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麒使
狄影話一說完,便跟著失去蹤影,好像就不曾來過這裡。若非他那特有且難聽地讓眾獸想吐的笑聲還在耳邊回蕩,大家都會懷疑剛才不過幻夢一場。可事實是接下來得應對狄影未知的報復,這讓包括傲天在內的眾獸不由得心中一緊。
笑聲還在繼續,裡面夾雜著不屑憤怒等各種情緒。這無疑給大家一種無形的壓力。在狄影消失不見的同時,林茶不自覺得踏前一步,擋在一雙兒女面前,而蘇起則擋在了林茶前面,另一隻看上去和蘇輕涯年齡相仿的麋鹿則停在梧桐麒麟草的後方,和林茶前後正好將梧桐麒麟草夾於中間,剩下的麋鹿成員圍成一個圈子,正好將蘇起一家人給護在中間。至於傲天,也沒有要離開的心思,不說在狄影放出狠話后還能否離得開,僅林茶與蘇欣兒這對有趣的母女還在,那內心深處就不允許他自個兒逃生。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在場眾獸都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四周,想根據笑聲判斷出狄影的所在,可終歸沒有誰能成功。這下大家都才意識到,剛才他們放任蘇欣兒盡情辱罵的可是在琳琅山脈都算得上號人物的主,即便他們知道得不夠確切,但出身於虎王家族的傲天的凝重表情卻是真實的。
而此時,造成這種情況的梧桐麒麟草反而是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沒有誰給予過多的關注。
壓抑的氣氛顯然讓蘇欣兒感覺不爽,正打算說點什麼,卻看到父親正好回頭狠瞪了自己一眼,好像在說,看你乾的好事。這讓蘇欣兒的心猛地一顫,也知道自己闖禍不小,趕忙閉上嘴巴低下頭顱,一副虔誠認錯的小女兒姿態。也因此沒有看到蘇起眼中快速閃現的那一絲貪婪,即便是林茶也沒有捕捉到丈夫那一瞬間的異樣。
也就是在這時,狄影的笑聲停了下來。麒麟崖這塊空地上出現了很詭異的安靜,靜的讓傲天的心都有些發毛。他不禁低吼一聲,也不知是用來給自己壯膽還是用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眾獸在某一刻,都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壓迫感陡然而生,這是危險臨近的前兆,且這種壓迫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地增強,大有將眾獸心膽壓碎的意圖。此種詭異情形下,即便一向膽大妄為無所顧忌的蘇欣兒也是心生恐懼。不是沒有誰想過逃離,但在場的無一不是精明至極之主,都曉得,面對實力未知的狄影,即便是眾獸一起動手都不見得能撈到好處,更別提單個逃生了。但好在狄影實力大損,聯手說不得就勝了也未可知呢。他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眾獸此刻面向懸崖方向。突然,「咔嚓」,一道樹木折斷的聲音從左側山林傳來,大家警惕地目光一起掃向左側,眼皮明顯地一陣跳動。「咔嚓」又一道同樣的聲音於右側傳出,大家的目光跟隨著聲音而動,心卻都不由得一陣顫動。「咔嚓」聲又在身後響起,但大家很統一地沒有誰回頭查看。每一隻獸都把自己的警覺提高到極致,用以提防隨時都可能到來的攻擊。
突兀的「咔咔聲」三響之後,整個山崖又一次回歸平靜,可是大家的心卻無法平靜,每一隻獸的心中或焦慮或恐懼,或感新奇。就像蘇欣兒這些年輕獸,在他們的心中,林茶蘇起以及眾長老那可都是在凌雲山脈幾近無敵的存在,雖說,白虎雪晴的威名或許更著,可現在不是連來自虎王家族的傲天都以自己父母馬首是瞻?雖然他們還不太明白琳琅山脈及虎王家族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想,頂多是靈藥吃得多些,武功鬥技厲害點點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們想當然地以為,只要自己擁有這許多有利條件,不見得會讓麋鹿族群在虎王家族跟前丟了臉面。所以他們眼中充滿期待,期待一會兒戰鬥中,可以大展身手,逼迫對手臣服在自己鐵蹄之下。
瞧,就一眨眼功夫,蘇欣兒心中所有負面能夠影響自己心情的情緒已經不自覺煙消雲散,正滿眼興奮試圖尋找到狄影的身形,予以致命一擊,哈,那是如何風光的事情呢。看她的表情,好像擊敗狄影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也是,不怪她這麼自信,畢竟偌大一個麋鹿族群里,她可是明面上的第一高手。只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她的哥哥以及其他同齡族獸沒誰敢得罪她這小惡魔,不然那可就慘了。由此也助長了她近乎無法無天的行徑。
其他年齡和蘇欣兒相仿的麋鹿,也和她差不許多的表情,畢竟此次前來的都是麋鹿族群的佼佼者,出來的目的除了尋找王后林茶,也算作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歷練。
