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窺伺

  大興廠是座加工山貨的小廠子。末世以前，已經停工倒閉。因為位於滾雲山區邊沿，距離三橋市區有點距離。再加上廠房破舊，周圍荒蕪。末世以來，也就沒人將之利用起來。


  今天上午，太陽升起沒多久，大興廠周圍熱鬧起來。


  身披雨衣，臉戴面具的人影，沿著高高的圍牆警戒。他們人數眾多，手持槍械，彷彿雕塑一動不動。


  工廠大門外，老早就擠滿人影，越來越多。時間快到正午，工廠大門才緩緩打開。何信、季雄兩人並肩走出來，身後跟隨十幾個持槍的雨衣人。


  門外的異能者頓時聒噪起來，七嘴八舌的詢問：「何老弟，什麼時候能夠進去？我已經等待好半天啦！」「何信，先讓我們進去吧？外面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時間差不多啦。提前進廠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眾人擁擠上前，互相推搡，轉眼把大門周圍堵得嚴嚴實實。


  「安靜！」何信拍打巴掌，接連嘶喊，好不容易才使眾人平靜下來。何信轉身查看雨衣人。只見近二十個人影，已經分散兩邊，形成人牆，中間留下狹窄的通道。


  何信轉頭沖異能者喊道：「都排隊！一個一個來。出示名片，展示異能。如果異能和名片上的不相符，就不能進來。請大家抓緊時間，自覺維持秩序……」


  異能者爭先恐後，倒也勉強分出順序，挨個上前。何信口中的排隊，久久沒能實現。所有異能者始終擠成一堆。


  時間緩慢流逝，不斷有異能者通過驗證，走進工廠。門口的人影卻沒有因此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因為有更多的異能者不斷趕到。


  距離大興廠數百米的樹林邊沿，五個人影默默等待。他們時而張望工廠大門的動靜，時而掃視高牆底下站崗的雨衣人，時而遠眺通往三橋市的道路的盡頭。


  這五個人英挺、肅然，一看就知有軍人烙印。


  沒多久，一支車隊出現西邊的道路盡頭。車隊總計9輛車，一頭一尾共兩輛裝甲車，其它都是軍用卡車。


  樹林邊的五個軍人看到車隊出現，自然的走到一起排成隊列。


  裝甲車緩慢停止五人跟前。一個三十多歲的威嚴男子推開車門，走下車來。五個軍人同時敬禮，其中一人大聲道：「報告師長，目標就在大興廠裡面。從早晨進去，就一直沒有出來。」


  師長點頭，穿透稀疏的樹木，望向工廠門口的憧憧人影：「敵人有多少？情況怎麼樣？」


  五個軍人放下手臂，方臉的隊長繼續彙報：「敵人很多，估計數量超過一千。他們都持有自動步槍。目前尚未發現重武器。」


  「怎麼那麼多人，」師長詫異，不由墊腳眺望工廠院牆底下的綿延人影，「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勢力？居然擁有那麼多武器。」


  五個軍人未答。師長沉吟一陣，扭頭望向自己帶來的車隊。他搖頭慨嘆：「這個杜深，還真是每每出人意料。看起來，咱們這次的目的是達不成咯！」


  方臉隊長微微前傾身子，低聲詢問：「要不然，咱們把裝甲營調過來？」眼見師長搖頭，方臉隊長改口：「那就多調點人。咱們都是訓練有素的……」


  師長搖頭打斷：「不值得啊！亂世里，槍和人才是立身的根本。反正昨晚小弟只是丟人和遭受皮肉之苦。讓他長長記性也好。」


  方臉隊長遲疑：「就這麼算了？」


  「算了？」師長笑起來。他搖頭道：「這個杜深勢力不小，動靜挺大，更是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都說，有好東西，應該大家一起分享。咱們先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師長讓車隊停留原地，也讓路邊的四個軍人歸隊。他帶領方臉隊長和三個衛兵，緩慢走向大興廠。


  工廠門口的人群緩慢減少。不僅何信和季雄，千昌俊等幾個投靠杜深的異能者也出來幫忙。由何信檢查名片上的筆跡和暗記，千昌俊等人驗證異能者的異能。幾個人配合檢查，速度不慢。


  太陽略微偏西，再沒有異能者上前接受檢查。門口尚留百餘人。這些人擠在一起，先後向何信等人請求：「我也是異能者，只是得到消息比較晚。沒能趕上之前的認證。能不能現在幫我們認證一下，放我們進去？」


