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路途（上）
裝甲車走走停停，李雅珍等人提心弔膽的聆聽車子外面的動靜。隨著遠離小超市，街道上的喪屍逐漸多起來。受裝甲車動靜的吸引，越來越多的喪屍聚攏過來，不停撞擊、敲打車輪和車廂。如此，駕駛員不得不控制裝甲車走走停停，等待喪屍略微散開，又繼續前進。
李曦和駕駛員同樣很緊張。如今喪屍愈發強悍，若是裝甲車拋錨，只怕所有人都無法從香翎市逃出去。
唯有杜深面無表情的縮在角落裡推測：「假如，事情跟岡辰之珠有關。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像邪神派遣使徒所為。更像是無主的使徒肆意妄為。」
杜深暗自回憶。前世里，杜深也曾跟無主的使徒接觸過。他們中，有的孤單的四處流浪、搜索資源，有的合夥、結盟擁有相對穩定的根據地。甚至於，使徒間曾出現一個範圍廣闊、人多勢眾的商盟，以便互通有無。
杜深思忖：「如果是自由使徒在沃土星興風作浪，事情或許有商量的餘地。」
原本，杜深是想將沃土星當作培育人類的基地。因為星際傳送對運輸的限制，在病毒顯現、泛濫以後，杜深已經做好放棄沃土星的心理準備。如果病毒的源頭真的是自由使徒，事情或許不會太糟糕。至少，對方應該不會對沃土星的人類趕盡殺絕。
宇宙中適合人類棲息的星球本就不多。再加上沃土星此時應該還殘留數量可觀的人口，依舊具備優裕的開發價值。
當然，杜深也不會掉以輕心。雖說使徒級的原力寶珠不能互相吞噬、融合，但使徒的脾性大多蠻橫、殘酷。在沒有自保的把握之前，杜深不會直接接觸。
杜深基本理清思緒，隱約聽到外面響起兩道發動機的轟鳴。旁邊的李曦面色一松，微笑起來。她朝向李雅珍等人安慰：「我們的隊友來啦。他們會幫我們引走道路上的怪物。」
稍後，兩道車輛行駛的聲音，始終徘徊在裝甲車的附近。它們時近時遠，時而沉寂。杜深估計，外面發出轟鳴的是兩輛摩托車。要不然，不會如此靈便。
有摩托車分散喪屍的注意，裝甲車碰撞、停息的情況越來越少，速度越來越快。
一個多小時以後，駕駛員突然停下裝甲車，往後一仰。他大鬆口氣，扭身朝李曦笑道：「累死我啦！李曦，剩下的，你來開。」
李曦點頭，替換駕駛員。駕駛員很年輕，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他笑眯眯的擠向宋恩珠三人：「幾位大明星，終於見面啦！你們可得給我幾份簽名……」
宋恩珠三人自然笑著應允，同駕駛員聊起來。杜深在旁邊聽聞，駕駛員叫作秋范。秋范自嘲名字不好聽，但是爹媽的姓氏拼起來的。宋恩珠等人能說會道，同秋范聊得熱火朝天。
裝甲車外，隱約響起越來越多的汽車行駛的聲音。李曦沒有停駐，與幾輛汽車結伴前進。
太陽正在落山，裝甲車停止。李曦只說需要加油，順便介紹大家互相認識。杜深等人爬出裝甲車，與救援隊的其他人見面。救援隊只有9個人，各式民用汽車三輛。據說之前曾有二十一人的，只是其他人先後犧牲。
雖說已經遠離香翎市區，但道路兩旁的房屋依舊密集。遠遠的，還能看到喪屍活動的身影。零星的喪屍似乎發現高速路上的動靜，遠遠的跑過來。
眾人倉促加油，略作商議，繼續上路。天色昏暗，車隊從高速路口衝下來。據救援隊所說，前方的高速曾經發生重大事故，大量的汽車堵住道路。之後，眾人只能沿著普通道路前往三橋市。
夜幕降臨，車隊停駐荒僻的山丘下面。救援隊的戰士，已經通過前些日子的行程歷練出來。他們也不缺乏槍械。由他們護衛，黑夜裡雖然鬧出兩次較大的動靜，但沒有出現傷亡。
之後的行程，沒有李雅珍等人想象的那麼順利。平日里，從香翎市走高速，不到10個小時就能抵達三橋市。如今不僅高速公路被堵，很多普通道路的樞紐路段因為經過的車輛太多，同樣先後因為意外被堵住。更何況喪屍緩慢移動、擴散，城市和鄉鎮附近的道路已經不能通過。車隊不得不頻繁的更改路線。
這一後退、繞路，行程就變得漫長起來。也因此，沿途，車隊撞見不少難民，隊伍緩慢膨脹起來。轉眼間，車隊的人數已經超過五十人。隊伍里的車輛數目卻沒有增加。並非沒車，而是缺油。
喪屍每天都在變強，又分散、遊走。燃油的尋找越來越艱難。因為找油，隊伍里的戰士已經一死兩傷。帶隊的安康上尉，未雨綢繆，把沿途收集到的油料儲備起來。
