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熟悉的力度
這兩天以前,慕淺情緒一直還算穩定,可是在看到葉瑾帆的瞬間,那股悲絕憤怒的情緒忽然就又湧上了心頭。
如果此時此刻開車的人是她,那她很有可能……直接就開車從他身上軋過去了。
然而軋死了他又能怎樣?
葉惜不會死而復生,甚至很有可能……她還會為這個男人傷心流淚。
慕淺手掌攥成拳,指甲掐入掌心,很久之後才冷靜下來,推門下車。
葉瑾帆看起來狀態真的很糟,向來英俊的那張臉似乎多日未曾打理,雙目通紅布滿血絲,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再沒有往日風流倜儻的姿態。
「淺淺。」見到慕淺之後,他喊了她一聲。
慕淺面容清冷,淡淡應了一聲,「葉哥哥有何貴幹?」
葉瑾帆有些迷離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才痛定思痛一般地開口:「惜惜……要下葬了,你來嗎?」
慕淺聞言,一瞬間,咬酸了牙根。
自葉惜被宣布死亡過後,她再沒有看她一眼,也不怎麼提起,明知道這樣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逃開,能迴避一時是一時。
可是眼下,避無可避了。
「我……沒打算弄什麼儀式,也不想邀請什麼多餘的人。」葉瑾帆說,「我想讓惜惜安安靜靜地走,但是其他人都可以不來,但是你……惜惜應該希望你能來。」
慕淺冷笑了一聲,睨著他,緩緩道:「那你呢?葉子應該不希望見到你吧?到時候你能不能不出現?」
葉瑾帆聽了,垂了垂眼,有些悲涼地開口:「我也知道她不會想要見到我,可是……我不能不見她。」
慕淺忽然揚手就將自己手裡的資料砸向了他。
她手中是整理成摞的文件紙,盡數砸到葉瑾帆身上之後,雪白的紙張紛紛揚揚散落開來,灑了一地。
「你不能不見她?那你早幹什麼去了?」慕淺紅著眼質問,「對你而言不能不見的女人太多了吧?陸棠是一個,其他還有多少?葉子算什麼?她就是一個被你玩弄於掌心的白痴與笨蛋!現在她都已經死了,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你真這麼情深似海,下去陪她啊!」
「你以為我不想嗎?」葉瑾帆一直頹然無力的眼睛忽然就掀了掀,他看著慕淺,緩緩道,「我知道,我也是害死惜惜的元兇之一,我沒打算放過自己……可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讓其他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誰?」慕淺問。
葉瑾帆暗暗捏緊了掌心,轉開臉,沒有回答。
然而即便他不說,慕淺心中也早就已經有了備選答案。
她想起葉惜還躺在醫院的時候,她向葉瑾帆透露了車禍並非意外的消息,葉瑾帆隨即就去了陸家,並且在陸家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中午才又現身,整個人都充斥了沉鬱慍怒的氣息。
他總歸是知道什麼的。
跟這樁車禍有關的人,來來回迴繞不開他和陸棠,不論真假,慕淺很想聽到他口中的答案。
「是陸棠吧?」慕淺緩緩道,「這位陸家小姐看起來對你倒是真愛,此前她誤以為我跟你有關係,還跑來找我麻煩。可是葉哥哥這樣的情場高手,是怎麼讓陸棠察覺到葉子的存在的?」
她問完便安心等待著葉瑾帆的答案,然而許久之後,卻聽葉瑾帆嗓子喑啞地開口:「不是她。」
慕淺聞言,控制不住地微微挑眉,「是嗎?」
「她雖然刁蠻任性,可是性子其實很簡單,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葉瑾帆說。
慕淺冷笑了一聲,「那她還真是一個好姑娘啊,葉哥哥不準備掏出自己的良心,來對她負責嗎?」
葉瑾帆聞言,緩緩轉頭看向她,「無論你信不信,我跟她早就已經徹底了斷了。」
「是嗎?」慕淺話是聽了,顯然是沒打算接受。
「我承認,是我沒有處理好這段關係,是我讓她產生了誤會,也是我招惹了陸棠……」葉瑾帆咬了咬牙,「所以,她出事,主要責任在我。」
「不是陸棠,那就是陸家的人了?」慕淺問,「是誰?」
葉瑾帆頓了頓,卻緩緩搖了搖頭,「淺淺,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知道是誰之後,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想要替惜惜報仇,可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不能把你拉下水。」
「你既然知道我的性子,那你應該也知道,就算你不說,我還是會自己去查的,對吧?」
「不,你為惜惜做的事情夠多了。」葉瑾帆說,「這件事情,你不要碰。」
「你應該知道自己說服不了我。」慕淺回答。
葉瑾帆與她對視片刻,忍不住移開視線,一低頭,卻看見了自己腳邊那些白色紙張。
他微微一彎腰,伸手撿起了幾張,低頭瞥了一眼之後,抬眸看向慕淺,「這些是什麼?」
「我說過,真相怎麼樣,我會自己去查。」慕淺說,「你願意說的,不願意說的,我通通都會自己查出來。」
說完,慕淺伸出手來奪回了他手中的那幾張紙。
「淺淺!」葉瑾帆微微壓低了聲音,語氣有些急切地開口,「這件事情你不要碰!陸家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你再查下去,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我怕什麼?」慕淺看著他,「早死,我就早下去陪葉子。你猜,咱們倆誰能先見到她?」
葉瑾帆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許久之後,才又開口:「我保護不了惜惜已經夠後悔了,我不能再讓你出事了……這件事,我不會讓你插手。」
說完,他似乎也不打算繼續給慕淺反駁的機會,只是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明天早上八點,惜惜……火化……」
他似乎哽咽了一下,隨後才又道:「希望你能來。」
說完這句,葉瑾帆轉身又上了車,很快駛離了這裡。
慕淺低下頭來,一點點地撿起地上的紙張,撿了很久才終於撿完。
回到家后,慕淺倒頭就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因為她做了很多夢,夢裡光怪陸離,好像什麼都有,她卻什麼都看不清。
一覺醒來,卧室里一片漆黑。
她躺在熟悉的床上,身旁傳來熟悉的熱度與氣息,腰間一隻手臂用熟悉的力道攬著她,伴隨著她熟悉的聲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