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鼠尊過往
致使林琦汗流浹背後怕不已的，正是粉山鼠那對可以刺痛他神經的眼睛，粉色的眼睛。林琦篤定，粉山鼠一名的由來，肯定與這粉色的眼睛脫不開關係。如若先前自己一氣呵成將心中所想道出，而漏掉有些妖異的眼睛，從而使答案不夠圓滿，那這老妖怪可能真會虐殺自己吧。想畢渾身不禁一顫。
時間其實不過幾息。粉山鼠將林琦思考的全過程看在眼中，老奸巨猾如他，活了不知多久，自然看出其中意味。
粉山鼠粉色眼眸里閃過幾許戲謔，「小子，前輩我的耐心有限，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要考慮半天，老夫覺得讓你活在世間，純粹是佔用空間。考慮好了就說，別婆婆媽媽的，看著老子心煩。」
林琦聽得此話，更是害怕，牙齒不斷碰撞，「咔咔磕磕」聲不斷。
「沒種的小子。」粉山鼠很不滿，低聲嘀咕。甚至在想，主上一直等待的，難道真是眼前這貨？實力低下，沒有膽色，就算是天生神物又如何，還不如嘎吱進嘴巴便宜了自己呢。
不過他很快釋然，不該拿著只有殘暴意識而沒有思維的粉山鼠特性來要求他吧。這樣想著，內心一陣悲哀，自卑，粉山鼠就算再如何，也是最下等的獸類，這是沒法改變的現實，像自己，若不是主上憐憫，還不是一樣。
粉山鼠粉色眼睛里，閃過一絲悲哀與無奈，搖頭一陣苦笑。
林琦不知粉山鼠心中苦澀，顫抖的內心也無法捕捉粉山鼠粉色眼眸里閃現的各種情緒。他還在為自己的命運而組織著言辭。
他平復一下內心，讓顫動的身體趨於平穩。
林琦道，「前輩，根據晚輩判斷，粉山鼠一名由來，與兩點有關，一者，是因為前輩一族擁有粉山碎石的通天本領，再者，是因為你們粉紅色的眼睛。兩相結合，粉山鼠一名，呼之欲出。不知晚輩所言可有出入？」
粉山鼠很是驚訝，竟然全中。雖說這並不難猜測，甚至只要聽說過粉山鼠就能夠推斷出來。但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刻意恐嚇，且散發小許威壓的情況下，這小子竟然頂住壓力，還能夠保持清晰的思維，並能夠流暢表達出來。
僅憑這份堅韌的毅力，就讓粉山鼠心折。畢竟林琦不是粉山鼠族類沒有思維不知痛感壓力為何物的生靈。
漫長歲月以來，粉山鼠有時寂寞難耐會外出走動，經常戲謔一些弱小的生靈，不用動真格的，只靠恐嚇與威壓，就能使得他們屁滾尿流，哭爹喊娘。而且基本上都是比林琦實力更高的生靈。
此時，依然盤踞石柱頂端的粉山鼠，看林琦的目光清澈明亮了很多，竟隱隱有一絲欣慰之意流露並被林琦所撲捉。
林琦由此心中一松。
粉山鼠也一改原本的痞氣，一副前輩高手語氣說道，「嗯，果然沒有辜負上天對你的厚愛，不錯，不錯，很不錯。」
林琦徹底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粉山鼠為何越過了粉山鼠一名由來不說，但他聽出對方並無於此糾結之意，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去追問，萬一再來一道，那就不用活了。
一陣沉靜，粉山鼠好像在思考什麼，林琦無奈，命不由自，也只能靜等，看看這前輩還有何花招可耍。
大約一刻鐘后，粉山鼠道，「小傢伙，老夫知道你心中有許多不解。」
再次安靜，可以聽到水滴的滴答聲。不等林琦發問，粉山鼠接著道，「老夫並無惡意，你且把心放寬。其他之後再談，我們先完成此前賭局，你的回答無可挑剔，老夫也不能食言，便送你一場天大造化。」
