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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蹊蹺的落水

  在多有蓑草的小水溝邊等了約近一個時辰,龍佑、木莽子才追了過來。


  度群芳心想,不知二人用何偏方打發了兩個剪徑女子,心頭意淫了一瞬間。


  度群芳正胡思亂想,突然,木莽子、龍佑的身後,傳來歌聲,只聞其聲,不見人。


  聽她們唱道:

  山高啊,高高高,

  高過雲。


  水長啊,長長長,

  長過天


  ……


  兩塊腳板,丈量千里,

  一坨心子,留在故地。


  竹子節節,一節支一節,


  蕨苴(菜)根根,愛在石頭縫縫長,

  龍子龍孫,莫忘了峽穀穀里生,


  峽穀穀里長………


  瞫夢語聽得出來,這是七花、八花用歌聲為「兩個男人」送行。


  動聽的女聲二重唱,越來越遙遠。


  過了蓑草灣,是一條轉彎抹角向龍水峽河邊的路,龍佑帶路,不知走了多少里,也不是前幾日進大洞的路,好不容易到了河邊,三個客人已經昏頭轉向。


  見龍佑去水邊看一張竹筏,度群芳道:「走上水還用什麼竹筏?」


  龍佑道:「誰說走上水?」


  度群芳道:「我們就是從上水下來的,自然是從原路返還了。」


  度群芳話未落地,龍佑 「唰」一聲抽出劍,叫道:「若如此,就送你們上路!」


  三個客人大驚,度、蘭拔劍在手。


  木莽子叫道:「龍佑,你幹什麼!」對度群芳道:「你最好聽他的!」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度群芳關閉在小洞中憋足的怒氣一下暴發出來:「日你大母細母!都說巴人不講理!還沒見比巴人更不講理的!

  「被你兩個傻子騙進石洞關了幾日,屙屎屙尿都不準出來,正要找你們算賬!出了石門,可不再抖你!」


  瞫夢語急忙勸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此時,河右邊林中發出口哨聲,度群芳三人心驚,傻子也明白是大洞暗中保護龍佑二人的武士。


  但客人的理解,並不到位,木莽子知道,暗中跟來的人,除了保護自己和龍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將「三個客人」安全「送」到龍尾峽處的一個大洞的子部族。


  那個子部族人數不多,處在龍水峽與暗河口之間,是出龍水峽的必經之地。


  木莽子不用猜,也知道,當到達那個子部族,自己將會被強迫與度群芳三人分開,與龍佑同乘一個竹筏或木筏進入暗河,而度群芳三人也會得到一隻筏子。


  問題是,那暗河是一條死亡之路,除非有龍佑這樣出過龍水峽,並得到洞主指點通過暗河絕招的人掌舵。


  也就是說,度群芳三人要出暗河,到達丹涪水,九死一生,也就是大洞主說的「聽天由命」。


  更嚴峻的問題是,木莽子自己從未通過過那條暗河,也沒有得到大洞主或其他人的「指點」,龍佑也不可能對自己「暴露」玄機。就算一路之上,有機會向度群芳三人通風報信,也無法給他們提供有效的通過暗河的辦法。


  木莽子正在左思右想,蘭回拉度群芳離了這幾人十餘步,道:「顯然,林中還有他們的人,強龍不壓地頭蛇,好人不與瘋狗斗。


  「況且,如果此時原路回去,若枳都兵仍在洞庭庄,我們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口嗎?既然他們承認送我們出龍水峽,就按他們說的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回到原處。


  度群芳是個狗臉,說變就變,笑道:「龍佑兄弟,不必打驚打怪的,同你們走!」


  龍佑道:「既已商量好,就聽從我們的,否則,難料!」


  上竹筏行了一段溪水,時而平緩,時而湍急,河中多有石頭尖露出水面,到了一個有七八丈高的小瀑布處,只得放棄了竹筏,轉為步行。


  五人沿河邊小路下行,只見數里之內,峽谷幽深曲折,壁立千仞,仰望一線藍天,峰矗雲涌,時有懸瀑流泉,潭碧澗清,翠竹婆娑,茂林搖曳,絕壁、渦穴、裂點、淺灘、崩塌、瀑布、泉水、洞穴,目不暇接,不一一細表。


  待到轉過了九灘十八潭,瞫夢語嘆道:「好個峽谷風光!」有當地張忠群老師詩一首為證:

