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離開與離開 3
「我之所以找你們來就是想問一下小李。」黎慕雪看著夏宇澤的墓碑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們是怎麼跟他認識的？」
小李也把和夏宇澤認識的全過程跟她講了一遍，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夏宇澤在跟她講述著那些故事一樣，只可惜這本來就應該由夏宇澤親口跟她講的事，現在卻還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了。
當她聽到夏宇澤曾經替當時的頭擋過一刀的時候，眼裡都閃著光：「那是哪一年？」
「就前幾年，他那個時候17歲。」小李回想不起具體的年份。
「真的？」黎慕雪很開心，但還是得控制一下。
「真的，怎麼了？」小李有點奇怪，一個擋刀居然還能這麼開心。
「沒什麼，我好像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黎慕雪想了一下，「對了，你還記得當時行兇的那個人叫什麼嗎？你可以不說出來，發給我就行，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相信我。」
小李猶豫了一下，但當他看到眼前這個女孩那真誠的眼神時還是決定告訴她：「好，我發給你。」
當黎慕雪看到「寒羽」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終於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的疑問。
就這樣黎慕雪帶他們去吃了一下南夜然姑姑家的火鍋，又聊了很多關於夏宇澤小時候的事情，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話題了。
很快警察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寒雅抓到了。
「讓我來試試吧。」在電話里，黎慕雪知道了寒雅一直沒有招供，自告奮勇道。
局長無奈，又是一個倔孩子。
警察局內。
「好久不見啊。」黎慕雪和栗子軒進去的時候寒雅已經坐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你居然真的醒過來了。」寒雅比想象中的要鎮定自若一些。
「當然，多虧你當時的手下留情，我才能活著在這裡拆穿你。」黎慕雪瞪著寒雅，如果她的眼神能殺死人，那寒雅早就已經被殺死千次萬次了。
「哈哈哈，不用客氣。」寒雅也不甘示弱，她恨極了黎慕雪現在的這副嘴臉。
「不過，我倒是真挺佩服你的，策劃了這麼大的一場騙局。」黎慕雪笑了，笑得寒雅有些慌亂。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寒雅裝傻。
「寒羽。」黎慕雪頓了一下，她能明顯感覺到寒雅有點慌了，「認識吧。」
「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前幾天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你說你7歲被葉佑陽救下來，那個時候，你這個短命的哥哥就已經死了，對吧？」黎慕雪充滿了自信。
「那又怎樣？有什麼問題嗎？」寒雅不知道眼前這個異常自信的女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只是有點奇怪，你口中那個短命的哥哥為什麼前幾年才剛剛去世呢？而且是被活活打死的。」黎慕雪盯著她，盯得她不禁搓起了手指。
「不可能，他早就死了。」寒雅搖著頭，有點害怕了。
「怎麼不可能，要不要我講講他死時候的細節？」栗子軒也有些驚訝地看著黎慕雪，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我不聽，我不想聽。」寒雅瘋狂地搖著頭，一直重複著，「我不想聽……」
「好吧，暫且放過你，不過……」黎慕雪往後靠向椅背，「也不能總是我在說啊，現在得換你講講了，你應該很清楚，我知道的不止這些。」
相同的「激將法」用了好幾次，卻依舊屢試不爽。
「好吧，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不過主角不是你，你頂多算是一個受害者。」寒雅想了想，把手放到桌子下面，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說，「我哥當時要殺的那個人是一個黑幫的頭，可是因為一個該死的男人，破壞了他的計劃。」
寒雅說得咬牙切齒，她恨不得親手撕了那個搗亂的人。
「那個人就是夏宇澤。」終於，寒雅親口說出了夏宇澤的名字。
黎慕雪攥緊了拳頭，她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可當聽到寒雅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難過，有些生氣，甚至想要一拳揮過去。
「什麼？」而什麼都不知道的栗子軒沉不住氣了，雙手砸在桌子上，旁邊的警察趕緊阻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黎慕雪趕緊拉住栗子軒，跟旁邊的警察連聲抱歉，然後跟栗子軒說，「你先坐下，聽她說完。」
「呵，沒想到吧，你們所有人都被我騙了，我從一開始就是沖著他去的。」寒雅苦笑著，「我哥他那麼愛我，他一個人把我拉扯到7歲，可他還是希望我能過得更好，就想方設法地把我往好人家送，可那些人一聽說我還有個哥哥的時候就都不願意接受我們了。
「後來我遇見了葉佑陽，他把我救下的時候我哥就在附近，我哥為了讓我能留在葉家，就想到讓我跟葉佑陽說我哥他已經死了，只有我一個人，這才順利地進了葉家。
「可是好景不長，本來我們可以快快樂樂地永遠生活在一起的，就在那天，我收到消息說我哥死了，我當時幾乎就要崩潰了，就拚命地查找原因，我要報仇，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是夏宇澤替那個老不死地擋了一刀，我哥也因為他當場被活活打死了。