接著，林琦便看到，粉山鼠的身子調換了一個方向。他順著粉山鼠的目光看去，見到的是存於角落裡的那個擁有乳白色液體的水池。
林琦不解，一個直徑十米的水池？能有多大造化，在凌雲山脈比這大的湖泊可說難以計數，若是這小水池便為大造化，那豈不是造化連連？
不對，池水可是乳白色呀。先前乃是他的慣性思維，此時專註池水顏色，不由大感奇怪。
粉山鼠聲音適時響起，「注意到了嗎，奇怪何以會有乳白色的液體？」
林琦茫然點頭。想到粉山鼠看不到，便欲說話回答。誰知粉山鼠好像看到般接著自言自語似地道：「鐘乳石液，乃是真正的天才地寶，雖說比起你的本體，梧桐麒麟草差之萬里，但也非尋常之輩可得。山川動蕩，無數載演化眼前地貌，鍾乳林立。鐘乳石汲取大地靈氣，百年氤氳，千年成滴，萬年滴落，可供生靈草木吸收，去除糟糠，留住精髓，更易修鍊。」
林琦駭然，望著洞頂不時滴落的淺白色液體，想到他們竟已孕育萬載歲月，若非粉山鼠這樣高深莫測的前輩所言，實難相信。
粉山鼠面對著一潭池水，彷彿也是感慨不已。久久不語。林琦也不敢打斷，靜等這前輩下文。
突然，粉山鼠轉過身軀，目光瞪視林琦。讓正在出奇打量池水的林琦猛地一顫。
粉山鼠道，「小子，想不想知道老夫的名號？」
林琦雖然害怕不已，聽聞此話，卻也被勾起了內心的好奇，想道這前輩如此厲害，定不是無名之輩，說不定是凌雲山脈的某個傳奇呢。於是林琦恭敬道，「能知曉前輩大名，乃小子之幸，小子洗耳恭聽。」
粉山鼠微微頷首道，「嗯，看你態度端正，而且說實話，我能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告訴你也無妨。」
粉山鼠一頓，看著林琦張大嘴巴驚訝不已的樣子，很是好笑，好像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粉山鼠也不單獨解釋，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雖然你臨世不久，但林茶那妮子心性善良，肯定待你如己出，告訴了你該知道的許多大陸秘聞。所以關於粉山鼠的一些事情，你也該知道吧。」
粉山鼠也不等林琦回答，抬頭看向洞穴頂端，一副遺世獨立模樣繼續道，「正如世間生靈所認知的，粉山鼠實力低下，無緣二級麒使門檻，雖然生性殘暴，可吞山滅海，但可悲的是卻毫無智慧可言，甚至連基本的害怕疼痛都無感覺。」
「以往沒有誰會想過粉山鼠能夠帶來什麼威脅，至到某一天，有一隻粉山鼠無意進入一個洞穴，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只有一顆果實及一張皮卷。粉山鼠不碰皮卷，秒秒鐘將果實吞進肚內。進而粉山鼠竟然懵懂地想著，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是誰？他竟然生出一絲無助感來。不知從何而來要往何方而去，存在這世間究竟為哪般。是的，從吃了果實，他想起了過往那種沒有想法不能思考完全一副傀儡般的生活。不，比傀儡還要可悲可伶。」這時粉山鼠的臉上自嘲之意盡顯，為他的族類感到深深地悲哀。
而林琦此時內心也充滿了哀傷，是啊，這是一個怎樣可悲的族群，即便那些時刻徘徊的生死邊緣避免成為其他生靈口中餐的族群也比他們強上千萬倍啊。
粉山鼠沉默片刻，接著道，「那隻吃了果實的粉山鼠，知道了自己的過往，曉得了粉山鼠一族的特性，不知道該說自己幸運還是可悲，幸運的是，他自己擁有了正常獸類的思維，可悲的是，偌大一個族群，就自己獨立族群之外。」
