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把他煉了
「吱呀。」
岑溪兒見許落有一會兒沒出來,擔心之下也推門進來了。見狀連忙把門關上,張了張嘴,看情況不對,最後終是沒說出話來,只把困惑的雙眼這個看看,那個看看。
小織夏也一樣,一雙眼睛淚光透徹,看看許落,又看看岑溪兒,忍不住小嘴一癟:「對不起,許叔,對不起,溪兒嬸嬸,織夏是怪物……」
岑溪兒一下看得心都碎了,卻不知如何解釋,只好伸手來推許落。
許落也不說話,徑直往前走了兩步,不顧小織夏的反抗,兩手一起把她抱起來,摟在懷裡,轉身對岑溪兒道:「溪兒,咱們家織夏好像長高了,該做新裙子了。」
岑溪兒連忙點頭:「是呀,正準備做呢,我布都裁好了。一件水綠的,一件白的,咱們織夏穿了一定很好看。」
「那是,我就沒見過比咱們織夏更漂亮的小女孩,空冥山上都沒有過。溪兒你見過嗎?」
「沒有,怎麼會有呢?我去豐城都沒見過。」
兩口子一唱一和,把織夏說的都不好意思再難過了。
許落伸手給她抹了抹眼淚,笑著道:「織夏聽過鬼怪故事嗎?故事裡,怪物有這麼漂亮的嗎?」
小織夏猶豫著,搖了搖頭。
「那故事裡,有人給怪物做漂亮裙子,扎紅頭繩的嗎?」
小織夏搖了搖頭。
「那到底我們織夏哪裡是怪物了?」
小織夏想了想,伸出手:「火。」
「這樣啊,那可惜了,可惜我現在沒辦法讓織夏看到許叔以前厲害的樣子啊,以前啊,飛天遁地,地火天雷許叔都引得來,所以,原來我也是怪物啊?天才,力量大,有本事,就是怪物嗎?」
許落說著,把小織夏擺到床上坐好,拉著岑溪兒過來,一邊一個圍著她坐了,把書翻開。
「本來呢,是想等你長大些,再告訴你這些事情的。現在看來是不說不行了。我念給你聽……」
許落一邊翻著《神降屍傀錄》,一邊似念著,但其實卻是背的史書上關於那具自然生長的純陰厄難體的記錄,把它講成故事。
「她是西極雪域,雪女族的後裔,而雪女族女子,幾乎每一個都傾國傾城……這個女子,後來成為了西極雪域千萬生靈的王……」
許落「念」到這裡。
「哇……」岑溪兒一聲驚呼。
「我也是嗎?」小織夏專註問道。
「對,你就是。」許落道。
「那……」小織夏認真想了想說,「可是我不想當什麼雪王。我就想在這裡,喂兔子,盪鞦韆,讓溪兒嬸嬸給我扎辮子,讓許叔抱……我也會幹活。」
「溪兒你覺得可以嗎?」許落故意扭頭問。
「可以啊,當然可以。」岑溪兒連忙回應。
「可是織夏好像也不太能幹活哦,這麼小,咱們還要給她飯吃,給她漂亮衣服穿,還要陪她盪鞦韆……」
小織夏急了:「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力氣很大,我會掃地,會喂兔子,然後再長大一點,就會做飯了,還會洗衣服,還會……很多。」
許落笑了:「所以呢?想力氣變大,想變厲害,對吧?」
「嗯?」
「織夏呀,許叔想跟你說,一個人擁有力量不是錯,擁有天賦,也不錯,織夏是超凡血脈,這不是壞事。因為你可以選擇,選擇去成為怎樣一個人……比如有人力氣很大,去做盜匪,織夏力氣比他大一千倍,用來給溪兒嬸嬸挑水。誰是壞人,誰是怪物?」
小織夏歪著小腦袋思索著。
岑溪兒伸手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織夏,你聽懂許叔的話了嗎?比如,溪兒嬸嬸是凡人,肯定打不過小織夏對吧?但是織夏會欺負溪兒嬸嬸嗎?」
小織夏連忙搖頭:「我不會。」
「那要是溪兒嬸嬸教訓你呢?」
「也不會。」
「那不就好了?」
「……,嗯。可是我害怕……火,我不想要它了。」
許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必抗拒力量,如果力量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自己喜歡的人,那它就是依靠。譬如昨天那樣,許叔看到你和花花為溪兒嬸嬸守在門口了,織夏做的很好。那將來呢?力量大了,織夏就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溪兒嬸嬸。」
「還有許叔。」
「好。」
許落替她擦了眼淚。
「記住,你叫織夏,我不曾見過你的父母,但我猜想,你的娘親,一定希望她的女兒,雖有雪女的血脈,卻可以為自己編織一個夏天,溫暖、燦爛的生活……不必去做雪域的王,不必贏得什麼,她只要你好好生活就好。」
小織夏流著眼淚,用力的點頭。
「許叔會永遠保護你的,等有一天,你長大了,我們就一起保護溪兒嬸嬸,好嗎?」
「嗯。」
「所以,現在沒事了?」
「嗯……」小織夏應了一聲,突然又緊張道,「許叔,什麼是陰厄屍傀?」
