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世
花綺苑被人帶到一間石室之中，這裡光線晦暗，不見天日，但對她來說，其實非常熟悉，因為她幾乎就是從這裡長起來的。
感受到石室中的陰冷，花綺苑竟忍不住打個冷戰，這時候，黑暗之中，卻是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哼，看來普通人的生活，已經叫你忘記了江湖中的艱辛，竟然連這點涼意都經受不住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花綺苑並不吃驚，轉頭看去，神情卻是變得黯然。
「我本有心淡出江湖，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再回到這裡，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哼！」聽到花綺苑的話，這人似乎有些生氣，「這裡是你的家，你從小在這裡長大，難道這一些，你都忘記了嗎？」
說話間，一個枯瘦老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看到他的模樣，花綺苑頓時嚇了一跳，竟忍不住捂著了自己的嘴巴。
「你……你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
這老人，正是天妖門花無血，只見他身形枯瘦，面容枯槁，已然老的不成樣子了，就彷彿任何時候倒下，就會立即死去一般，一點也沒有當初身為宗師的那種氣度與威勢，更與花綺苑心中的那個霸道張揚的天妖門右護法的記憶相去甚遠。
「怎麼，十年不見，已經不認得老夫了么？」花無血冷笑著，已經走到了花綺苑的近前，「一個人總會有生老病死的一天，便是宗師也不例外，我老了，現如今我的身體已經快到了極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一命嗚呼，這樣的話，是不是正遂了你的意呢？」
聽到花無血的問話，花綺苑目光獃滯，隨後卻還是低下了頭。
「不，我只是從來沒想到，向你這麼強大的人，生命也會走到盡頭，雖然我一直躲著不敢見你，但卻從來沒有希望你死去，畢竟你將我養大，這份恩情，我卻沒辦法報答。」
聽到花綺苑的話，花無血嘆一口氣，神情卻是變得有些溫柔起來，特別是看向花綺苑的眼神，裡面滿是慈愛之意。
「我活不了多久了，之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帶回，正是希望死之前能再見你一眼，畢竟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聽到花無血的話，花綺苑明顯有些動容，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仍然搖了搖頭，現如今的他，只想跟馬展鵬過普通人的生活，實在是不想再跟花無血，再跟天妖門扯上什麼不必要的關係了。
「我只是你的養女罷了，給你養老送終勉強可以，但你把我看做親人，實在是有些當不起啊。」
「哼，你真的是這麼以為的嗎？」聽到花綺苑的話，花無血冷哼一聲，面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看起來，當初我隱瞞你的身世，才會讓你如此輕易，就因為一個男人叛我而去，如今想想，還真是可笑呢！」
聽到對方的話，花綺苑明顯有些吃驚，他只知道自己是花無血撿回來的，也曾經問過自己的身世，但無一例外都得不到答案，本來以為自己一生都不會知曉，沒想到此時此刻，花無血反而又提了起來。
「你以為陽帝趙璟那個人，這麼容易就會被別人矇騙嗎，如此精明的一個帝王，就真的會相信那些我教給你的鬼話？」
花無血的話，明顯叫花綺苑為之一愣，此時內心之中，突然有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什……什麼意思？」
「因為你跟你死去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只要陽帝見了你，不管你說什麼，他都會相信的！」
問題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此時的花綺苑，卻真的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是的，你真的是趙璟的親生女兒，而且當年從皇宮之中將你帶著的人，就是老夫！」
聽到這裡，花綺苑似乎終於明白，為何趙璟會相信自己的話，並且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對待，甚至對自己的說辭深信不疑，而從花無血這裡得到答案之後，似乎這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花綺苑一時間五味雜陳，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什麼心情來面對對方，她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重新看向花無血。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花無血似乎一點都不後悔，甚至此時還冷笑起來。
「因為我恨他，恨那個害死我女兒的人，他奪走了我唯一的親人，但是因為你的降生，卻讓我無法再將另一個親人交給他趙璟，所以我把你帶走，即便讓你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也在所不惜！」
「你……你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我的什麼人？」花無血的話，讓花綺苑的腦子亂作一團，她甚至都無法分辨對方話語的真偽。
這時候，花無血的神情，終於又變得溫柔起來。
「其實，我是你外公，你死去的母親，正是我唯一的女兒！」
聽到這個答案，花綺苑突然渾身無力，竟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今日里受到的震撼，似乎比她一輩子經歷的都要多得多，現在的她心中一團亂麻，自己的身份幾經轉換，似乎思緒都在崩潰的邊緣。
自己是花無血的外孫女，也是陽帝趙璟的親生女兒，那自己的母親，就是大華的妃子，而原本自己應該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貴生活，但是外公卻把自己從父親的身邊帶走，從此踏入了水深火熱的玄門江湖，而有了今天這種結果，自己卻根本決定不了什麼。
見到花綺苑失魂落魄的樣子，花無血也有些無奈的嘆一口氣，這時候的他突然咳嗽幾聲，於是趕緊找了個位置坐下。
聽到咳嗽聲音，花綺苑這才稍稍回過神來，看著這個將自己一手養大，卻同樣也是把自己帶進火坑的人，花綺苑一時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你的身體……為什麼會衰弱的這麼厲害？」
一個宗師，就是身體衰老，境界也不會受到任何損耗，按理說是不太可能生病的，但是眼下花無血的樣子，顯然就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邊緣了。
「十年前，我敗於他手，身受重創，境界也因此而損傷，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恢復如初，如今死亡已經開始向我招手，以我的能力，也活不了幾個月了，這次找你回來，除了想見你一面之外，我同時也希望可以將手下的事務，都交到你的手上！」
「我？」聽到花無血的打算，花綺苑瞬間失了顏色，「我不行的，我怎麼能行？」
「綺苑，你知道嗎，我辛辛苦苦一輩子，為神門打拚無數，才創新了偌大的基業，但我不想在我死後，這一切的成果，被一直虎視眈眈的高沐恩竊取，其他的人，我信不過，而我也只有你一個親人，教你養你二十餘載，想必我的心思，你最了解，是么？」
「可是……我……我不能……不可以……」
花綺苑一時有些混亂，這時候他最先想起來的人，正是自己的丈夫馬展鵬，想起馬展鵬，她就無比希望可以回到丈夫的身邊，這時候不禁變得更加抗拒起來。
見她如此，花無血嘆一口氣，似乎十分失落。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強求與你，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孫女。」雖然不知道花無血為什麼鬆了口，但是這種結果，卻是花綺苑樂於見到的，只是這時候，花無血的話鋒卻是一轉，「綺苑，你不想留下，我不攔你，但是希望你臨走之前，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情，事關重大，交給他人我始終不放心，當然，事情辦完之後，你可以自行決定去留，如果想要重新隱居，我也能保證再也不會有天妖門的弟子會出現打擾於你！」
這樣的條件，似乎讓花綺苑難以拒絕。
「是……什麼事情？」
「替我走一趟荒漠，將凶獸檮杌的血，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