門。就是少數開門營業的，此時幾乎都在準備關門。
林彩英搖頭呢喃：「居然這麼嚴重！」
唐曉曉重重點頭，越走越急：「我說，學校要是再不想辦法。過幾天，只怕有人根本不敢來上課。這兩天請假的人，就很多……」
在唐曉曉的描述下，林彩英終於把這兩天感受到的異常聯繫起來。她暗自有些驚訝：「真的有鬼？再怎麼鬧鬼，也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吧？」
轉眼，林彩英兩人走出巷子。看見寬闊的公路，看見站亭里候車的二三十道人影。唐曉曉瞬間放鬆下來，腳步略微放緩。兩人剛剛走到站亭，一輛警車從跟前駛過，拐進附近的一條巷子。
林彩英和唐曉曉手挽手，靜靜等待。她們聽到人群里，傳來清晰的談話。
「警察來了。估計是誰家裡，又鬧鬼了吧！」
「哼！報警也沒用。我家附近的老梁，就曾經報警。人多啦，那些鬼魂當然會躲避。可警察一走，它們繼續出來鬧騰。」
「你家附近也鬧鬼？那你還敢回來住？」
「嘿，我們一家三口，昨晚就出去住酒店啦。那是工作必須，我才回來一趟……啊，公交總算來啦。」
林彩英扭頭，果然看到公交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而來。站亭里的人影，同時略微激動起來。似乎每個人，都想儘早逃離這裡。
林彩英和其他人一樣，把視線投向公交車。遠遠地，林彩英發現公交車比較寬鬆。因為車裡看不到站立的人影。
汽車駛過眾人跟前，停止站亭的前端，並緩緩打開前後車門。站亭里的人影，彷彿同時變作石頭。林彩英和其他人一樣，獃獃的注視公交車裡的乘客。
略顯寬鬆的汽車裡，無人站立。但每個座位上，都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披頭散髮，樣貌普通，臉上抹著濃濃的腮紅。每個座位上的女人，相貌一模一樣。她們身子朝前，頭顱彆扭的偏轉，正對汽車右側的窗戶。每個女人，都注視著站亭里的人影，展露微笑。
車上的女人在微笑，站亭里候車的眾人卻不寒而慄。
唐曉曉用力抓緊林彩英的手掌，掃視汽車裡端坐的二十多個女人：「彩英，為什麼，她們都長得一模一樣？打扮也是。」
「不知道，」林彩英獃滯的回答，「或許是在拍戲吧！」
拍戲？儘管不算完美，但這總歸是個解釋。站亭里的眾人，略微放鬆下來。然而，沒有人動彈。倒是有兩聲詢問，先後響起：「咱們，還上不上車？」
「我坐11路。」有人回答。
站亭里的眾人，無人登車。大家掃視汽車裡微笑的女人，來回比較，迅速確定，汽車裡的所有女人，的確就是長得一模一樣，絕非依靠化妝效果。
站亭里的眾人，愈發心寒。幾乎所有人都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撲通！」一聲輕微的響聲傳來，似乎有人摔倒。站亭里的不少人左右掃視，發現大家都沒有動彈。眾人疑惑，不由再次望向汽車裡，那些彷彿雕塑的女人。
汽車裡的二十幾個女人，彷彿雕塑，面帶微笑，眼睛一眨不眨。
站亭里，站立最前端的一個青年，忽然抬手指向汽車前方的道路：「司機跑了！剛才的聲音，好像就是他摔倒。」
林彩英跟隨眾人，循聲張望。她果然看到，汽車左前方不遠處，有個中年大叔正在飛快的奔跑。就彷彿，後面有惡狗正在追趕他似的。
林彩英扭頭、墊腳，望向駕駛位。透過窗戶，透過人影間的縫隙，林彩英看到，駕駛位上果然空無一人，駕駛門也是大敞開著的。
幾聲驚呼從身側響起。林彩英注意到，公交車裡的女人，同時站立起來。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所有女人，身穿雪白的連衣裙，彆扭的側首，注視站亭里的眾人。
「嘻嘻嘻……」汽車裡的女人，同時咧嘴嬉笑起來。她們的身影，同時變得模糊。
「鬼呀！」站亭里，終於有人喊出心底的猜測。站亭里的二三十道人影，頓時混亂起來。有人大喊大叫的往前沖，有人悶聲不響的往後跑，也有人彷彿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最終衝進附近的巷子里。
相較別人的驚慌逃竄，林彩英和其他兩個陌生人，靜立原地繼續觀察。他們三人，見證汽車裡的女人徹底消失。
林彩英站立原地，正在驚奇和發寒。原本已經奔逃出去的唐曉曉，轉身沖回來，拽住林彩英的手臂：「彩英，趕緊逃呀！」
林彩英環顧，發現附近的另外兩道人影也奔跑起來。站亭里，已經沒人停留。林彩英望一眼空蕩蕩的公交車，跟隨唐曉曉狂奔起來。
奔跑一陣，已經快要抵達公路的拐角。林彩英兩人停步，大口喘氣。林彩英轉身，遠眺站亭旁停放的公交車。近一公里長，筆直的公路上，幾輛汽車正在相向行駛。它們似乎並不知道公交車上發生的事情，平靜的與之錯身而過。
林彩英掃視沒有人影的公路，既膽寒，也興奮：「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是呀，」唐曉曉劇烈喘息，「這些鬼好囂張！大白天也敢出來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