許落猶豫了一下,說道:「降母婆婆用來圍攻我們那些屍傀,織夏還記得嗎?」
「嗯。記得。」
「把你煉成屍傀,就是陰厄屍傀。」
沒想到許落這麼直接,小織夏面露驚恐之色,岑溪兒臉上則有些責怪的意思。
許落繼續道:「把我煉成屍傀,就是元嬰級屍傀。把春生煉了,就是凝氣級屍傀,把春枝姨娘煉了,就是力氣大的屍傀,把溪兒嬸嬸煉了,就是沒用……好看的屍傀。」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最後看著織夏的眼睛:「其實都一樣,明白了嗎?所以這不是織夏的問題,是降母婆婆和昨天那個張畟,他們的問題,如果沒有織夏,他們一樣會傷害別人。」
小織夏緩緩點了點頭:「可是我最厲害,對嗎?所以他們才找我。」
太聰明了,許落只能點頭承認。
「他們死了。別的人,還會來找嗎?來了的話,是不是又要像昨天那樣?萬一下次來的人更厲害怎麼辦?」
「……」
「許叔,溪兒嬸嬸,織夏想好了,我,我想走了,離開家。」
她說得艱難而認真,一看就不是孩子話,岑溪兒眼淚一下湧出來:「你,你捨得溪兒嬸嬸?」
這一問,織夏的眼淚也嘩嘩直流:「我,我,我捨得。」
「騙人,你昨天還說你不要成親,不要離開咱們家。」
「我……我留在這裡,壞人還會來的。」
一大一小哭得稀里嘩啦,就連元嬰大修士許落看著,都有些眼眶酸澀。
「第一,我教了你隱藏氣息的秘法了,只要你以後在符籙房外絕不暴露氣息,就不會有人發現;第二,就算再有人來,再厲害,許叔也能把他弄死,你看從賊匪到屍傀,到昨天那些修士,一次比一次厲害,還不是都被許叔弄死了?」
「第三,許叔捨不得你走,溪兒嬸嬸也捨不得,我想,春生,春枝姨娘,你在村裡的夥伴,很多人都捨不得。咱們家的兔子也捨不得。」
「所以,你自己決定吧。還要走的話,我讓你溪兒嬸嬸給你收拾衣服,反正都是給你做的,也捨不得給別人穿。然後,你就背著一個小包袱,自己一個人上路。只要你能做到不回頭看,不哭,你就走……」
小織夏愣了愣,想象是許落描繪的場景,一邊搖頭,一邊嗚咽著,嚎啕大哭。
岑溪兒抱著她一個勁的安慰。
「別聽你許叔瞎說,不許走,溪兒嬸嬸不讓。你要是走了,溪兒嬸嬸心就空了一半了,然後肯定天天惦念著,擔心著,不吃飯,不睡覺,然後,就死掉了……你以後回來給我上墳嗎?」
「哇,嗚……」織夏摟著岑溪兒大哭起來。
許落無奈的搖了搖頭,還責怪我說的嚇人呢,也不瞧瞧自己說的,上墳都出來了。
…………
反正看來是沒什麼事了。
許落拿了《神降屍傀錄》出門,叫上春生,一起去停屍的廢屋。
張畟的身體已經破碎得不成樣了。
「真的還活著?」許落看了看,問了一句。
沒有反應。
「看來是死了,剁幾下,埋了吧。」許落說。
「好嘞。」春生提刀就上。
「別,活著。」氣若遊絲的聲音。
「這樣都不死?」
「我少年曾得秘法,於修行無大用,但是可以保命,叫做化屍鎖魂。」
「哦」,許落點了點頭,「原來已是屍身,卻還剩一縷命魂,可是你就只有眼皮能動,能活多久?」
「有法可救。而後,奪舍。」張畟無比艱難道。
「哦,竟然還能救……」
「救我,鞍前馬後,誓死效命。」
「誓死效命是吧?正有此意。」
許落這一說,本以為絕無機會的張畟殘存的一隻眼睛中頓時有了神采,又是意外,又是興奮。
然後,他就聽見許落對春生說:「快,趁還沒死,把他煉了。」
張畟:「煉了?……屍傀?」
他很不甘。
就站他身邊,許落和春生師徒兩人一邊翻書,一邊討論。
「師父,引魂草是什麼?書上說,煉築基屍傀要用引魂草。」
「沒有,這地方上哪找去……要不這樣,拿兩根蘆葦替了,反正長得差不多。」
「黃泉水又是什麼?好像也要。」
「……,拿碗黃酒替了吧。」
「幽冥參呢?」
「拿根蘿蔔。」
張畟:「……」
……
許落蹲在小屋外,等候他的第一具屍傀。
「砰。」
春生灰頭土臉出來,面有愧色道:「師父,炸了。」
「什麼炸了?」
「他,煉炸了。」
許落惋惜了一下,安慰道:「算了,主要是你第一次煉化,不熟練,下次就好了。」
春生猶豫了一下:「不是因為蘆葦、黃酒和蘿蔔嗎?」
……
許落和春生蹲在後院,花花旁邊。
赤火蟒整個盤在地上,黝黑的身體上紅光和銀光並現,獨角火紅,而脊背是一道銀線,時隱時現。
「花花,你怎麼樣了?」
赤火蟒一動不動。
「死了嗎?還是快死了?」
赤火蟒還是不動。
「好像要死了,春生,快,把它煉了。」
「哧~」
一聲吐息。
許落腳邊一道火光迸射,地面焦了一塊。
「哧。」
又一聲。
許落腳邊銀光一現,地面開裂……
「這是……變異成什麼玩意了?」
許落真的也不知道,因為這世上,絕對沒有低級靈獸赤火蟒……喝過最強血脈純陰厄難體的血。
***
更新完成。
明天,時間會正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