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特別篇

  這是發生在2017年,也就是領證后兩年,放化療后三年發生的故事。


  「呵呵,今天吃青蟹炒年糕啊!」看著桌上的炒年糕,千秋特別愉快地拿起筷子看了清和一眼。


  「嗯,老爸出外勤的時候去當地帶了一大框回來,分了別人一些,還剩不少。中秋時節,青蟹是最肥的時候,但死了就不能吃了,這是最後的兩隻,明天就沒有了。」萬里萬宇他們去學校了,趙華也出去中午不回來,清和在家,千秋也休息,中午只有兩個人,把剩下的青蟹給解決了。(當然,在現在的室溫下,青蟹這樣放著能放三到四天不死,只是放的時間太長,青蟹容易脫水,在最上面鋪個濕毛巾可以適當緩解一下。只是,口感會略次一些,剛捕捉上來就下鍋烹調的為最佳。當地人最喜歡的做法是清蒸或者燉煮,所謂燉煮就是青蟹洗凈後放料酒冰糖和薑片再加水放鍋里燉,燉的時間不宜太長,此菜有大補之用,即便是病人也可服用,當然,如果是病人服用的話,料酒就要少加一些。)

  「還以為天天可以吃青蟹呢!」千秋一邊吃著炒年糕,一邊對清和的手藝讚不絕口,「我們清和炒的年糕比酒店裡做得還好吃,吃完后我還要再加一碗。」


  「鍋里還有呢,吃完再盛。」清和笑了笑,千秋經常誇他做菜好吃,漸漸地,他在家的時候,飯菜都是他來準備的,碗也沒讓她洗。有空的時候,她會搬一張椅子坐在他旁邊聊天,每次說話的時候總像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似的。他們總覺得時間不夠,清和一走她就盼著他回來,有時候只是跟他待在同一個屋子裡面,她就滿足地不得了。因為千秋工作的特殊性,即便是寒暑假也沒能順利去清和那邊住。


  「啊,脖子有點癢……」吃飯的時候,千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癢的地方好像摸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心突然咯噔一下,筷子都沒力氣拿了。


  「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難看?」才一轉眼的功夫,千秋就苦著一張臉,清和以為她是吃到鹽巴塊了,所以才會露出現在這麼難看的表情。(他們家之所以會有鹽巴塊那是因為家離海不遠,當時海邊有鹽場,吃的都是粗鹽。2011年,受到日本核電站爆炸所引起的海洋污染,鹽場相繼關門,不知是誰說以後可能沒有乾淨的鹽吃,所以瘋狂搶購。吳媽媽動作特別快,託了一些關係,要了好幾噸,後來風頭過了,她沒地方放,就讓吳霖戈送了十袋,也就是一噸的粗鹽到千秋那裡,從那之後,她們家就沒買過鹽,更沒吃過細鹽,過去這麼多年一袋都沒有吃完。所幸食鹽是密封包裝,放著也不會壞,就是那麼多有點佔地方,而且容易受潮結塊。)

  「下頜這邊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千秋難過地趴在了桌子上,被淋巴結支配的恐懼又席捲而來。現在的她已經再也不想第二次承受那些了。


  「左邊還是右邊?」清和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但身體兩邊對稱,千秋她摸到的或許是腺體也說不定。


  「右邊,左邊的話……我摸摸看……」千秋把頭抬了起來,兩隻手的指腹分別在兩側的下頜處觸摸,「嗯,兩邊都是硬硬的,嚇死我了!」


  她看似鬆了一口氣,把手洗凈后試著觸碰到清和的下頜,發現跟在自己身上的觸感完全不同。這一下,她整個人又不好了。


  隔了一會兒之後,她開始狂吃自己碗裡面的青蟹,一邊哭一邊吃,「嗚嗚……就算死,我也要做個飽死鬼!」


  「笨蛋,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每個人的生理構造都是有些許不同,你看我摸著不一樣也有可能是我瘦的緣故。」


  「你這是在嫌棄我胖嗎?」千秋哭得比之前更慘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去市立醫院看一下,做個B超或者CT,那些數據總比你自己隨意揣測要來的準確多。」清和放下筷子,繞到千秋那一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好怕去醫院啊!要是死了怎麼辦?我還想和你在一起啊!」千秋摟著清和的腰,眼淚全擦在它那件白T恤衫上了。


  「好了,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我們明天去醫院看看,先睡一覺,之後什麼事都沒有了!」清和明明很瘦,但不知道是哪裡來力氣,稍一使勁,就把千秋像抱小孩那樣抱了起來。


  因為是中秋後幾天,現在的天氣還算是比較熱的。清和給千秋弄了個枕頭,給她蓋了一個薄被壓著肚子。


  「一定是我前陣子趁你不在偷偷吃了一盤蝦的緣故……」千秋想了一會兒之後把自己的惡行招了出來。


  「吃了蝦?」清和皺了下眉頭,「趁我不在的時候吃的?」


  「嗯……」千秋點了點頭,「之前也吃了一些堅果,那個有點上火……」忌口不就是這樣么,大發物,上火的東西就應該連碰都不要碰的,但人總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嘴,身體不舒服,生了病才知道後悔。


