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劉繼輝的請求

  劉繼宗逃脫，嚴長老自裁，長老院徹底解散，這件事情，暫時來說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三大長老一個個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今已經被各自弟子扶走，剩餘弟子也已經盡數散去。


  對於這樣的結果，其實大多數人都沒有覺得意外，畢竟以劍閣的實情而言，只要劍閣之主仍在其位，誰上誰下都不算變天，而這些，並不是因為張筱有多麼多麼的強大，而是自劍閣建立以來便已經形成的共識！

  劍閣的天，永遠都是劍閣之主！

  整個祠堂內外，眾人已全數散去，只剩張筱一人站在歷代閣主的靈位之前。


  他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其實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也讓他有一些心力交瘁的感覺，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劍閣也是內憂外患，若不是身邊有賀明渡和齊軒暉的協助，但是這些事情，就能叫他完全脫不開身子。


  這時候，張筱回過頭來，從靈位之上依次掃過，眼神最後留在最後一塊靈位之上。


  這塊靈位上的名字，正是上一任劍閣之中，同時也正是張筱的恩師。


  「師傅，如果劍閣亡在我的手中，你說我怎麼才能跟歷代閣主和您交代呢？」


  靈位如何能回話？

  張筱沉吟稍顯，終於還是輕嘆了一口氣，這時候轉過神來，想祠堂外走去。


  剛走出祠堂，卻發現祠堂之外，還有一個身影等在這裡，正是劉繼輝。


  看到張筱走出，劉繼輝趕忙迎上前來，神情間有些拘謹，也有些為難。


  「繼輝，你有傷在身，這時候不去休息，留在這裡做什麼？」


  張筱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劉繼輝沒有離去而生氣，其實長久以來，在面對對方的時候，張筱也一直溫和，但正是這樣的關懷，才叫劉繼輝更加拘束，總覺得要是自己做不好，就真的對不起劍閣，對不起張筱的培養了。


  見劉繼輝眉頭緊鎖，面露躊躇，便知道他懷有心事。


  「走吧，邊走邊說。」


  張筱說完，腳下不停，便往叢雲閣的方向走去，而劉繼輝點了點頭，也趕緊跟在後面。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步伐幾乎一致，張筱快走幾步，劉繼輝便緊追幾步，張筱滿下步子，劉繼輝也不敢超前，而且一個不問，另一個就不說話。


  眼看就要來到叢雲閣了，張筱輕笑一聲，怕是先忍不住了。


  「繼輝啊，你要是還不說事，我可就要到了，最近事務繁雜，我可真沒那麼多功夫陪你！」


  說完，張筱停下腳步，回頭看他，而劉繼輝顯然也嚇了一跳，一時間更是有些手足無措。


  但眼下情形，此時若是不說話，怕是短時間內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可若是不問，這件事情一直堵在心中，卻又叫人寢食難安。


  「閣主，繼輝老是犯錯，總叫你為難，實在是很不應該，但這件事情，我實在沒辦法不問。」


  聽到劉繼輝的話，張筱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等著聽對方的後續。


  劉繼輝深吸一口氣，算是舒緩一下心情，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突然變得猶豫起來。


  「閣主，其實……其實我想問的是……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行兇之人，就是我的兄長劉繼宗！」


  這番話說出來，劉繼輝的內心一下子舒坦了許多，堵在胸中的這口濁氣得以釋放，這時候也終於變得鎮定下來。


  「您既然知道兇手是劉繼宗，卻有偏偏派我處理這件事情，到底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會包庇他嗎？」


  聽到劉繼輝的問題，張筱只是颯然一笑，卻是不答反問。


  「為什麼這麼問？」


  「為什麼？」聽到張筱的話，劉繼輝明顯一愣，「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更何況我們二人的身份如此特殊，在別人的眼中，這不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嘛？」