「後來我就查了一下夏宇澤，發現他好像一直在找一個人，也就是你，黎慕雪，我也就順勢查了一下你們家，突然發現了你爸和葉岩之間的事情，可當時葉岩在監獄里服刑，而韓柒還是個正常人。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復仇的時候，葉岩被放出來了，真的是天助我也。你們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嗎！葉岩把他家搞成那個樣子，韓柒也瘋了，我就趁機擾亂了她的記憶，告訴她全都是你們黎家的錯，害得他們妻離子散，當然葉佑陽也很順利的從他媽那聽到了這個我編造的故事，然後他就開始報復你。」
寒雅說到這時栗子軒的拳頭越攥越緊，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黎慕雪也看出了他在忍耐，用手輕輕地扶在他的拳頭上，讓他冷靜一點。
寒雅絲毫不受栗子軒的影響，繼續說道：「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你的第一次暈倒，是我在開學的那天往你的行李中放了毒藥，第二次野營失蹤，讓你熟睡了一整晚的迷藥也是我找來的，你最後一次暈倒的葯也是我給你下的，計量不多，夠夏宇澤為你著急難過的了。
「至於你之前兩次暈倒的時候為什麼醫生沒檢查出來嘛……那就得是葉佑陽的功勞了，他去賄賂了醫生，封住了他們的嘴，我還得感謝他們那顆貪財的心呢！
「還有，那個尹詩允也是我找來故意為難你的，本來打算讓她在學校的活動上再給你擺一道的，沒想到那天被你聽見了我跟葉佑陽的對話，只好讓你提前昏迷了。
「哦對了，還記得那個趙妍茜嗎？我當時可真是給你們演了一出好戲啊，其實我早就知道葉佑陽和趙妍茜有一腿了，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寒雅得意地笑了一下，「因為趙妍茜也是我找來的，哈哈哈哈！」
「所以你早就想要把葉佑陽供出來了對嗎？」栗子軒問，這個女人還真是聰明啊。
「沒錯，葉佑陽本來就是我的一顆棋子，關鍵時刻怎麼能不用呢？你說是吧？」
寒雅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那個毒只能用『尋回草』才能治好的事情也是我在網上找到的，而那個約翰先生，也是我先找到的，然後讓一個醫院的醫生告訴了夏宇澤，當然這兩個醫生是不知情的。
「哦，對了，你們在D國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看著夏宇澤每天為你忙前忙后著急的樣子，簡直開心極了。」寒雅有些得意，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她知道取草藥的過程是非常危險的，她在做一場賭注，她賭夏宇澤會奮不顧身地去摘草藥然後在中途遭遇不測，黎慕雪也因此一命嗚呼。
「只可惜，你還是活生生地坐在這。」
寒雅瞪著眼前的黎慕雪，滿心都在想著「她怎麼就沒死呢？」
黎慕雪突然笑了一下，栗子軒有點疑惑地看著她，在這種時候她居然能笑得出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黎慕雪的笑也讓寒雅皺了下眉頭，「不光我活著，宇澤也活著，而且，生龍活虎。」她最後的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光寒雅驚呆了，栗子軒也驚呆了，但他很快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寒雅。
「是啊，宇澤現在就在外面等著我們的消息呢，你說說真是可惜啊，這麼完美的計劃，最後還是失敗了。」
「不可能！」寒雅突然急躁了起來，她雙手敲著桌子，旁邊的警察按住了她。
「坐好！」警察厲聲呵斥。
「這不可能！」寒雅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副讓她討厭至極的嘴臉，嘶吼著。
黎慕雪看到她這個反應就更加確信她不知道夏宇澤後來的情況，趕緊趁熱打鐵：「如果他采了草藥沒下山，我又怎麼會坐在這裡聽你講故事呢？」
「黎！慕！雪！」
「放開我！啊！黎慕雪！」
黎慕雪和栗子軒伴隨著寒雅的嘶喊聲走出了警察局。
可當黎慕雪走出去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留下了幾滴眼淚：「他再也回不來了……」
原來黎慕雪跟寒雅說的「夏宇澤沒死」的事情是假的，她只是為了讓寒雅在裡面不好過一些，畢竟她終究還是害死了夏宇澤……
栗子軒也知道黎慕雪為什麼會這樣做，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附和她，他更不想讓寒雅好受，她不光害死了夏宇澤，也差點害死黎慕雪。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栗子軒看著面前這個如此淡定地黎慕雪問道。
「嗯，我也是前幾天從宇澤朋友那知道的……」黎慕雪點了點頭，「可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些都是事實。」
栗子軒抱住她，用手拍著她的後背：「會過去的……」
是啊，真相總歸是水落石出了，只可惜人死不能復生，那失去摯愛的悲傷也是永遠抹不掉的，只能把它交給時間，用淡忘來慢慢撫平那顆已經傷痕纍纍的心。
幾天後，他們再次聚集到那家火鍋店，一起把真相全部屢清楚了，所有人都在為這驚心動魄的設計而感到唏噓不已，但誰也不知道，把夏宇澤的死因查清楚是黎慕雪在國內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這一天。
她一個人來到墓園，走到夏宇澤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鮮花，跟他講述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還有，她要離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