  地縫幽深最俏皮,


  遊人到此盡濕衣。


  崖前粒粒撒珠玉,

  腳下波波綴小溪。


  頭上天空一線碧,


  身邊峭壁兩山奇。


  雷霆氣勢來何處,

  瀑布飛流過澗西。


  走了半日之路,五人在河灘處休息了一刻,繼續開行。


  下面的路,更加難行,直到天快晚,尚在谷中走未多遠,到了一個稍寬之處,卻有一隻大竹筏在此,龍佑、木莽子知道,是暗中保護的人先預做好。


  龍佑道:「河水比前兩日清澈,找些水鮮。找一塊好石板,到那裡生火。」


  幾人放下行囊,龍佑取出物資備用,道:「我去看搞得到個野東西不。四哥,你去捉魚。」


  度群芳是情緒來得快去得快的人,此時平靜多了,道:「蘭回,你去幫捉野鬍子。」


  龍佑、蘭回二人掛箭離去。


  度群芳又對瞫夢語道:「剛才見岸邊有果子,這裡也應有。我去弄點素的。如夢,你在原地不動!我離得不遠,眼角之內。」


  瞫夢語點了點頭。


  度群芳越來越不明白木莽子到底是什麼人,但對他不會禍害瞫夢語還是有九分把握,對他道:「我把如夢交給你,有半分差池,明年今日,就是你祭日!」說完轉身去了。


  瞫夢語見木莽子準備下河,對他道:「不是可以射魚嗎?」


  「你沒見射魚的箭頭小多了!」


  瞫夢語笑道:「只聽說有個弓魚國的專會射魚,想不到這裡也有。我去看你捉魚。但我怕水,只在岸上。」


  「你會捉到甲魚。」


  「此話怎講?」


  「它有腳,才會爬上岸,等你捉。」木莽子笑道。


  瞫夢語也笑道:「有理。」


  只幾十步下坡,說話之間,瞫夢語跟在木莽子身後下到了河邊,見河水仍舊湍急。


  木莽子挽了挽本就不長的衣衫下擺,做準備工作,瞫夢語突然想到一個心中有疑問的問題:「在虎卡石,你對七花說,那就賭吧,你喜歡賭嗎?為什麼當時要賭?」


  「賭一種石子棋,名叫關門打白虎,三戰兩勝為贏。」


  「賭注是什麼?」


  「當然是賭輸了,我便跟她回大洞。」


  瞫夢語已經知道木莽子不是龍水峽中的人,驚道:「你賭術很高嗎?敢下這賭注?」


  木莽子笑道:「是必勝。」


  原來,龍水峽的人原是郁水丹部族的,曾經很富有,因此好娛樂,到了龍水峽之後,沒有更多的娛樂節目,便經常賭。他們什麼都可賭,包括女人。他們既野蠻,又講義氣,賭輸了,便是賭注是砍手砍腳,都不眨半隻眼睛。


  以前相賭,木莽子輸得多,很少勝。他見七花既然來擋路,就不會讓他輕鬆離開,必有一番麻煩,於是,他提出以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賭博。


  七花以以前的經驗以為,木莽子必輸,想都不想就欣然應了。不消說,她三盤皆輸了,只得認賭服輸,放木莽子走。


  估計,她一生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屢戰屢敗的木莽子會突然「逆轉」——按現在的說法,簡直比「黑馬」還黑。


  瞫夢語不完全理解,仍然點了點頭,她已然開始覺得這個傻子有不少的秘密。


  閑話少說,木莽子去河裡石縫裡摸魚。


  不多時,木莽子摸到兩條一尺多長的魚,摔到岸上,瞫夢語不知魚名,撿來放在先前捆在大竹筏上的小竹蔞中,道:「這魚叫什麼?」


  「莽子魚。」


  瞫夢語疑道:「沒聽說過。」


  「被捉到的魚都是莽子魚。」


  「也是,被莽子捉到的更莽了。」


  木莽子未抬頭,繼續摸魚,道:「吃了會變傻。」


  「不吃才傻。」


  突然,木莽子一個魚躍,插入深水中。


  過了一個長長的閉氣時間,瞫夢語感覺自己快憋死好幾回了,木莽子才從水中冒出來,短劍上有一條大頭魚。


  瞫夢語驚道:「你這長時間不出水來,我以為死了,正在著急!」


  「你不懂,這叫身卧水底,持劍刺魚。」


  「當真是用短劍刺的?聽說獠人擅長此技!」


  「濮人也不差。」


  木莽子回到淺水處,又摸了一會兒魚,伸直身道:「你不快下來捉,吃石頭?」


  瞫夢語實話道:「我最最怕水,下水就發昏要命。」


  木莽子暗道:「是聽說過,她在三苗湖,與鄭梨花、盤二姐、盤三姐落過一次水,因此非常怕水,果然是真。」


  木莽子看了一眼身後,道:「你過河對面去,對面寬點,我好摔魚。」


  「我不敢去。」


  「不怕,你看,下邊有處淺水,有石跳凳,是常過河的地方,你踩上石頭就過去了。我去幫你。」


  木莽子上岸。瞫夢語提了裝有兩條半死不活魚兒和一條死魚的竹蔞,跟在他身後。


  在沙石灘上向下走了三十來步,果然是一處石跳凳。


  木莽子先上了跳凳,瞫夢語見水心慌,本能地把右手向他伸了去,拉住他伸過來的右手。


  木莽子在前,瞫夢語在後,兩人手拉手,一步一步過河。


  到了河中間石上。


  突然,木莽子腳底打滑,身子晃了兩下,放開美人的手。


  瞫夢語突然手無抓處,大驚大慌,站立不穩,跌入水中,大叫「救命!」


  木莽子已經站穩,看著瞫夢語被激流帶走,大叫「救命」,吃了好幾口水,樣子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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