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來自御天宗
貓妖原本刀槍不入的額頭,被女孩一劍面拍下,頓時泛起血暈,貓妖慘叫出聲,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無能為力,只能沖著女孩兇狠咆哮。貓妖咆哮一聲,女孩就拍下一劍,再咆哮一聲,又是一劍,毫不講理,每一劍都砰砰作響,周圍一圈人看的膽戰心驚。
不知拍了多少下,貓妖似乎終於明白好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血紅的眼睛瞪著女孩,卻不敢再叫了。女孩見貓妖瞪著自己,於是豎起眉毛,瞪了回去,貓妖吃了一驚,以為又惹惱了女孩,趕緊撇開眼神。
原本兇狠異常,難以降服的貓妖,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嬌小女娃馴服了,眾人大呼神奇,看小女孩的眼神都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老道士搖了搖頭,笑著嘆了口氣,自己走遍大江南北,閱人無數,沒想到這次竟然走眼了。
少年走了過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以示嘉獎,女孩展顏一笑,退開一步,給少年讓開地方。只見少年伸出兩指,點在貓妖額頭之上,貓妖怪叫一聲,突然間彷彿泄了氣的皮球,黑氣四溢,轉瞬之間就小了一圈,然後又一圈……不多時,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少年俯下身子,從地上抱起一隻白色小貓,就如同城門口招貼的榜文上畫的那隻一樣,十分可愛。少年摸摸他的毛,白貓溫順的舔舔少年的袖口,哪裡還有之前作惡時凶戾的模樣。
見此情形,眾人趕緊圍了上去,白袁舟看看少年懷中的白貓,又看看少年,神情緊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
「小真人,這是……」白袁舟剛要抬手去摸這隻白貓,卻想起貓妖肆虐的場景,頓時心有餘悸的縮回手去。
「太守爺爺,我叫林柒,你叫我小七就行。」少年仍然一副親切的模樣,彷彿剛才根本沒做什麼事情。
普通人對修行之人本來就有一絲敬畏之感,原本見少年年紀輕輕,眾人還有一點懷疑,但當下見識過少年的神通之後,心中早就把對方視作了不出世的高人,哪裡還敢直呼對方的姓名啊。
「林真人,我們一城百姓,都要感謝林真人施以援手,替我們除去大害。」白袁舟看看林柒懷中的白貓,至今還是不敢相信這麼一隻小小白貓,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林柒畢竟少年心性,見對方稱自己為真人,雖然面色上沒有表露什麼,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於是俯身雙手一送將白貓放下,白貓落地后回頭看他一眼,見林柒沖它點了點頭,就鑽出人群,躥入叢林,瞬間沒了蹤影。
「林真人,你這是?」白袁舟見林柒放虎歸山,不明其意,頓時大驚失色。
林柒拜拜手,說道:「無妨,他本來就是尋常的白貓,不知道從何處沾染了陰邪的戾氣,才肆虐一時,我既然已經替他驅散了陰邪之氣,就一定不會再作惡了,生命總有他的可貴,這次就饒了它吧。」
聽林柒這麼說,眾人才放下心來,白袁舟也點點頭,對他的話深表贊同。這時候,千禪寺的年輕僧人,走到了小女孩的身旁,說道:「這位小道長,可否借小僧寶劍一觀?」
女孩看看他,又看看手裡的大劍,也沒多想,就遞了過去,然後又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小心點,很重喲。」
僧人點點頭,伸手接過,原本已經用上力氣,沒想到入手仍是一沉,趕緊使出神通,才沒將黑色大劍摔在地上。僧人心中驚疑不定,沒想到原本就以氣力所長的自己,拿捏這柄大劍仍然有些吃力,想這個嬌小少女舞劍時的風采,頓時對女孩的修為又高看了幾分,一轉頭,卻正看到女孩手腕上系著一條紅繩,紅繩上穿著一顆珠子,看上去應該是道門的寶器,雖然不太起眼,卻讓僧人想到了什麼。
這女孩原來是藉助了道門法器,才能有這般力氣啊。
心中釋然的僧人伸手將大劍送還,女孩沒有接,而是伸手一指木匣,這時候木匣晃動一下,大劍有靈,突然自行飛起,重回木匣之中,木匣這才歸於平靜,眾人看的瞠目結舌,大呼神奇。
女孩又重新背起木匣,走回林柒的身邊。於是眾人盡歡,攜手而回。
……
白江城太守請高人降妖成功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家家張燈結綵,掛起白龍徽記,城裡好似過年一般熱鬧。白袁舟也在內宅重新置辦一桌酒席,感謝幾位高人相助。除了獵戶兄弟家中尚有老少照顧,推辭離去,其他人悉數到場。張家兄弟臨走時,白太守贈了他們一筆銀錢,讓他們回去好好孝敬父母,說如果有心當兵的話,可以隨時來找自己。
酒席擺了一大桌,就連出了大丑的長生宗婁陽子都到了。雖然婁陽子沒本事露了怯,還差點丟了性命,但畢竟出身長生宗,不好得罪,既然仍然不要臉的蹭吃蹭喝,白太守也不好攆人走。婁陽子倒也老實,身上早就沒有囂張跋扈的架勢,回來以後就躲在一旁喝著悶酒,幾個小道童也坐在他的身旁,低頭小心吃菜,不發一言,自家師傅出了丑,當徒弟的自然也是臉上無光。