  「順理成章？我倒是不這麼覺得。」說著，張筱笑著拍了怕劉繼輝的肩膀，「這一次，你不是做的很好嗎？」


  「可是，還是讓他逃了，而這都是我的責任！」


  劉繼輝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一張臉變得通紅，看起來劉繼宗的逃脫，也讓他分外自責！


  「從結果而言，劉繼宗的確逃走了，但這並不是你的責任，換成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是一樣的結果，因為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就僅僅只是宣戰而已，就跟前面做的事情一樣！」


  張筱一席話，卻叫劉繼輝一下子怔住了，顯然他並沒有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其實，邵煜死後的那天早上，我就已經確定了兇手的身份了！」


  聽到這番話，劉繼輝顯然又吃了一驚。


  「還記得邵煜是怎麼死的嗎？」


  「是被一劍封喉，當場斃命！」


  張筱點點頭。


  「是的，當時那一劍，洞穿了邵煜的咽喉，將他頂在了牆上，而那面牆的上面，正留下了當時的劍痕，雖然很不顯眼，但那正是劉繼宗的第一次宣言！」


  想起當時情形，張筱便不禁冷哼一聲。


  「牆面上面，留下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孔，通常而言，劍器是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迹的，但叢雲閣中有一卷劍訣，卻恰恰可以做到！」


  「叢雲閣中的劍訣！？」


  叢雲閣，那是只有劍閣之主，以及未來繼承人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叢雲閣中的劍訣，當然也只有劍閣之中才能習得了。


  「不錯，叢雲閣中的劍訣，只是十年前失竊了！」


  聽到這裡，劉繼輝終於明白過來，卻是又吃了一驚。


  十年前，陳子錚被害身死，而兇手闖入了叢雲閣，盜走了閣中部分神劍與劍訣，至此下落不明，而當時行兇的人，正是劉繼輝的兄長劉繼宗！

  如今能使出這等劍訣的人，自是不言而喻了。


  「劉繼宗既然留下這樣的劍痕，說明他從頭到尾就沒有任何想要掩飾的打算，嚴長老也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他用邵煜的死，宣言他的回歸，也向我，向劍閣宣戰，而之後的種種，也表明了這一次他回來，正是為了向劍閣復仇的，至於他真正的目標，怕就是我吧！」


  聽完了張筱的話，劉繼輝這才全都明白過來，一時間既是憤慨，又是懊惱。


  看他這副模樣，張筱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你無須自責，說起來我才應該向你道歉，或許這樣的決定，的確是因為我缺少考慮了，可你在當時的情形之下，還是選擇了正確的道路，僅此一點，就足夠讓我覺得驕傲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張筱的寬容和信任，讓劉繼輝內疚的同時，也非常感動，這時候淚水已經開始在他的眼眶之中打起轉來，他努力忍住，這才沒了流出來。


  「閣主，你不需要道歉，我只是跟隨我的本心，堅持我的信仰，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現在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道路，即使劉繼宗是我的兄長，現在，我和他都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即使讓我與他刀劍相向，我也不會有任何的迷茫，他已經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而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回頭的話，無論付出什麼我都在所不惜！」


  說完，劉繼輝抬袖擦去眼眶中得淚水，這時候眼神再一次變得堅定起來。


  「閣主，我還有個請求，希望你原諒我的任性。」說話間，劉繼輝周身戰意凌人，氣勢十足，「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親手完成這件事情，如果有機會，請一定成全我！」


  聽完劉繼輝的請求，張筱不置可否，但對於劉繼輝的這股氣勢，他卻是非常滿意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外面跑來，看樣子似乎十分著急。


  「閣主！」來人正是齊軒暉。


  「軒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齊軒暉點點頭，這時候走到近前，覆在張筱的耳邊說著什麼。


  劉繼輝站在一旁，也只是聽到什麼「來了」「城外」一類的詞語，具體事宜，他也聽不清楚。


  張筱聽完，神情也有些微變。


  「這件事情，螢梨知道了沒有？」


  「還沒有，情報只交到了我的手上。」


  張筱點點頭。


  「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去去就來，至於這件事情，還是先不要告訴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