「而後他看到了一旁的皮卷，打開皮卷，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方塊字，讓他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能夠讀懂，知曉字跡的內容。你知道那皮卷記載的是什麼嗎？」
粉山鼠突然轉身看向林琦。而林琦完全進入了故事當中，滿心的好奇，此時聽粉山鼠詢問，突然想到什麼，「難道是——」
粉山鼠面露欣慰之色，也不管林琦猜測的對否，「不錯，正是降龍術。一套得天獨厚的馴化秘術。而且在降龍術後面，還附有一套功法秘訣，一套適合粉山鼠修鍊的秘訣。你是否很奇怪？」
林琦點頭。粉山鼠繼續道,「放置果實與降龍術的實乃前輩大能，擁有未卜先知之法，早知有一天會有一隻粉山鼠去到那裡得遇他所賜機緣。這些在皮卷最後都有記載，得遇機緣者，降龍術與功法秘訣都可練習，他所求也很簡單，就是在未來可以輔助他的一個同族小輩可以平安長大。你肯定疑惑，若是那隻粉山鼠習得兩種蓋世功法而無意大能所託可怎麼辦。」
林琦不由得點頭，是啊，若是那隻粉山鼠不遵守諾言，那一切不都是功虧一簣嗎？
粉山鼠笑笑，「那位大能者豈能不留後手，功法可得，但前提是必須立下誓言，如若有違，天誅地滅。粉山鼠堅信，既然大能者擁有未卜先知之能，那這誓言定不是一般誓言可比，若是食言，那定會遭遇天誅地滅之禍。」
「說不定這大能者還健存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呢！於是，那隻心情複雜的粉山鼠拋開心中一切情緒，按照皮卷所載，堅定不移的抓緊練習。他用了十年時間，將粉山吞海訣，也就是那部適合粉山鼠修鍊的功法秘訣練習通透。又用了百年時間，吃透降龍術。而後的千年時間，他繼續留在洞穴，一方面鞏固粉山吞海訣與降龍術，一方面靜等大能者所要求輔助之生靈出現。」
「你又在疑惑，就算那生靈出現了，那隻粉山鼠又如何知曉，是吧？」
看到林琦點動俏頭，粉山鼠接著道，「大能者在皮卷中早有聲明，若然出現，皮卷則會散發幽光，直抵找到而不止。那隻粉山鼠在洞中等待三千年，始終不見皮卷幽光出現，便決定外出走走。到了外面，他才知道大能者所賜粉山吞海訣是多麼的超絕，遊走萬年竟不遇敵手，讓他索然無味的同時，也讓他感嘆那大能者的高超手段，僅僅一部功法，就造成了自己近乎天下無敵之資。讓他更不敢有非分之想。」
「就在這時，他想到了降龍術，粉山吞海訣的威力他領略過了，那麼大能者專為他的同族小輩所留的降龍術豈非更加超然？接著他便想，找誰試試呢。一個大膽而又激動的想法油然而生，尋找自己的族類。他想雖然這個決定有些大逆不道，但任其族類毫無思想地活著，還不如作為傀儡了其一生來得痛快。於是，他找到了第一個同族，通過降龍術，很快便將其掌控，接著第二隻，第三隻——很快他掌控下的粉山鼠超過了千隻。這時他組建軍團，帶領靡下粉山鼠東征西討，所向披靡。而不過多久，粉山鼠的數量便超過千萬，慢慢地更多，順而讓他更覺刺激，看誰不順眼，利爪所指，千呼拜應，是他自己實力超絕所沒有過的另類爽快。而且他給自己起了個很響亮的名號，曰，鼠尊。」
「到最後，惹得整個大陸所有生靈惶惶不可終日，便是出現一些強者開始聯合，與鼠尊所屬勢不兩立。而這時，鼠尊又感覺索然無味起來，於是在一次對決中假意被殺，從此而逝。」
此時粉山鼠的講述停了下來，戲謔地看著眼睛瞪得滾圓的林琦。四目相對。
「啊——你是鼠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