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風雨欲來

  大華皇城，一個富麗堂皇卻又充滿神秘感的地方。


  皇城之內，究竟有多少間屋子，估計沒有人說得清，想要知道個大概，估計也只能通過查閱大量卷宗，核實之後才能得知。


  這時候，一間名為寢風院的大殿里，還亮著燈，殿門敞開著，門外侍衛站了兩排，各個身穿甲胄，手持金槍，閑的那麼一絲不苟，威風凜凜。


  夜晚秋風徐徐，吹進大殿之中，殿中燈火恍恍惚惚，亦明亦暗，直到一個老太監，指揮著一眾宮女罩上防風罩，屋子裡的亮度這才算好了些。


  這裡是大華皇帝的寢室之一。


  大殿之內，正沖著正門口有一方軟榻，慵懶靠在榻上之人，正是大華朝當今聖上，陽帝趙璟！

  趙璟正值壯年，臉色絲毫不著歲月的痕迹，他此時閉著眼睛，長眉微挑，身上簡易卻奢華的睡袍紋著九爪金龍，彰顯尊貴，整個人身上發出一種威懾天下的王者之氣，竟是不怒自威。


  這時候，老太監緩緩走到軟榻之前，垂頭底眼，身子躬曲，竟是無比恭敬，出口之言，聲細字緩，語音尖利。


  「陛下，今日里傳哪個妃子侍寢啊？」


  過了半晌，陽帝才微微睜開眼睛，搭了老太監一眼。


  「不必了，今日有客人！」


  老太監點頭稱是，緩緩退後，但心裡卻暗自驚奇，按理說，作為陽帝最親近之人的自己，卻竟然完全不知道有客人這件事情，更可況天底下能被陽帝稱之為客人的人，卻只有那麼幾個。


  雖然心生疑問，但老太監明白規矩，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講的不講，他這時抬頭看看殿外的夜色，卻不知道如此深夜，這客人又是哪一位。


  突然間，老太監似乎覺得身後有人，轉頭看去，卻突然看到一張面目，毫無表情，猶如死水一般，向這邊迎來！老太監細眼再瞧，卻看到原來是禁院的薛公公到了。


  「喲，薛公公啊，怎麼是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出現，可嚇壞老奴了呢。」老太監一臉堆笑，卻哪有被嚇到的樣子。


  「小海啊，你都七老八十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會怕洒家么，真是說笑。」


  薛公公一張臉嫩白潔凈，光滑無比，彷彿女人一般，看上去年紀可比老太監小太多了，沒想到竟然口稱對方為小海，老太監聽了，似乎也毫不在意，反而笑著，與薛公公見禮。


  繞過老太監，薛公公來到軟榻之前，向陽帝伏拜。


  「陛下，您找我？」


  陽帝眼都沒睜。


  「今夜他要來，你候著吧！」


  薛公公聽完，面色微變，但還是回一聲是，便退到一旁站定。


  老太監姓邱，伴了三代君王，可以算的上是宮裡的老人了，禁宮中資歷最老，人人見了無不尊稱一聲邱公公，而且幾無人知道他的本名叫邱海，但唯獨眼前這個人不同。


  實際上，薛公公這個人一直神神秘秘的，似乎突然有一天，就出現在皇宮之中，而他的官職，似乎也是一個閑差，而且他從來都只聽從陽帝一人的命令。


  平日里不受召見的時候，薛公公就呆在屬於自己的庭院中，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邱海雖然有些看不慣他，但像他這個資歷，其實也不需要再爭些什麼，也就任他去了，直到有一天，他機緣巧合下，從陽帝的口中得知，薛公公竟然是一個宗師級的絕世高手！

  有這樣一個高手常伴身邊，陽帝才能高枕無憂！


  邱海慶幸自己沒有去找薛公公的麻煩，但也沒有刻意與之交往，而對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經得知了他的身份，但也沒有點破什麼，兩人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不過從那之後，小海的稱呼便似乎卻跑不掉了。


  正想著，邱海恍惚之間，卻似乎看到門口有一個人影，而就在這時，靠在軟榻之上的陽帝，卻驀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誰！」邱海嚇了一跳。


  「張筱。」來人語聲淡然。


  邱海驚叫一聲，得到的回答，卻讓他更加驚訝，這時候，他回頭看看陽帝，卻發現陽帝已經從軟榻上坐起身來。


  「你今天也不打算進來嗎？」


  「這就不必了吧，今天帶著這把劍，新開刃，戾氣正盛，怕會衝撞了陛下的真龍之氣，屬下還是站在這裡吧。」


  張筱自稱屬下，正印證了劍閣之主與大華朝君王之間的關係，但陽帝知道，什麼衝撞真龍之氣的說辭，不過是張筱的借口罷了，但他與張筱之間的關係，還是比較敏感的，也就隨他去了。


  這時候，薛公公卻走上前來。


  「前來面聖，竟然還攜帶劍器，張筱，你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啊！」


  「喲，這不是薛貴嗎，你今天也在呢。」


  薛貴知道張筱不可能看不到自己，張筱這麼說，明顯是故意的。


  「哼，張筱，你也就呈呈口舌之利了！」


  有陽帝在此，薛貴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你這話可就錯了，要不你走出大門，試試看我會不會一劍砍了你！」


  聽張筱之言，似在戲謔，但薛貴知道，自己要真的走出寢風院，張筱真的會好不猶豫的出劍！

  「好了，你們兩個都安分一點。」終於，還在陽帝出口，制止了兩人的口舌之爭。


  「張筱，我派人吩咐你的事情，你應該也知曉了，今天，我只想聽聽你的答覆！」


  聽到陽帝發問，張筱竟然一時沉默下來。


  「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君無戲言。」


  陽帝面無表情，但是身上威勢大盛。


  「張筱領命！」


  聽張筱說完，眾人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在回過神來，卻早就不見了門外張筱的身影！


  陽帝沉默許久，無論是薛貴還是邱海，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薛貴！」


  「老奴在！」


  聽到陽帝喊自己的名字，薛貴趕緊走出。


  「你覺得張筱這個人，如何？」


  「老奴愚見，張筱此人，雖說是劍閣之主，神通蓋世，但此人行事隨意，不受拘束，而且平素目中無人，毫無尊卑，雖然可堪一用，但其實……不得不防！」


  陽帝微微一笑，也知道薛貴吃過張筱的虧，說的話自然也有些偏見。


  「張筱這個人，何止是可堪一用，而且他只要一天是劍閣之主，他就永遠都跳不出劍閣與皇室之間的這條枷鎖，張筱，就在這種性格的人！」


  陽帝說完，突然一陣大風刮來，瞬間熄滅了寢風院內大半的燈盞！


  「怎麼回事！」


  陽帝驚怒！

  邱海出門看看天色，又轉身回到殿內。


  「啟稟陛下，起風了，似有大雨將至。」


  聽完，陽帝神色凌厲，竟是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