  「沒事的,稍微吃一次不礙事的,我問過醫生了。她說西醫並沒有忌口這麼一說,只要注重不要吃辛辣或者刺激的東西,海鮮也少吃就可以了。」清和一邊拍著千秋的後背,一邊溫柔地哄著她說道。


  「上個星期跟林苑出去吃了酸菜魚,雖然是微辣的,但還是感覺有些辣。」千秋把她的罪行又供了一條出來。


  清和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但嘴裡依然是,「沒事。」


  「我覺得我完了,要是早點生個孩子就好了,以後他就可以替我和你一起活下去了。」千秋想的很多,比起自己死去,她更害怕自己死了之後清和會想不開。


  「趙千秋!」清和捏著她的下巴,「閉上你的嘴巴安靜睡覺,我說沒事就沒事,再說話就打你屁股!」


  「我要是生個女兒,一定很可愛,買很多小裙子,扎個小辮子,一定特別招人喜歡……」千秋看著清和若有所思地說道。她明明強悍地要命,但很清和在一起她就什麼事都做不好,處處需要仰仗著他。


  「那是必須的。以後可以生的時候,我們就要一個,要兩個也可以……現在不是開放二胎了么……」清和俯下身吻了下去,「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你的好朋友夏悠然,她不是認識全國超有名的醫生么,到時候可以請他來幫忙啊!」


  「嗯……」千秋點了點頭。清和說的夏悠然的朋友大概是指林辰昊吧,但是他自從說去美國,已經差不多失聯了一年。那個安鈺新雖說聞名一時,但厲害的只是外科手術,科研什麼的可能也就那樣吧,畢竟現在還很年輕,經驗也沒那麼豐富。不過這些,她一點都不想讓清和知道。


  「快睡吧,醒來后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清和拍著趙千秋的後背,像以前她不舒服時經常做的那樣。千秋把自己的頭埋在他懷裡,沒過多久,竟然真的睡著了。


  「千秋,這是護身符,隨身拿著,這是爸他昨晚去廟裡面求來的!」第二天一大早,清和遞給千秋一個小布袋,裡面有一個折成銅錢狀,寫滿字的黃色小符。


  「護身符?爸拿回來的?」即便趙華搬回家住,但千秋偶爾還是會和他吵架,特意大晚上去廟裡面給她求護身符什麼的,感覺和他的性格一點都不符。不過她還是欣然接受了,並把這個護身符放到了褲子口袋裡面。


  「醫生,你看我是不是複發了?」千秋坐在那裡滿臉驚恐。


  醫生看了她現在的表情立馬訓斥,「你現在的這樣的心態可不行,沒病也嚇出病了?哪裡摸到淋巴結了?」她起身用手觸摸趙千秋的脖子,觸診完之後一邊洗手一邊轉過頭回來說道,「偶爾發炎上火也會出現淋巴結腫大,像你這樣的只是一個小淋巴,無需多擔心。再說了,我記得我以前就有跟你說話,淋巴結系統是每個人都有的,只要不是那種突然變大的那種,我們都可以不用管。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做一下檢查。我看了你上次就診的時間,原本該下個月複診,要不現在把檢查提前做了,下個月就不用來了。」


  「嗯……千秋點了點頭。」有了醫生剛才的那一番話,她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檢查很順利,她摸到的地方確實有兩個淋巴結,良性,無明顯臨床意義。別的地方一切如常,不過要注意的是不要拔牙齒,也不要生孩子,行房事的時候要注意避孕,最好不要為了貪圖快樂而讓病人吃避孕藥。


  「啊,原來是虛驚一場啊!把我的眼淚還給我!心情好了就又想吃東西了,我們今天吃點什麼慶祝一下吧!」千秋把臉轉向清和,一副期待的樣子。


  「鑒於你前幾次偷吃違規,我要罰你晚上吃草!」清和面露兇相,趙千秋都快嚇尿了。


  「額,那個,我說的那些並沒有吃多少,我只是嘗了一點……」千秋尷尬地笑了一下,試圖挽回點什麼。


  「一點?」清和又問了一句,那氣場震得千秋不敢說一句謊話。


  「我下次不敢了啦,一切都聽清和大人你的指示……」千秋朝清和眨了眨眼睛,但他專心開車,並沒有多看她一眼,「你看我今天也抽了不少血,得吃點什麼補回來,對不對,親、愛、的……」


  「下不為例哦!」清和打了一個激靈,「還有,不要用剛才那個語氣說話,我有點不習慣……心裡還有些發毛……」


  「知道啦,我有好吃的就行……」千秋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想怎麼慶祝啊?還是想要我給你獎勵?」清和將車速緩了下來,那附近就是市場了,拐個彎大概就到了。


  「嗯買個山藥……」千秋挽著清和的手,對著攤主說道,「另外給我拿幾個袋子,我們挑一下番茄和豆子……」


  「嗯……」攤主看了兩個人親昵的樣子,頓時覺得現在的年輕人買個菜都不忘秀恩愛……真是時代不同了!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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