  類似的請求和說法此起彼伏。何信搖頭，大聲道：「很抱歉。我們已經結束認證，也不能放你們進去。不過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在外面等一下。待會兒其他異能者出來，或許會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接連有人詢問。


  何信故作神秘的笑笑，只是搖頭。


  在千昌俊幾人的驅趕下，門口的異能者略微後退，分散等待。何信等人正要轉身走進工廠大院。一個方臉的男子突然上前呼喊：「何信，何先生，請等一下。」


  何信等人止步轉身。何信打量方臉男子，沒太在意：「還有事嗎？」


  方臉男子走上前：「何先生，我代表我們師長，向杜深先生約個見面的時間。我們師長，叫作尚清越。就是昨晚被杜先生打傷示眾的尚清揚的兄長。當然，我們師長也是基地陸戰部隊101師的師長。」


  何信點頭，尚未說話。方臉男子又道：「何先生，其實我們師長就在門口。師長好奇杜先生邀請異能者做什麼。咱們師長其實也是異能者，只是公務繁忙，沒能趕上杜先生的認證。你看看，能不能向杜先生通報下，通融通融，讓我們師長進去，跟杜先生見個面？」


  「這個。」何信掃視幾個身穿軍裝的人影，沒能分辨出誰是方臉男子口中的師長。他點頭：「好吧。你等等，我去請示一下。」


  方臉男子感謝，就等在門外。千昌俊幾個異能者留下來，暗暗打量站在一起的四個軍裝男子。


  沒多久，何信就從廠房裡跑出來。他跑到方臉男子跟前，滿臉歉意：「對不起啊。我們老闆也想儘快跟尚師長見面。可是老闆早就向所有異能者說明過規矩。此時實在不好打破規矩惹眾怒。如果尚師長不忙，可以在外面等一等。等我們老闆結束會議，立刻跟尚師長見面。」


  「這樣啊！」方臉男子明顯不快起來。他點頭：「也行。師長難得抽出半天時間。我們就守在門口恭候杜先生的大駕！」


  何信流露忐忑，笑道：「本來想找幾根凳子來的。無奈工廠里的人太多，很多人都還站著……」


  「無妨，」方臉男子大手一揮，轉身就走，「我們當兵的什麼苦沒吃過？不就是站著等人嘛！」


  何信體味到方臉男子的惱火。他有心補救。但想及杜深之前的態度，他嘆口氣，招呼千昌俊等人關閉大門。


  方臉男子走向人群角落，走到尚清越跟前。他憤恨的低聲道：「師長，那小子的確狂妄。真的不讓咱們進去。」


  「這不是早就料到的？」話是如此，尚清越雖然在笑，雙眼中卻流露少許陰冷。尚清越轉眼恢復正常的笑容：「這說明，那小子底氣很足啊！根本不把我這個師長放在眼裡。恐怕，也不會把我爹放在眼裡。你說，他怎麼就那麼大的底氣？」


  方臉男子一愣，恨恨的道：「多半是他還沒吃過苦頭，不知天高地厚！」


  周圍有異能者聽清尚清越兩人的對話。異能者紛紛退往遠處。其中有人略微猶豫，直接轉身，向市區返回。


  杜深坐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掃視底下的人影。三個夜晚，杜深共計認證五千多人的異能者。可是此時，廠房裡的人影，恐怕也就一千出頭。


  杜深看見：何信等人走進來，轉身關閉廠房大門。杜深沒使用揚聲器，直接道：「既然人已經到齊，咱們就立刻開始，長話短說。你們中間恐怕還有人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不但重傷尚竹山將軍的小兒子，而且狠狠羞辱一番。對於尚將軍和他的家族，我可謂已經往死里得罪。你們如果不想殃及池魚，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底下的不少異能者交頭接耳起來。有人坐在木板臨時搭建的座位上，大聲詢問：「杜先生，你召集我們，究竟想幹什麼？你想跟尚家開戰？」


  越來越多的人發問。杜深揚聲，壓下聒噪：「不要提問。我給大家一分鐘的時間，想走的請抓緊時間。」


  底下不少人左顧右盼，身子前傾好似隨時就會站起來。但一分鐘過去，沒有任何人起身離開。


  杜深開口：「既然沒人膽怯，那就聽我說。我打算跟大家合夥做生意。由我提供車輛、汽油和武器，大家動手收集物資。運回來的東西，咱們扣除消耗，按比例分成。」


  廠房裡一靜，熱鬧起來。眾人紛亂的詢問，面帶喜色：「真的假的？」「怎麼分？咱們那麼多人。杜先生能提供多少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