安康和屬下，都是比較純粹的軍人，只關心戰鬥方面的事情。他們把隊伍的管理，基本託付給一個名叫鄭賢的小官僚。鄭賢加入車隊的時候，手下已經有14個人。他具備管理經驗，也有手腕，就是身上的官僚習氣很重。
人多啦，本就容易產生矛盾，更何況鄭賢處事不盡公平。這天中午，安康等人經過討論，決定再次拋棄一輛汽車。矛盾因此驟然激化，杜深趁機表達不滿。
「我不背！」杜深搖頭，態度堅決。
鄭賢惱火的瞪視杜深，把手裡的背包扔到杜深腳邊。背包脹鼓鼓的，很沉重，掉落地上發出悶響。
因為車隊將要拋棄一輛汽車。似杜深這樣的青壯，不但不能繼續乘車，還必須背負大量的物資趕路。鄭賢此時就在分配任務。
這兩天，杜深對鄭賢始終不冷不熱的。鄭賢分派給杜深的物資，不免比親信的要沉重那麼幾分。
鄭賢掃視附近看熱鬧的人影，壓低聲音威脅：「杜深，我警告你！我是安上尉任命的副隊長。勞動指揮由我負責……」
杜深略顯不耐煩，揮手道：「別廢話！不是我懶，是我的能力不足。你分那麼多東西給我背，我怎麼可能跟得上隊伍？你想害死我？」
鄭賢掃視周圍的親信，用眼神暗示。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先後走到他的身後。鄭賢笑起來，居高臨下：「非常時期，大家都艱苦，只能各自咬牙克服……」
杜深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喲呵。你們還想打人？我告訴你們，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背。」
「你……」鄭賢轉動眼珠，思索辦法。他不敢真的打人。他的權力來自安康等戰士的認可和普通難民的屈從。他若打人，多半會失去權力。鄭賢壓低聲音威脅道：「杜深，你若不服從安排，我只能把你驅逐出……」
「驅逐什麼？」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背著自動步槍走過來。正是安康。安康掃視鄭賢身後的幾個壯漢，笑道：「怎麼，你們想打架？」
「不是的。」鄭賢滿臉堆笑，向安康解釋情況。鄭賢一臉委屈：「安隊長，我怎麼可能故意害杜深掉隊？他背的東西，的確有點多。但我們肯定會在中途輪換的。特殊時期，大家理應互相體諒。」
安康微笑點頭，伸手輕輕拍打杜深的肩膀：「杜兄弟，安老哥說得有道理。你就先吃點虧。我們到前面看看，爭取找到有油的車子，讓大家重新坐車趕路。」
車隊的條件越來越艱苦，杜深已經在考慮單獨趕路。他念頭一轉，笑起來：「好吧。既然是安大哥說話。我就先背包袱，待會兒再換給別人。」
「這就好，」安康扭頭，深深的盯鄭賢兩眼，「鄭局長，你可一定記得輪換！非常時期，一定要公平處事！」
鄭賢諂笑保證：「安上尉放心，我這人向來公平！」
矛盾暫時被壓下。裝甲車和兩輛汽車行駛起來，車廂里堆滿燃油、食物、彈藥、礦泉水等物資。汽車頂上，坐著幾個年幼的孩子和傷者。其他人跟在後面行走，就連李雅珍等人，也多少背負物資。
杜深仿照旁人，裝出一副吃力的模樣，很快累得滿頭細汗。不短的時間以後，杜深加快腳步追上鄭賢：「鄭局長，不行啦。我走不動啦。趕緊輪換吧！」
鄭賢環顧隊伍前後，點頭：「是該輪換。不過，其他人好似更辛苦。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先幫助那些女人。」說話間，鄭賢指向幾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她們的樣子，比杜深更疲憊。
杜深點頭，無奈的道：「那好吧。記得早點換我。」
鄭賢點頭，真的帶領屬下去幫隊伍中的女子減輕負擔。
時間流逝，杜深再次找到鄭賢要求輪換。鄭賢再次尋找借口，只幫別人，就是不幫杜深。如是兩次以後，杜深不再尋找鄭賢，漸漸落到隊伍最後。
好長時間以後，鄭賢得意洋洋的尋找杜深，忽然愣住。鄭賢看到，杜深正輕輕鬆鬆的行走隊伍最後。杜深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