而反觀蘇起他們,就沒有這麼輕鬆了。在某一方面說,凌雲山脈已經被麒麟大陸隔離在了正統之外,蘇起他們得自家族傳承的,除卻一些不甚完整的記憶,根本無他。他們的祖先是輝煌過,可到蘇起這裡,早不知道過去了多少萬年。凌雲山脈,包括周圍繁多的大小山脈——凌雲山脈方圓越五百里,周圍還有十多個小些的山脈,因為都獨自存在卻又相隔很近,所以統稱凌雲山脈。其實真正的凌雲山脈一直被白虎一族統治著,而麋鹿族群所在的芒石山,也該叫做芒石山脈,大小約三百里。至於此處,麒麟崖所處的落石峰,屬於海天山脈,因為往南行便可見大海,海天一線,由此而得名。海天山脈本該是狼皇黃亮所統領的狼族存活之地,但前不久狼皇臣服傲天,所以,海天山脈此時的王者當屬傲天。——很多族群都是從琳琅山脈那種臨近聖山韻靈山脈的優等之地逃逸出來的。對於琳琅山脈里是如何一種狀況,他們所得記憶也相當模糊,但有一點容不得他們否認,在修鍊方式上,肯定還有另一種方式能讓獸類變得更加強大,而決不僅僅是練體這麼簡單。
在凌雲山脈,強者是通過強化身體的方式來使得自己不斷強大,修鍊者被稱做麒使,意為神獸麒麟的守護使者。麒使共劃分九級,一級麒使至九級麒使,每級又分下中上三個等介。獸類一出生,便是一級下介麒使,同時這裡還存在一個變數,那就是源於血脈的緣故,一些族群的幼兒出生時會超越一級下介而是一級中介,一級上介,甚至會是二級麒使,三級麒使,甚至更高。就像麋鹿族群,是為神獸麒麟後裔的可能性極大,因為他們族群幼兒出生一般都是二級麒使,這也使得整個族群能在偌大一個凌雲山脈占居芒石山的原因,基礎高,是其他一些族群無法比擬的。再如白虎家族,他們族群的成員數量雖然不能與麋鹿族群相比,但他們單個的實力也是麋鹿族群望塵莫及的。麋鹿幼兒出生時大多都是二級下介麒使,而白虎幼兒一出生便大多都是三級中介麒使,這根本沒法兒比。據說當今白虎族群家主雪晴,一出生的實力竟達到了四級上介,當時整個凌雲山脈直接炸開了鍋,讓一些血脈不佔優勢的族群與獨行俠大感不公,自己幸苦修鍊多年才熬到四級麒使,可小妞兒才出生就是四級上介,哪兒說理去呢。不過不忿該不忿,但大家都知道這是上天使然,沒法更改的事實,大多不過說說罷了,決沒有誰因為不忿而到景欒山惹事,那純粹是找不自在的愚蠢行為。
狼皇黃亮在凌雲山脈雖然沒結多少善緣,但他八級中介麒使的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二十一年前,林茶年僅十八歲,以七級上介的實力重創黃亮,從而出現在眾多強者的視線里。自那時起,就有許多獸類強者不斷於私下裡討論,林茶出生時的修為是哪個層次,會不會超過了雪晴呢。這個答案在麋鹿族群都是一個秘密,只有長老會的一些長老知曉。林茶出生時實力確實超越了五級,為五級中介。這個消息麋鹿族群是不敢外放的。白虎一族作為凌雲山脈的統治者,平時和麋鹿族群相處的雖然也算和睦,但也不敢擔保他們在得知林茶如此高的天資時不作另類想法。何況還有其他許多實力不弱的族群存在呢,雖然大多數不夠實力敢對麋鹿族群動武,但說不定他們拉攏了幾個獨行俠呢。還有,若是他們來個聯合,那就是連白虎一族也得掂量掂量的事情了。所以林茶的天資是一個秘密,雖然各種猜測不曾斷過,但也沒誰因此而與麋鹿一族發生過爭執。
縱觀凌雲山脈,白虎雪晴是九級下介麒使的修為,林茶被譽為麋鹿族群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也不過才八級上介的修為,但在凌雲山脈也是絕對沒誰敢惹的角色了。當然,雪晴之上肯定還有更強者,這是誰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指不定哪個不起眼的族群里就有九級上介麒使的強者存在。
九級上介強者,在凌雲山脈已經算是最強者了,但在林茶他們的記憶里,有許多族群前輩留下的修鍊心得,不乏九級上介麒使這樣的強者,他們敢肯定往上還可以突破,只是始終找不到途徑而已。
而此刻,面對狄影未知的攻擊,蘇起他們突然感覺有些慌亂,因為他們敢肯定,狄影給他們的壓力已經超越了九級上介麒使的極限,再聯想到狄影來自琳琅山脈,還有虎王家族傲天滿眼的嚴肅,他們迅速得出結論,狄影的修為超越了麒使的犯憷,那就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實力了,如何能不讓他們恐慌。
狄影好像看出了蘇起林茶他們眼裡的恐慌,於是他那難聽的笑聲於四面八方響起,「哈哈哈,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可惜,晚了。這裡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接受我的懲罰吧。哈哈哈。」接著,樹木折斷的聲音再次響起,四面八方,好像狄影同時出現在每個角落,用他那粗壯的尾巴,不斷地抽打著一棵棵大樹,而那些樹木無法承受這份打擊而紛紛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