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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兄弟交心

  「你武功再高,也不會成為一個人人仰慕的巴國勇士,你除了是一支利劍,什麼玩意都不是」


  這句話,是從未有人敢對荼天驥說過的,甚至想也沒想到有人敢對他說,卻偏偏出自一個美貌的女子之口,讓他頓時感覺到一頓棒喝的震撼,更認為是莫大的恥辱,一有空時,不由自主反覆咀嚼這句話,便又反覆想起句菊花不屑的表情和那誘人的身影。


  常說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來,荼天驥在神神叨叨中度過兩個月余,突然悟到解鈴還需系鈴人,居然想到一個古怪的招術:向句菊花求婚。


  可是,當他把向句氏求婚的想法向父母、荼謹坦白的時候,除了其父荼良既不反對,也不支持,遭到幾乎全體句氏人的一致反對,這本來並不出他意外。


  意外的是,一向最喜歡他且對他相當寬容的寨主荼謹居然放下狠話:「若你成為樊參的親侄女婿,你就不再是荼氏的人!」


  這無異於最後通牒,讓他兩頭為難。


  但是,這樣的強烈反對激起了他更加強烈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戰鬥慾望,這是他固有的性格。


  ————正在胡思,只聽有人道:「十一,夜這樣深了,在想什麼呢?」


  荼天驥從過去回到現時,「沒想什麼。七哥,你也沒睡?」


  荼七笑道:「你不是個會藏心事的人。哺食時我見你對茗花的態度,還把十九無緣無故罵一通,就知你又是在想水巴山那個女人了。


  「你也是明白人,明知這是比日頭從西邊起來還要不可能的事。


  」樊參是我們的仇人,句菊花是他親親的侄女。我敢說,不僅是大伯父,你父母,就是全寨的人,沒有一個不反對的。而且,句氏、樊氏也根本不會同意。」


  「所有這些,我也曉得。可是,只要一空下來,我滿身都是她的樣兒,還有她說的話。」


  「茗花樣兒不比她差,性情也好,滿寨人誰不曉得她對你巴心巴肝的,說實話,你我兄弟最知心,連我都覺得是你對不起茗花。我真搞不懂,兄弟為啥要舍遠求近,舍真求夢?」


  荼七之父與荼天驥之父為同父同母的兄弟,同為荼倫同一妾所生,因之荼七、天驥關係比其他的堂兄弟更好。


  荼天驥扯了一把身邊的茅草,嘆了一聲:「這些,我都曉得,可是,我對茗花是兄妹之情。但無法忘記句菊花,她就像把我的魂兒捉了一樣。」


  「你們只是一面之交,哪能就忘不了。況且,句氏也未畢同意,或是已然名花有主了。你這樣陰絲倒陽的,何必!」


  「七哥,我自個也想不通了,有的人,見一百面,也無感覺,這個人,只見了一面,好似見了無數面一樣,便不能忘,我相信是有神靈的安排。」


  荼七輕輕拍了一下天驥背部,笑道:「有這樣玄?」


  「我這樣說吧,茗花若是說要我的命,我眼睛不眨半下,立時便給她,但她若說要我的人,不行!」


  荼七笑道:「還有比命更要緊的?」


  天驥認真道:「以前不知,現在知了,還真有!」


  「不必再說了。你拿定的主意,五座山也壓不彎。」


  「回茶園,我再求父親,只有他不反對。」


  「他哪裡是不反對,他知你犟,五匹馬也拉不回。他說最後悔的是沒有儘早為你和茗花行訂婚之禮,對不起茗花和她的父母,這還不是態度?」


  天驥沉默,荼七也沉默,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相對沉默多時,荼七長嘆一聲道:「兄弟,你完了!我在想,你這叫一見鍾情,靠不靠譜?」


  「雖只一見,早聞其名。」


  荼七笑道:「這倒不假,句菊花美名在這一帶無人不曉,水巴山、金巴山又隔得最近,把她吹得神乎其神。因此兄弟你著了道兒。要不要請大師驅個邪?」


  天驥苦笑道:「邪在心中,如何能驅?況且,並非只見過一次。」


  荼七笑道:「這如何可能?你是不是真著魔了?」


  「七哥你忘了?有一年,我們到江邊玩耍,上游下來一隻舟兒,四哥說上面有兩人認識,那舟兒肯定是樊參的,說我們水性好,去弄沉它。於是,我們跳下江去,游到那舟前後,假意斗浪。


  」 當時舟頭站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兒,聽四哥說是樊參的侄女句菊花。她還同我們說笑,說四哥的泳姿像狗刨騒,說我的仰水像死魚翻白肚皮,她不知我們是故意的,更不知她自己將要大禍臨頭。


  「舟上一武士看出我們不懷好意,讓我們離開,否則放箭。


  」 很快,到了一個灣處,四哥嬉皮笑臉唱了兩句歌謠:新嫁娘,不要哭,轉個彎彎就攏屋;新嫁娘,不要鬧,哥哥等你睡大覺。這是暗示轉過灣便下手。


  「不想,剛轉過去,卻見幾艘舟兒停在岸邊,樊氏舟上那武士高叫:『長生將軍,好久不見,氣歇得可好!』邊說邊向那幾隻舟兒靠去。


  」那邊有人答話,不知是否真是瞫鳶,反正是虎安宮有人從下游上來不假,此時在等縴夫歇氣。聽到是瞫鳶,我們嚇得屁滾尿流,只得收水上岸。」


  荼七想了想,道:「多少年的事?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多是那次你不在場。可我從此就記住她了。當時為沒能弄翻那舟後悔了好長時間。」


  荼七笑道:「你當仇人一樣刻骨銘心地記住她,自然記得。」


  又說了會話,荼七道:「莫說再求你父無用,就是去求神仙也多半無用。你要是真不死心,就去求一個人。」


  天驥如得了救命符一樣,道:「誰?」


  「我想了想,只有一個人,在荼氏、句氏都能說話。」


  「你只說是誰?」


  「虎安宮若春沛。他每次回鄉,都要到句氏和我們寨住一晚兩晚,同兩個寨主都是至交。」


  「這倒是。可是,我同他雖是見過不止一面,怎好意思請他幫忙?」


  荼七笑道:「你好意思去想那女子,就不好意思求他為媒?」


  「七哥你也笑話我了。」


  「你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走輾,這事由我去辦。


  「叔公曾說,怨家宜解不宜結,他與若春沛也很要好,讓叔公帶個話,又勸勸大伯父,這事有一半成功。」


  荼七所稱叔公指荼觀。荼觀是荼謹的叔父,有女無子,待荼四、荼七、荼十一等侄孫子如親孫子。


  荼七又道:「看兄弟不可救藥,我才給你出這個得罪全寨人的主意。四哥若知我出這個主意,一定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


  「七哥放心,這是我自已出的主意,與你無關。」


  又說些閑話,兩兄弟才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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