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一點」的喜歡
半個小時后,慕淺跟著張宏,走進了桐城市中心一處高檔公寓。
陸與川會在這裡,倒是有些出乎慕淺的意料,只是再稍稍一想,難怪陸與川說她像他,原來他們都奉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條真理。
張宏領著慕淺,經過公寓管理處登記驗證,這才進入了公寓。
陸與川休養的地方,就位於公寓頂樓的躍層大屋。
慕淺剛一進門,忽然就跟一個正準備出門的人迎面遇上。
一個女人。
慕淺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起了對面的陌生女人。
她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保養得宜,一頭長發束在腦後,身形高挑,穿著簡潔利落,整個人看起來……很知性。
見到慕淺,她似乎並不驚訝,只是微微沖慕淺點了點頭,隨後便側身出了門。
以慕淺的直覺,這樣一個女人,跟陸與川的關係絕對不會一般。
「她是誰?」慕淺不由得問了張宏一句。
「莫妍醫生。」張宏滴水不漏地回答,「這幾天,就是她在照顧陸先生。」
慕淺聽了,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張宏很快領著她上了樓,來到一間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之後,開口道:「陸先生,淺小姐來了。」
說完,張宏就替她打開了門。
卧室里,慕淺一眼就看到了正試圖從床上坐起身的陸與川,張宏見狀,連忙快步進去攙扶。
數日不見,陸與川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臉色蒼白,面容憔悴,大約的確是受了很大的痛苦,才終於熬過來。
眼見著張宏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起來,慕淺卻始終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陸與川終於坐起身,按住胸口艱難地喘了口氣,才終於又看向她,「淺淺……」
慕淺依舊不動,也不說話。
陸與川看著慕淺的臉色,自然知道原因,揮揮手讓張宏先出去,這才又對慕淺開口道:「淺淺,你進來。」
「有什麼話,你在那裡說,我在這裡也聽得見。」慕淺回答道。
彷彿已經猜到慕淺這樣的反應,陸與川微微嘆息一聲之後,才又開口:「爸爸知道你生氣……」
「那你還叫我來?」慕淺毫不客氣地道,「我這個人,氣性可大著呢。」
陸與川聽了,緩緩呼出一口氣,才又道:「沅沅怎麼樣了?」
「原來你知道沅沅出事了。」慕淺說,「她還能怎麼樣?她的性子你不是不了解,就算她在這場意外中沒了命,我想她也不會怨你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憂,也不必心懷愧疚,不是嗎?」
陸與川靜靜地聽她說完,微微闔了闔眼,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沒有反駁什麼。
慕淺見他這個模樣,卻似乎愈發生氣,情緒一上來,她忽然就伸出手來扶了一下額頭,身體也晃了晃。
「淺淺!」見她這個模樣,陸與川頓時就掙扎著要下床,誰知道剛一起身就牽動了傷口,一陣劇痛來襲,他便控制不住地朝床下栽去。
慕淺緩過來,見此情形先是一愣,隨後便控制不住地快步上前,一下子跪坐在陸與川伸手扶他,「爸爸!」
陸與川有些艱難地直起身子,聞言緩緩抬眸看向她,雖然一瞬間就面無血色,卻還是緩緩笑了起來,同時伸出手來握緊了她。
而慕淺眉頭緊蹙地瞪著他,半晌,終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咬了咬唇,將他扶回了床上。
陸與川仍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低聲道:「別生爸爸的氣,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我保證以後,你和沅沅都不會再受到任何影響。」
慕淺聞言,靜默了片刻,才道:「會嗎?」
「我說過的事,一定會做到。」陸與川說。
慕淺聽了,又一次看向他,「你以前就向我保證過,為了沅沅,為了我,你會走自己該走的那條路,到頭來,結果還不是這樣?」
「你知道,這次爸爸是身不由已。」陸與川說,「我沒得選。」
慕淺淡淡垂了垂眼,隨後才又開口道:「你既然知道沅沅出事,那你也應該知道她和容恆的事吧?」
「總歸還是知道一點的。」陸與川緩緩道,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輕笑了一聲,語帶無奈地開口,「沅沅還跟我說,她只是有一點點喜歡那小子。」
「也許她真的就是只有『一點』喜歡容恆。」慕淺說,「可是這麼多年來,她這『一點』的喜歡,只給過容恆。難道這還不夠嗎?又或者,根本就是因為你,她才只敢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陸與川再度嘆息了一聲,隨後道:「爸爸答應你們,這次的事情過去之後,我就會徹底抽身,好不好?」
慕淺看著他,「你這麼一意孤行,自有主張,又何必跟我許諾?」
陸與川聽了,知道她說的是他從淮市安頓的房子離開的事,因此解釋道:「你和靳西救了我的命,我心裡當然有數。從那裡離開,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當時確實有很多事情急需善後,如果跟你們說了,你們肯定會更擔心,所以爸爸才在一時情急之下直接離開了。誰知道剛一離開,傷口就受到感染,整個人昏迷了幾天,一直到今天才醒轉。爸爸真的不是有意要你們擔心的——」
慕淺聽完解釋,卻依舊冷著一張臉,頓了片刻之後又道:「剛剛那個女人是什麼人?」
聽到這個問題,陸與川微微一頓,隨即笑了起來,「莫妍,是爸爸的好朋友。」
「好朋友?」慕淺瞥了他一眼,「不止這麼簡單吧?」
陸與川無奈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爸爸跟她沒有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不用跟我解釋。」慕淺說,「這麼多年,你身邊有個女人也正常。她長得漂亮,氣質也很好啊,配得上你。」
「我說了,沒有的事。」陸與川一時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緩過來,才終於又啞著嗓子開口道,「爸爸心裡,只有你媽媽一個人。」
慕淺面無表情地聽著,隨後道:「關於這一點,我其實沒有那麼在乎。」
陸與川拍拍她的手,道:「可是我在乎。」
慕淺一時沉默下來,隨後才又聽陸與川道:「你還沒告訴我沅沅怎麼樣,做完手術,還好嗎?」
「不好。」慕淺回答,「醫生說她的手腕靈活度可能會受到影響,以後也許沒法畫圖。做設計師是她的夢想,沒辦法畫圖的設計師,算什麼設計師?」
陸與川聽了,眸色忽然暗了暗。
慕淺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不由得道:「你在想什麼?在想怎麼幫她報仇嗎?再來一場火拚?」
「我既然答應了你,當然就不會再做這麼冒險的事。」陸與川說,「當然,也是為了沅沅。」
「那你不如為了沅沅多做一點。」慕淺忽然道。
「你想我做什麼?」
慕淺道:「向容家示好,揭露出你背後那個人,讓容家去將那個人拉下馬,領了這份功勞。他們若是肯承這份情,那就是你送了他們一份大禮,對沅沅,他們可能也會另眼相看一些。」
陸與川聽了,驟然沉默下來,薄唇緊抿,連帶著臉部的線條都微微僵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