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對抗升級
電視畫面里的杜深，面帶淺淺的微笑。那僅僅出於禮貌。
「觀眾朋友們，我已經了解，安水市在此次試煉中產生的傷亡。讓我們先對所有死難者表示哀悼。」
話說完，杜深手掌交疊輕按小腹。他垂首、閉眼，以示默哀。
杜深的倡議，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應和。就在銅陽市的那個小廣場上，太多的人不屑的唾罵：「假惺惺！」「殺人兇手！」「真的有同情心，就不該造下如此慘事！」「只會躲在電視後面的膽小鬼！」
眾人的詛咒五花八門。有的還算符合情理，有的則邏輯混亂，令人莫名其妙。但有一點相同，幾乎所有觀眾，都對杜深心懷憤慨和憎恨。
電視里，估計有八九秒的樣子，杜深抬起頭來：「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罵我。我想聲明一下，安水市死亡的近五千人，其中的大部分，並非是骷髏兵的責任。」
杜深的態度很認真：「據我們的統計，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死難者，是命喪骷髏兵之手。其餘的人，少部分是因為慌亂之中出現意外。大部分死者的主要死因，則是源自同類的戕害。面對災難，自私者的無恥，著實讓人驚嘆！」
杜深的解釋，招惹來更大的憤怒和仇恨。儘管有不少人的腦海里，認為杜深解釋的情況的確存在。但這種念頭，僅僅在腦海里短暫閃現，就消失不見。幾乎每個觀眾，都在怒斥杜深的無恥。
憤恨的情緒，充盈每個成年觀眾的心胸。
「雖然我們採集不少安水市民戕害同類的畫面，」杜深顯得很無奈的樣子，「但我們並不打算播放出來。估計就算播放，你們也不會相信，或者說接受。畢竟，災難的源頭，在於骷髏兵的出現。而骷髏兵的出現，似乎源於我。」
杜深抬起右手，輕輕按住鎖骨：「鄭重聲明，對於安水市的災難，我們沒有任何取樂，或者幸災樂禍的情緒。之所以如此做，是希望世人了解，類似的災難，隨時可能降臨。將來的某一日，類似的災難必定在深藍星的每一座城鎮，乃至村莊同時發生。你們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全力準備迎接！」
原本，電視前的觀眾，對杜深的自白嗤之以鼻。可是聽到後面，數以億計的觀眾不寒而慄：安水市今天發生的狀況，已經令全國人民感受到沉重——無論是精神還是物力。如果全世界所有的城市和村莊，同時發生類似的狀況……
「那麼，人類肯定會滅亡吧？」很多人作如此想。
杜深短暫沉默，似乎是給世人消化的時間。他很快笑道：「其實，我們現在，就擁有這樣的能力。估計很多人並不相信，所以我們打算小小的證明一下。」
「還記得我昨天的提醒吧？盡量不要使用熱武器，」杜深遺憾的搖擺手指，「直白的說，其實我們就是在鼓勵大家開發自身武力，以應對骷髏怪的入侵。」
「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認為存在陰謀，」杜深無奈的笑笑，「我無意爭辯。也許事實更能讓你們明白，你們所仰賴的科技武器，是何等的脆弱。」
「請注意我接下來的通報，」杜深略微停頓，漸漸肅然，「在明天早晨七點，我們將以福居山為中心，在半徑一百公里內，同時釋放骷髏怪物。屆時，該地區將被數以百萬計的骷髏怪盤踞。我們將解除對骷髏怪的限制，不再規避學校、醫院，不再忽略孩童、老人。凡是出現在禁區內的人類，都將遭受無休止的追殺。」
杜深沒有聲色俱厲，也沒有冷笑藐視，僅僅平靜的陳述：「所以，你們還有大約十三個小時的時間。請及時疏散，福居山周圍幾個縣市的居民。明天早晨七點，源源不絕的骷髏大軍將會準時降臨。」
「記得抓緊時間！」杜深冷淡的提醒，消失不見。
寬大的屏幕上，畫面一跳，回歸新聞播報。
屏幕下方，有路人恨人咒罵：「王八蛋！」但更多的人，或者自言自語，或者向旁人詢問：「福居山，在什麼地方？」
人群中心，一位謝頂的中年大叔，舉著雨傘向旁人解釋：「福居山，我去過。位於咱們聯邦中部偏西，處於幾個州的交界處。那地方以前挺落後的。不過這幾年搞旅遊開發，有點風生水起的意思。那裡的風景的確挺漂亮的。如果任由骷髏怪盤踞，實在可惜……」
與此同時，聯邦首都，毗鄰國會大廈的總統辦公室里，潘德文盯著正在播送新聞的電視畫面，臉色鐵青，急促喘氣。
