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都是有故事的人

  「警官，業主不在，你們想要進去，這個……好像有點不大合適。」


  物業工作人員看上去相當為難。


  溫子曦笑笑。


  「小吳，回局裡開張搜查證。」


  說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物業工作人員。


  「不麻煩了，裡邊請。」


  工作人員手在門前一按，一個認證窗口彈了出來，指紋驗證通過，門開了。


  除了溫子曦，其他警員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溫子曦很大方的跟著「工作人員」進了他家別墅。


  其他人都摸出了槍，小心的跟在後面，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


  進了屋子，「工作人員」在自己臉上揉了揉，許多粉狀物掉落後，他整張臉都變了一個模樣。


  瞬間由一個二十多的小夥子，變成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膚色也和普通人略有差異，泛著淡淡的青色。


  除了膚色之外，他倒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樣貌周正，表情溫和，就像住隔壁的大叔，天天可見，沒什麼特異之處。


  「都把槍收起來吧，你們上頭有我的備案，我是不能對你們這些公職人員怎樣的……就算沒備案，我也沒那麼瘋狂，和你們這些人較勁。」


  眾警員都看向溫子曦，她微笑著讓人把槍收起來。


  見識過某人變態的身手后，她明白一個道理，槍不是萬能的。


  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高手完全可以讓他們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而眼前這人，或許不只是個高手，還很會用毒。


  如果防備沒用，那還不如大方些，更能叫人看不出深淺。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中年人示意大家隨便坐，身為主人的他，自然已經坐的穩穩噹噹了。


  「有人指路。」


  溫子曦在他對面坐好。


  「呵，這世上居然還有老朋友記得我，當真難得。能告訴我這位老朋友是誰嗎？有空請他喝茶。」


  中年人雖然看上去一臉善意，像是頗為懷念老朋友的樣子，但溫子曦還是輕輕搖頭。


  她知道某人藏頭露尾的，必然有他的苦衷。


  怎麼欺負那個男人都好，但是惡人惡事她是不能做的。


  「那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雖然我這易容術只能算三流，但我想瞞過你們的眼睛也該夠了。」


  中年人並沒有繼續追問，似乎真的不在意是誰把他扯了出來。


  「如果不是您自己卸去偽裝，我還真沒看出您是易了容的。化妝術呢，我就知道一點。但像這麼神奇的易容術，我還是第一次見。」


  溫子曦沒有奉承他的意思，她剛剛真的蠻震撼的。


  化裝偵查她有學過，可這像換了一張臉似得，又完全看不出破綻的神奇易容術，她只在電視小說中見過。


  「這就奇怪了……我那老朋友到底給你留了什麼話？」


  中年人似乎很快就捉到了重點。


  「他只是告訴我，這裡有個很愛看家的人，可能知道我想要的信息。」


  溫子曦有些慶幸，如果不是選擇信那個男人一次，她恐怕真就錯過了。


  「所以我想，既然他那麼愛看家，就不應該離家太遠，空著房子這麼久。」


  「原來是我自己露了馬腳，看來那個老朋友倒真是了解我……如果我不卸去偽裝，只是用備用鑰匙幫你們開門，你能認出我嗎？」


  溫子曦微笑搖頭。


  中年人深深一嘆。


  「我倒是有些好奇，您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這裡，又提前扮成工作人員的呢？」


  溫子曦也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平時就在物業上班啊。」


  中年人微笑回答。


  住著大別墅然後在物業上班，果然奇人的愛好都很奇葩。


  溫子曦甚至都能聽到手下心裡的哀鳴，她自己也一樣挺無語的。


  物以類聚啊！

  果然是什麼樣的人找什麼樣的朋友。


  想起某個行為詭異的男人，她心裡如此評價。


  「不過你們今晚找我什麼事，如此勞師動眾的？要知道我不混江湖很多年了。」


  中年人終於扯上了正題。


  這話聽著真耳熟。


  不過溫子曦也不想和他討論什麼江湖傳說。


  「今晚有五個人死掉了，我們查不出死因，可有個人卻說，他們多半死於蠱毒……」


  說到這裡，她住口不說，而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中年人。


  「有現場的照片嗎？」


  江湖人雖老，但都沒和社會脫節。


  溫子曦把早就備好的平板電腦遞了過去。


  中年人仔細翻看了一下。


  「的確死於蠱毒。看這手法，應該是葯蠱青蘭系的人所為……只是她們一向無仇不出手，這幾個普通人怎會惹到她們？」


  「他們很厲害？」


  「說厲害也厲害，說不厲害也不厲害。她們的葯蠱無色無味，神鬼難防。可葯蠱總沒有蟲蠱活泛，其傳播媒介局限太大，若能小心提防，她們不足為慮。」


  溫子曦眨眨眼睛，很想告訴他，什麼葯蠱蟲蠱的，姑奶奶一句沒聽懂。


  咱們給人解疑釋惑的時候，能不能少點專業術語，通俗易懂一些難道不好嗎？


  不過中心思想，溫子曦倒是明白了。


  就是葯蠱這東西，估計多半要放到吃喝的東西裡面，才能叫人中毒，死的神不知鬼不覺的。


  小說中那種靠空氣傳播，聞了就不行的毒藥，難道是唬人的？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把兇手捉住，而不是跨界去研究什麼蠱毒。


