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感激
第1105章 感激
陸沅聽了她的話,再聯想起前兩天幾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容雋的反應,不由得道:「所以,容大哥是因為你接下來工作方向的不確定,所以才鬧脾氣的?」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喬唯一淡淡道。
陸沅微微一噎,隨後才道:「你是當事人,你也不知道嗎?」
「嗯。」
喬唯一應了一聲,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他的確是因為她去認識沈遇的朋友而不高興,可是回到家之後明明就已經緩過來了,反而是她告訴他自己會留在桐城之後,他又一次發了脾氣。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發脾氣的因由。
「所以,你也不關心他到底為什麼發脾氣嗎?」
陸沅又問。
喬唯一安靜片刻,才淡淡一笑,道:「他總是這樣喜怒不定,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或者說,在我們重新開始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所以他無論發什麼脾氣,我都不會意外。」
陸沅聽完,不由得沉默了一陣,隨後才道:「所以,你對容大哥……就沒有一點別的期待嗎?」
喬唯一也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麼多年,該有的了解和期待早就有過了……當初之所以離婚,就是因為我預見到了這段婚姻持續下去的結果,我不想見到那樣兩敗俱傷的結局……」
「可是你們現在複合了……」
「對。」
喬唯一說,「所以我能期待的,就是可以平平穩穩地走下去,哪怕彼此關係淺一點,淡一點也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見到最壞的那種結果——」
又過了許久,陸沅才終於又開口道:「其實我很明白你這種心情,將期待降到最低,將結果預設到最壞,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不至於在最後傷得太嚴重。」
喬唯一微微抬頭看向她,片刻之後才微笑道:「你不需要這種預設,容恆和你之間很好,很和諧。」
「但我一開始也是不敢相信他的啊。」
陸沅回想起來,淡淡一笑,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或者說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我們之間可以有未來。
可是又實在是捨不得放棄,於是只能不斷地勸誡自己不要過分投入,等他認清楚我們兩個人是不合適的,等他主動提出分手,那我也可以坦然接受。」
喬唯一聽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陸沅聳了聳肩,繼續道:「可是我失算了……愛不是可以計算和控制的,因為那是不由自主……」
喬唯一聞言,再度抬眸看向她。
「一段感情里,兩個相愛的人,一方全情投入,會帶動另一方忘乎所以……可是如果一方帶著遲疑,帶著迴避,那另一個人,是可以感覺到的。
這樣的感情可以走多遠,我不知道,可是這樣的感情,是一定不會快樂的。」
……
傍晚時分,喬唯一驅車來到了容雋的公司樓下,進到公司,才知道容雋早就已經離開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喬唯一問,「他手機關機了。」
「抱歉喬小姐,容總今天下午是私人行程,我這邊沒有記錄。」
秘書回答她道。
喬唯一點了點頭,出了公司回到自己的車子里,正在考慮該去哪裡找他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喬唯一摸出手機,就看見一條來自於容恆的消息。
她點開容恆發過來的那個地址,看見一間酒庄的名字之後,很快驅車掉頭前往。
十多千米的遠的路程堵了一路,喬唯一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抵達那間酒庄,剛要進門,卻迎面遇上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傅城予。
見到她,傅城予微微一挑眉,「唯一,你來了?
容雋在2號房呢,喝了不少酒,容恆正陪著他呢,你趕緊去看看吧。」
喬唯一應了一聲,內心卻忽地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惶恐,只能暫時停下自己的腳步,看著傅城予道:「你這就要走了嗎?」
「家裡有點事,一直催著我回去呢,我得先回去看看。」
傅城予說,「改天吃飯再聊。」
喬唯一點了點頭,目送著他腳步匆匆地走向停車場,坐進車子里離開,這才終於收回視線,緩步走進了酒庄。
來到2號房門口,房門是虛掩著的,大概傅城予離開得匆忙,顧不上關門。
而喬唯一正準備推門進去,忽然就聽見了容恆的聲音——
「哥!你能不能別喝了!別說爸不高興見到你這個樣子,就是嫂子見到了,她能高興嗎?」
容雋大概是喝多了,聲音帶著兩分醉意,竟然輕笑了一聲,隨後道:「她不高興?
那好啊,我巴不得她不高興!我巴不得看見她不高興!你趕緊讓她來,讓我看看她不高興是什麼樣子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容恆說,「當初是你眼巴巴地盼著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你又這個樣子——」
「我不是說了嗎?」
容雋驟然提高了音量,「我就是想看到她不高興!」
跟喝多了的人交流,容恆也有些火了,說:「她不高興又怎麼樣?
她不高興難道你就高興了嗎?」
話音落下,包間里驟然靜默了片刻。
好一會兒,她才終於又聽到容雋的聲音,帶著一絲苦笑,「她不高興,我也會不高興……可是她好像不會生氣,我還是不高興……」
容恆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容雋說,「你不會懂,一個女人的感激有多可怕……因為感激你,她可以嫁給你,因為感激你,她可以沒有限度地退讓自己,因為感激你,她連自己的人生和事業都可以犧牲……」
「……嫂子感激你什麼?」
容雋再度笑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她感激我什麼,我是因為愛她,才會做那些事……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我一絲一毫都不需要——」
頓了片刻,他卻又啞著嗓子開口道:「所以我才害怕……我怕她走,又怕她是因為感激我才留下,又怕自己是她的枷鎖,是她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