也難怪潘德文失態。眼見安水市的敵人即將肅清，潘德文尚未來得及品味勝利的喜悅，尚未來得及向國民表功，尚未來得及藉機經營自己的形象。杜深就違背常例的出現，不但發出一通嘲諷，而且再次扔下一堆棘手的難題。
面對新的災難，安水市的勝利，似乎不值一提？可是誰知道，潘德文在其中花費多大的心力？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所有屬下和助手，都把視線投向電視屏幕，藉此忽略總統的失態。
最終，還是幕僚長海富康輕聲提醒：「閣下，杜深說，明早七點就會降下骷髏大軍。時間緊迫，咱們是不是立刻開展疏散工作？」
「難道我們就這樣一退再退，」潘德文瞪大眼睛，「今天從福居山疏散，明天也許就得從首都疏散。只要杜深存在，我們就得不停撤退，最終沒有立錐之地……」
眼見總統越說越激動，海富康不由略微提高聲音：「閣下，現在的首要，是安排疏散工作。等到疏散步入正軌，我們再來討論其它的事情。」
「你說得對，」潘德文站起身，「我去趟衛生間。你先召集幾位部長和軍部首腦。」
時間流逝，轉眼已至凌晨。距離杜深警告的時間，只剩不到兩個小時。福居山周圍的疏散工作，仍在繼續。雖然在初期，因為當地居民的恐慌，造成極大的混亂。但在軍隊的強勢介入，以及各種媒體的配合宣傳下，疏散工作迅速順暢起來。
目前，疏散進度符合規劃的預期。若無意外，「災區」的居民將在六點四十分以前，完成全部疏散。
正因此，潘德文將協調疏散的工作暫時託付給自己的幕僚長。他召集所有安全委員和參謀長聯席會議，商討福居山淪陷后的對策。
會議剛開始，潘德文就望向坐在一側的參謀長聯席會議成員：「通過安水市的戰鬥，想必你們對骷髏怪物，已經有充足的了解。收復福居山，需要多長的時間？」
幾位參謀長、局長、司令，一時面面相覷。最終，聯席會議首席硬著頭皮解釋：「閣下，敵人的數量、規模，尚不可知。我們無法制定詳細的方案。」
潘德文皺眉，難掩急躁：「那麼，就以百萬數量為假想敵。如果有一百萬的骷髏怪盤踞福居山周圍的土地，需要多久才能剿滅？」
「一百萬，」聯席首席額冒虛汗，「一百萬的話。如果都是安水市的那種，估計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那麼長？」潘德文表示不滿。副總統和幾位行政機構的部長，同時表示詫異。
「閣下，」聯席首席面向總統，苦笑道，「我們的敵人，並非人類。單兵武器的威力，因此大打折扣。面對人類，我們的武器只需打穿、損傷他們的皮肉，就能限制甚至消除敵人的戰鬥力。可是，骷髏怪不同。它們沒有痛覺，除非打斷它們纖細卻結實的雙腿，甚至必須同時打斷手骨，才能限制它們的活動。」
「要想迅速消滅骷髏怪，裝甲部隊和航空部隊，才是主力。可是，閣下，以福居山為中心，半徑一百公里的山丘。這個範圍實在太廣闊。除非那些骷髏傻乎乎擠作一堆。否則我們的空軍休想在短期內肅清它們。」
說到最後，為體現自己的難處，聯席會議首席做出一個不怎麼恰當的對比：「諸位閣下，咱們的陸軍，現役軍人的總數，也就50萬左右。而我，總不能把全國所有的陸軍都調派過來吧？」
一百萬對五十萬。潘德文沒有被聯席首席的小花招糊弄。但他確實體會到軍方的難處。潘德文略作思索，詢問道：「如果加上導彈部隊呢？」
聯席首席一陣無力：「閣下，導彈部隊的確能提供很大的助力。可是，用導彈轟炸一百萬骷髏。那樣絕對會讓我們破產！」
聯席首席短暫停頓，壓低聲音，好似嘀咕：「除非使用非常規彈頭。」
「好，」潘德文咬牙，重重點頭，「那咱們就使用裂變炸彈！」
話音落，會議室里的眾人多少大驚失色，包括提出建議的聯席首席。
副總統最先勸阻：「閣下，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裂變炸彈帶來的輻射，眾所周知。在咱們自己的國土上使用，只怕國民不會理解！」
潘德文輕輕擺手：「放心吧。我沒有喪失理智。我是說，使用戰術級的裂變武器。並非一炸一座城的那種。杜深不是藐視科技武器么？我們就拿出最厲害的，讓他仔細瞧瞧。我們不能一味妥協。哪怕能讓他稍微忌憚，也是勝利。」
潘德文把視線轉向幾個參謀、司令：「而且，我們的軍隊，也想試驗各種武器，對骷髏怪的殺傷效果吧？戰術級裂變炸彈，只是其中之一。」
潘德文的解釋，甚合軍方的心意。包括國防部長在內，所有軍方成員精神亢奮，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