除了他們不談,剩下的幾人倒是十分歡快。
螢梨小丫頭見了食物,開心的不得了,嘴了塞得滿滿的,惹得身旁的林柒一個勁兒的給他擦嘴灌水,自己倒沒吃上幾口菜。少年彬彬有禮,少女天真可愛,一段時間的交往下來,旁人倒對這一雙兄妹頗有好感。
年輕僧人法號元寶,是大宗門千禪寺的弟子,和林柒一樣受師門指令下山歷練,正巧走到白江城,碰上貓妖作亂一事。佛有菩薩心腸,也自有金剛怒目,他原本修的就是金剛禪,遇到這種事情,定然不能冷眼旁觀。白袁舟感謝他的恩義,知道出家人不沾葷腥酒水,就吩咐廚房特別炒了幾個素菜,又沏了一壺上好的鐵觀音。
作為千禪寺的弟子,大小神通,元寶也算見了無數,原本就覺得少年有些本事,卻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那隻貓妖雖然奈何不了自己,可自己也束手無策,沒想到兩人三下五除二就給收拾了。
「林道長,不知道你出自何門何派啊?」
聽到僧人元寶發問,眾人頓時來了興緻,就連一旁悶頭不說話的婁陽子,都支棱起耳朵來。
林柒放下手中竹筷,擦擦嘴,顯得很莊重,說道:「我們來自兗州郊外靈雀山,師門名叫御天宗,這是我的師妹夏螢梨。」
靈雀山御天宗?沒聽說過啊,新門派嗎?
在座的眾人都是一臉茫然,而林柒似乎早已預見,又接著說道:「御天宗只是簡稱,我們宗門全稱是御天乘風祛邪風清宗!」
御天乘風祛邪風清宗?什麼玩意?要說前面御天宗還算有些氣勢,後面這一大串簡直不倫不類啊!看林柒一臉自豪之情,似乎豪不覺得丟人,還大有想要給自己宗門大肆宣傳一番的勢頭,眾人不禁一臉尷尬,口稱久仰,趕緊扯開話題。
「這麼說來,林道友也是受了師門之命,下山歷練吧。」老道士喝了一口酒,臉上已經升起一股紅雲。
林柒點點頭,又回問道:「老爺爺你呢?」
老道士程洗年放下酒盅,呵呵一笑,說道:「我原本就周遊四方,恰好走到這白江城而已。」說完又沉思一下,湊到林柒身前問道:「林道友,今天那隻貓妖,你怎麼看?」
「貓妖?」林柒想了想,「一隻尋常的小貓罷了,只是這股子戾氣,有些可怕。」
程洗年故作神秘的一笑,又說道:「你看,像不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林柒還沒說話,元寶倒是恍然大悟。
「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原來是這樣。」說完,又看向老道士,「程道長,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程洗年思索一番,在想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在這時,屋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丫鬟,心急火燎的跑到白袁舟身旁,在後者耳邊俯身說了些什麼,只見白袁舟臉色變了三變,面色鄭重的吩咐幾句,這才揮手驅退了她。
一番情形,眾人自然是看在了眼中,程洗年看看眾人,桌子上除了白袁舟,自己年紀最長,於是開口問道:「太守大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袁舟看了眾人一眼,面露難色,想了想,打算實話實說:「其實,這次請幾位高人前來,除了降服貓妖一事,還夾雜著我自己的一點私心。」白袁舟頓了頓,又接著說,「實不相瞞,我家中老母親,年過八十,一直十分健康,可最近這段時間,突然變得十分奇怪。」
「哦,此話怎講?」
「我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家母整個人都變的十分陰沉,渾身無力,夜間經常從噩夢中驚醒,大呼有鬼,這段時間更是茶飯不思,整日昏昏欲睡,我找了許多大夫,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你們看,是不是中邪了?我白袁舟,自問從沒有做過虧心事,也無愧於白江城的百姓,心向白江繁榮,天地可鑒,如何也想不通這樣的事情怎麼會落到我的頭上!」
「老人年紀大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病症吧。」生老病死,元寶倒覺得很正常。
「我看不尋常。」程洗年倒和元寶的意見不同,於是捋捋鬍子,說道,「既然連大夫們都瞧不出來,想必這緣由自然不是出在老夫人的身體上,林道友,你怎麼看?」
「不知道,要看看才能確定。」林柒又給身旁的女孩擦嘴,女孩嘴裡唔唔的,顯然不太情願。
聽了他們的話,婁陽子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滿臉欣喜道:「白太守,今天白天,我雖然因為身體不適,著了貓妖的道,但是這驅邪祈福的法子,卻是我長生宗所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設壇施法,替老夫人祛走病魔!」
他突然跳出來,嚇了眾人一跳,只見婁陽子春風滿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倒讓白袁舟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