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詢問（3）
從案發當時的情況來看，目前嫌疑最小的自然是老管家。
因為那時他正在更換保險絲，直到燈光亮起后數分鐘才重新回到宅子。
當然，即便這次停電是他用了什麼裝置自導自演的，並且能定時恢複電力製造不在場證明，但外面可是下著暴雨，安一指親眼看到他從屋外的窗戶前經過，如果他折返回來殺人，不可能屍體周圍沒有一點水漬。
即使他換了乾淨的靴子進屋也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那種暴雨中別說打傘，穿雨衣都不怎麼管用。
所以唯獨沒有被安一指當成重要嫌疑人的只有他，這次詢問更多的是想問問他關於其他人的事。
「管家先生，我想問你關於在場的客人你了解多少？」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面，除了名字外我不了解任何客人」
安一指點點頭，管家如此回答和蒙斯頓的證言符合，在場的所有人互相之間基本都不熟悉，頂多不過是聽過傳聞或是有過數面之緣。
「聽說你和所有的傭人都是近期才被雇傭的，對嗎？」
「是的，我是大約一年前被雇傭的，其他人略晚於我，都是主人委託我招來的」
一年前……
漢米爾說他上次來這裡是兩年前，那時候的傭人並不是他們，也就是說在他來之後，到管家斯坦被雇傭的這一年裡發生過什麼事，這才讓尤金解僱了上一批傭人。
「你知道之前的傭人為什麼被解僱嗎？」
「不，他們不是被解僱的」
老管家搖頭回答道：
「他們死了」
「死了？」
「沒錯，死於一場大火，官方調查發現是上一任廚師晚上做夜宵時沒關好爐灶導致的大火，火焰燒起來的時候正直深夜，所有人都睡著了，等大火燃燒起來已經跑不掉了」
「可尤金先生似乎沒事」
「主人那時不在家，事實上他很少回來，一般只有每年的10月~11月可能會回來幾天，多數時候都住在城裡」
這麼一說，尤金雇傭這麼少的傭人似乎可以解釋了，畢竟只是用來看房子，用不到那麼多人。
「火災發生在哪裡？又是什麼時候？」
「時間……大約是兩年以前吧，應該不到兩年，至於具體發生在什麼地方就不清楚了，我猜可能是新宅，主人雇傭我的時候所有的痕迹已經都重新裝修好了」
「為什麼你覺得是新宅？」
「因為只有那裡的痕迹最新，圖書室以及主人的卧室，都是在我來以後才從老宅搬過去的，不過……」
「不過什麼？」
「抱歉，我只是想起了主人的一句莫名其妙的囑託，他說晚上12點以後不許再老宅里逗留，並在此之前鎖好全部的門窗，說是之前因事故死亡的僕人在晚上會出現閑逛」
幽靈？媽蛋，這不會又是夾雜了某些嚇人東西的劇本吧？
「你不覺得奇怪嗎？再說既然傳言鬧鬼，你們為什麼要接受這份工作？」
「奇怪到不覺得，我曾為好幾位主人服務過，像他們這些年代久遠的老宅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和傳說，至於為什麼接受這份工作……」
老管家挺直了腰桿，那身形看上去就像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我已經這把年紀了，我只希望能找個地方既不會太過清閑，又能養老」
還別說，他的這份工作確實不太累，平時主要是擦擦桌椅收拾房間什麼的，頂多在主人回家是負責招待客人，倒也符合管家斯坦所說的話。
「並無冒犯之意，請問你對被害者有何看法？」
「主人不好相處」
老管家沒有在意，他對尤金的評價和其他人基本一致，隨後話鋒一轉：
「不過在貴族中這種程度的傲慢很正常，或許以一般人的角度難以理解」
「我知道了，感謝你的合作，稍後我想調查一下尤金先生的房間，可以嗎？或許能找到他被人殺害的原因」
聞言管家斯坦稍稍猶豫，可他還是同意開放尤金的房間供他們調查。
等老管家走後，安一指對屠宏宇說：
「老管家有問題」
「蛤？」
安一指擺出『真相只有一個』的姿勢：
「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往往就是兇手，我已經看穿一切了！」
「……從偵探小說上得來的規律吧，證據呢？」
「沒有」
「……」
「那你說個屁！」
屠宏宇頭痛的扶額，從一旁看人犯中二真是各種尷尬啊，一聯想到自己曾經和這個中二病一樣到處犯傻就覺得頭越來越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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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總共有八人，最後還剩下三個傭人沒有詢問。
