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緣

  對於正玄這種亦正亦邪的變化，林柒覺得極其難以適應，突然被這樣一問，也一時愣立當場，他見正玄眼神灼灼，自己也只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只能伏身拜倒，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大師，求你了，小子沒什麼大能耐，唯有一腔熱血，兩膀氣力，大師有什麼要求，小子儘力而為。」


  聽了林柒的話，正玄卻似乎並不滿意的搖了搖頭，見他這般，林柒頓時有些失望。


  「大師，你有什麼要求，不如直言。」


  「要求？我沒有要求，我無欲無求，無法無邊，也並不需要你替我做什麼。」


  隨著正玄頭頂的亂髮，被一縷縷裁掉，他的一張臉面，逐漸露了出來，只見他面色平和，眼神微眯，似乎便真如他自己的說的那樣，毫無欲求。


  「大師老伯，你說自己無欲無求，螢梨卻不信呢。」這時候，正在給正玄剃頭的螢梨，卻突然開口，不知為何，此時的螢梨面色紅潤，病症似乎稍有好轉。


  「如何？」


  「老伯之前吃那個肉餅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想起正玄當時的吃相，狼吞虎咽的，螢梨可看得清楚。


  「這不叫欲，這叫渡，正所謂酒肉穿腸過，走這一遭，它便被我渡化，此乃佛意！」正玄竟然狡辯，這讓林柒有些意外。


  「那這麼說來，螢梨吃下的東西更多，那我就比老伯的佛意更多嘍？」


  「那不一樣，我是佛，佛才能渡，你是個小娃娃，小娃娃不能渡？」


  「可咱們吃的一樣，出的也一樣，為何佛跟小娃娃，渡的卻不一樣？」此時的螢梨，越說話越有精氣神，到讓林柒稍感意外。


  沒想到正玄卻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整間石室都在他的笑聲中，顫抖起來。


  「娃娃，你知道我們佛門弟子，往往求得是什麼嗎？」這話問的是林柒。


  看看正玄，再看看螢梨，一人端坐，一人剃髮，顯然十分和諧，林柒突然若有所悟。


  「求的是……緣？」林柒不太敢確認，但感覺自己已經稍稍摸到了門道。


  這一次，正玄竟然稍顯意外，倒是他身後的螢梨先開口了。


  「我就說，小七最聰明了。」


  此時的螢梨，似乎最能明白正玄的心意，聽她這麼說，正玄倒是點了點頭。


  「這娃娃，看來倒是有些佛性呢。」


  林柒有些惶恐，不知道正玄是不是對自己稍稍滿意，就可能救治螢梨了呢。


  「佛宗大道，通達無止境，欲求而不得，雖說佛家弟子無欲無求，卻不是真的無欲，真的無求，在追尋真理的這條道路上，永遠沒有止境，但是苛求太甚，卻容易陷入慾望的囹圄之中。」此時的正玄，面目清明，眼神炙熱，周身佛光閃耀，恍如一尊真佛。


  「放下自己的執念，但留信念常在心間，才不會讓緣分到來之時，徒留遺憾。」說著，正玄指了指林柒與螢梨，「遇到你們，也是緣，吃到肉餅，也是緣，女娃娃的怪病，我能治，也是緣，無欲求而緣自到，你說我還需要苛求什麼？」


  聞聽此言，林柒茅塞頓開，俯身再拜。


  「大師此言發人深省，小子慚愧。」


  「哈哈哈，孺子可教！」


  這時候，正玄的頭髮，已經被剃得差不多了，螢梨的刀工普普通通，再加上石匕首的確不怎麼鋒利，雖說現如今亂髮已經幹練了許多，卻仍然不怎麼好看。


  「緣由此，和需求。」說著話，正玄牽起女孩，將她引到身前，與林柒並肩坐下。


  沒想到替正玄剪完了頭髮，小丫頭不但臉色紅潤，精神煥發，甚至連病痛都減少了，林柒知道一定是正玄做了什麼，於是對他千恩萬謝。


  「道謝就不必了，我說過了，這都是緣，況且這個娃娃，性情品質俱佳，讓人喜歡的緊，我也不過是舉手為之。女娃娃身上的病，源自由她身上複雜的功法所致，原本平衡的氣海，也因為功法出了岔子，才堵塞了經絡，鬱結了氣海，正所謂郁則通，我讓她起身活動一下，再用真氣幫他調解，因此能讓她癥狀緩解，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治療她這病，還需要從根源入手。」


  正玄說的，其實正遠等人也說過，但是他們卻都沒有任何辦法，聽到這裡，林柒也開始緊張起來。


  「小娃娃身里，有兩種心法，七道劍意，除去雜七雜八的不談，還有一種功法，看起來像是改良過的玄靈功！」


  此話一出，林柒螢梨震驚無比，因為正玄大師是第一個能夠一眼看破的人，就連玄靈功是改良過的，他也能看出來，才更顯得厲害。


  「這個改良玄靈功的人，是個天才，據我所知，東島數代人嘔心瀝血，歷經百餘年，都沒有成功的事情，他似乎已經接近做到了，而且更厲害的是，他利用玄靈功霸道的特性，將其他所有的真法壓制和包容，才能讓她身體里雜亂的功法和劍意，趨於穩定！」


  「這麼說來，是因為玄靈功出了岔子，才讓丫頭出現了現在的狀況了？」


  但是，正玄卻搖了搖頭。


  「不是玄靈功，而是小丫頭的劍意除了問題！」


  劍意！這怎麼會？

  這七道劍意，源自御天宗七人之手，包括林柒的師傅在內，他們師兄弟每人傳一道給螢梨，合稱為七劍決，螢梨從小修習，一直都是看家的本事，就跟螢梨的手足一般，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問題，聽正玄這麼說，卻讓兩人更為震驚。


  「這七道劍意，看起來似乎出自七個人的手筆，若沒有玄靈功的柔和調化，只怕也無法成勢。」


  見正玄將幾個關鍵點都說對了，林柒自然也暫時相信了他的說法。


  「大師，為何很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七道劍意，有著各自的性情，隨著娃娃修為進境，它們也越來越強，或許為了展現自己，已經不甘於受玄靈功的壓制，這才在娃娃體能爭相激蕩，最終堵塞的氣海，造成了目前這種局面。」


  「劍意還有性情？」


  林柒也練劍，但是劍意有性情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正玄點點頭。


  「神劍有靈，有的在於劍器，有的則在於劍意，這七道神劍，便於娃娃的守護劍靈一般，其實它們都沒有惡意，但是卻在目前的情況下，辦了壞事而已。」


  「那……大師，有辦法么？」


  「不著急，我有個客人要見，這段時間，你們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林柒突然想起正遠說過的話，晌午時分，千禪寺的方丈，要親自來拜會正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