  「那個葯蠱青蘭系的人，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他們？」


  「告訴你也沒用，你找不到地方的。」


  中年人把手向上指了指。


  「你還是往上報吧，有專門的人處理他們的事情。」


  什麼！

  費半天勁，就得到這麼一結果？


  早知如此，她跑這一趟做什麼？

  不對，若真是這樣，那臭男人應該知道啊，他幹嘛還要叫我跑這一趟？

  「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們的下落？」


  溫子曦頗有些不死心。


  「我只知道她們老家在哪兒，如果是這座城市的落腳之處，你問我也沒用……你應該姓溫吧，那我就多勸你一句，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姓溫？」


  這下輪到溫子曦詫異了。


  「你和你媽媽寧雅長的很像，又是警察，這個結論不難得出啊。」


  「你認識我媽媽？」


  「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曾在她手下做事。」


  ！！！


  溫子曦嚯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簡單的一句話，信息量大的已經快超出她的腦容量了。


  她記憶中，母親只是一個很負責很盡職的刑警。


  可這樣一個神奇的高手，怎麼會在一個刑警手下做事？

  到底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看你這反應，令尊應該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啊。」


  溫子曦臉上陰晴不定，她那幫手下也有點呆。


  他們似乎接觸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機密。


  「您能跟我說說我母親的事情嗎？」


  溫子曦用上了敬稱，她覺得尊敬她母親的人，就值得她去尊敬。


  中年人搖搖頭。


  「有些事情我是不方便越俎代庖的。」


  他沒有深講，但他相信這個漂亮女孩應該聽得懂，她身上流著的可是那個女人的血液。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進了一間卧室，不一會兒端了一盆奇怪的植物出來。


  反正溫子曦他們是沒見過這長的和蘆薈相似，卻滿是仙人掌刺的東西。


  「別看這東西不好看，卻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情人淚』。看到中間這條主莖了沒有，每天清晨都會從頂端沁出一滴晶瑩如淚的水珠。你們用竹筒收集起來，今晚所有去過現場的人，每人身上滴一點，就沒事了……記著千萬要用竹筒，要不然這顆『珠淚』就和普通水珠沒區別了。」


  他說的鄭重其事，其他人卻像是在聽天書。


  哦，不對，評書。


  這是在講武俠故事嗎？

  「你是說，我們也中了葯蠱？」


  「那倒沒有，不過是蹭了點兒味道而已。」


  「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沒有任何影響，不過容易招蟲……」


  中年人意味深長的笑笑，不再多說。


  難道那臭男人讓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還是讓我來個江湖一夜遊？


  總之今晚所見所聞，都脫離了正常人的生活軌跡。


  「聊了這麼久，還不知大叔如何稱呼？」


  呸呸，溫子曦暗啐了兩口。


  連說話方式都有點被帶溝里的意思。


  「古大鐘，這是我現在的名字。」


  「以前的呢？」


  「隨著江湖漂遠了……」


  ……


  這也是個在江湖有傳說的大叔啊。


  不過……


  我知道假名字有屁用啊。


  溫子曦正待開口再問。


  「砰」


  一股煙霧騰起。


  煙消雲散時，大叔不見了。


  這場面很熟，很多高手遁走時都玩這一招，足見煙霧彈的發明要遠遠早於手榴彈。


  「頭兒，我們這是進了那個片場了？」


  「這是在拍我和江湖不得不說的故事嗎？」


  ……


  「收隊！」


  面對手下的質詢，溫子曦捧著那盆見鬼的「情人淚」，無奈的發出命令。


  「唉，我說你跑什麼，事兒又不是你乾的。」


  「就知道是你這臭小子害我，沾上你就沒好事，我能不跑么……唉，又得換個家了，現在房價這麼高，你就坑我吧。」


  「切，你又不缺錢，少跟我哭窮。不過你倒是挺大方的，給他們點『焱清散』不就好了，你怎麼連你命根子都送出去了。」


  「物歸原主而已……」


  「哦，都說你是為情所困，才退隱江湖，原來是這麼回事……」


  「滾，少敗壞我清名。」


  「你有個屁的清名。」


  「少廢話，臭小子，你要敢對不起那丫頭，我古鳴風不會放過你……」


  ……


  一老一少，一追一逃，很快遠離了那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