男僕和女僕的回答與老管家幾乎相同，他們都是被老管家招募來的，包括那條午夜后不許再老宅里閑逛的規矩，以及對於僱主尤金的評價。
而最後一人，也就是那個被蒙斯頓指責為兇手的廚娘卻說了一些不同的話。
當問到她是否認識在場客人的時候，她說除了安一指和屠宏宇外，其他人都見過。
「請詳細的說明一下，你再何時何地見過他們」
「好，偵探先生」
廚娘奧利芙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著時間：
「我在受雇與尤金先生之前，曾經在城中的餐館當過見習廚師，我記得大概是兩年前，尤金先生、漢米爾先生和蒙斯頓先生以及他的夫人四人在一起吃晚飯，因為我特別擅長做濃湯，所以尤金先生大方的給了我不少小費，所以我記憶很深」
「查爾斯呢？」
「抱歉，在何時見過查爾斯先生的具體時間我想不起來了，似乎也是那一段時間，對他我只有些印象」
「你確定看到的不是照片？查爾斯先生的事迹曾經好幾次登上過報紙」
「不，我很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人，似乎是在我曾經工作過的那家餐廳見過，但具體時間就……」
這也難怪，時隔兩年之久，廚娘記得尤金幾人八成還是看在小費的面子上，或許那是查爾斯只是去吃飯的，又是個名人，奧利芙多看了幾眼留下那麼一點印象。
「哦，對了，我記得和他一起的和他很像，雖然鬍鬚和神態有些不同，但臉型輪廓是一樣的」
「很像的人？」
格林夫人曾經提到過查爾斯有個在北非作戰失蹤的雙胞胎兄弟，難道是他？但官方記錄是失蹤了……
安一指聯想到逃兵一詞。
說不定查爾斯的雙胞胎兄弟受不了戰場的環境，偷偷當了逃兵，等戰爭結束后才重新改頭換面活動。
這個年代偽造身份很容易，尤其是戰爭導致的混亂，所以像讓一個官方記錄失蹤死亡的人重新走上台前也不是特別難的事。
但……
查爾斯的逃兵兄弟似乎和尤金被殺的事情聯繫不上，兩者之間屬於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這也算線索嗎？
總之，先記錄下來，用不用得上以後再說。
奧利芙不安的看著沉思中的安一指，殺死尤金的兇器是在她管理之下的剔骨刀，碰到個急於結案的糊塗警探，弄不好真會把她當成殺人犯。
「安先生，請相信我，我真不是殺人兇手，我連宰殺牲畜都不敢」
「嗯？既然你不敢宰殺牲畜，晚餐時吃的食材怎麼來的？」
這個時代的空調都是超大型的設備，根本沒有冷鮮車這種東西存在，保存時間較長的蔬菜瓜果還好說，鮮肉之類的東西根本無法保證運輸途中不會腐壞變質。
所以像這種有錢人家的鄉下別墅，通常吃的都是現殺的動物。
「是主人親自動的手，他很喜歡干這個，蒙斯頓先生還開玩笑說如果主人去屠宰場殺豬，一定是技術最高超的屠夫」
看尤金斯斯文文的成功人士打扮，想不到竟然還有這個愛好。
「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
「放心，我不會沒有證據就指責一個人當兇手，從目前來看你的嫌疑很低」
不管奧利芙的不安是不是裝出來的，她的犯案機會和老管家差不多一樣低，如果從屋內抹黑來到餐廳，那必然會經過正在廚房刷碗的男僕和女僕，如果她從儲藏室外面的出口進入屋內，也會留下顯眼的痕迹。
其實整件事看上去所有人都沒什麼犯案的可能，不說別的，單單是手法就很讓人費解了。
兇手是如何在黑暗中找尤金心臟位置的？又是如何讓背對著牆的尤金背後中刀的？
現場環境安一指仔細看過，沒有任何機關殘留的痕迹，所以可以排除這一點。
「下一步怎麼走？」
問話也都問過了，幾人的口供幾乎沒有破綻，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值得注意。屠宏宇看著記錄在本上的一排排字跡發愁。
「世界有條只有你能走的路，決不能質問通向何方，只需一味前行by：尼采」
「…….說人話」
「嗯，我想去他們提到過的幾個地方看看」
僅憑口供是無法推理出整個事件的全貌的，與其在這乾等著發愁不如去現場看看實際情況如何。
「那就走吧，剛才你找老管家要鑰匙也是這個打算？」
「我在等」
「等什麼？」
「等事件發生」
話音剛落，只聽門外響起老管家急促的敲門聲：
「安先生，屠先生！弔橋！弔橋不見了！」
「你早知道？」
屠宏宇錯愕的說。
「啊，就是這個味道，陰謀的味道」
「……」
跟中二病一起，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