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驚痛
從兩人彼此帶著對對方的好奇見面,到懷疑雙方的關係,再到昨天確認關係,慕淺和陸沅其實始終沒有什麼深入交流。
包括昨天拿到報告以後,也是慕淺匆匆而去,沒有一絲停留。
可是今天再見面,陸沅就對她說了,你是我妹妹。
慕淺沒辦法形容這種感覺。
她一個人孤獨慣了,身邊看似一直有人,事實上卻都是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的人,比如葉惜,比如爺爺。
可是如今,這世上突然多了一個和她留著相同的血,管她叫妹妹的人。
一瞬間,慕淺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陸沅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只是淡淡一笑,「希望我沒有讓你感到尷尬吧。」
慕淺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之後,笑了起來,「其實我適應能力很強,再給我多一點點時間,就好了。」
她說完這句之後,陸沅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陸沅才又開口道:「你想不想見見爸爸?」
慕淺淡笑了一聲,「就目前而言,不是很想。」
陸沅淡淡一垂眸,「我也知道,爸爸除了跟你有血緣關係,並沒有什麼感情,現在見面,可能會有點尷尬。」
「你說,他知道我的身世嗎?」慕淺忽然道。
陸沅頓了頓,才道:「我起初懷疑爸爸對你態度不同,是因為知道你是他女兒,後來一想,爸爸如果知道你是他女兒,絕對不會對你不聞不問,放任不理,這不是爸爸的風格。所以很大的可能是,他知道你是媽***女兒,但是並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兒。他之所以對你不同,是因為媽***緣故。你跟媽媽,還挺像的。」
聽完陸沅的話,慕淺一時卻陷入了沉思。
容清姿以為她是慕懷安和盛琳的女兒,陸與川同樣以為她的慕懷安和盛琳的女兒,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差錯呢?
陸沅說完之後,忽然取出自己的錢包,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照片來遞給了慕淺。
慕淺接過來一看,是一張有些年代感的照片,一個年輕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坐在照相館里,滿目笑意地看著鏡頭。
照片中的女人,眉目溫婉,清麗動人。
看到照片,慕淺才知道,她和陸沅那雙相似的眼睛遺傳自誰。
「這是你的滿月照?」慕淺問。
陸沅點了點頭,「比起我來,你更像媽媽一些,難怪爸爸對你態度格外不一樣。想來,他應該是真的愛過媽媽吧。」
慕淺將那張照片拿在手中,反覆看了許久,才又抬起頭來看陸沅,「你在陸家生活得好嗎?」
陸沅微微聳了聳肩,「我都想著跳船了,你覺得呢?」
聽到她這個回答,慕淺不由得笑了起來。
其實不難想象。
慕淺童年時期尚有慕懷安和容清姿疼,而陸沅卻是以私生女的身份被帶回陸家,帶到了陸與川新婚妻子的面前。
這麼多年,陸與川與妻子程慧茹都沒有子女,膝下只有陸沅一女,兩人的感情狀況也可見一斑。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之中,陸沅能平安長大到現在,只怕已經是不容易。
說起童年,兩人之間的話匣子終於算是打開了。
慕淺講起和慕懷安容清姿一起生活的過往,而陸沅則說起了自己在陸家的生活。
直至慕淺的手機響起來,才暫時中止了對話。
電話是阿姨打過來的,慕淺接起電話時,她的聲音有些慌亂,「淺淺,老爺子他身體突然不舒服,你快些回來一趟……」
慕淺聽到這句話,瞬間就站起身來。
「怎麼了?」陸沅見她的這個模樣,也站起身來。
「爺爺身體突然不舒服,我要回去看看。」
驀地接到這樣一個電話,慕淺莫名有些心慌,收拾手袋的時候也有些亂。
陸沅見她這個模樣,伸出手來握了她一把,「我陪你回去。」
慕淺抬頭看她一眼,微微鎮定下來,緩緩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回到霍家老宅,院子里已經停了兩輛車,慕淺匆匆進屋,樓下沒有人,於是她徑直衝向了二樓霍老爺子的房間。
卧室內,霍老爺子雙眸緊閉,眉心緊蹙,臉色泛青地躺在床上,彷彿痛苦到極致。
慕淺快步走向床邊,還沒靠近,就已經被人攔住。
霍靳北看著她,低聲道:「爺爺受了刺激心臟不舒服,剛剛給他打了針好讓他休息一會兒,你別驚醒他。」
慕淺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爺爺有沒有大礙?」
霍靳北看了一眼床邊的另一個醫生,說:「方主任會留下來觀察爺爺的情況,目前暫時還算穩定。」
慕淺聽了,那口氣卻仍舊沒有送下來,轉頭想要問阿姨霍老爺子為什麼會犯病時,卻意外看見了窗邊站著的另一個人——容恆。
從她進門,容恆就在屋子裡,只是她注意力全在霍老爺子身上,根本就沒注意。
這會兒她才看見他,容恆的視線卻似乎已經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你怎麼也在這裡?」慕淺不由得問。
容恆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我們出去說。」
說完,他先行走出了老爺子的卧室。
在慕淺的印象中,容恆少有這樣凝重的時刻,即便是之前處理沙雲平的案子時,他也沒有這樣凝重嚴肅過。
慕淺驀地轉頭,看了一眼屋裡的其他人。
霍靳北和阿姨都在迴避她的視線。
慕淺靜了片刻,沒有再停留,快步走出了卧室。
然而她出了卧室,這隻見到容恆匆匆下樓的背影。
樓下客廳里,陸沅手中正拿著先前放在客廳沙發里的一份資料在翻看。
容恆快步下樓,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東西,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抬頭看向了慕淺。
那一刻,慕淺清晰地看見陸沅向來沉靜的眼眸里閃過驚痛。
容恆同樣轉頭看向她,仍舊是先前那副模樣,焦灼而凝重。
慕淺扶著樓梯緩緩走了下來,一直走到容恆面前,才緩緩開口:「說吧,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