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斷水
姜盛正要開口,這左豐又道:「姜司馬是吧?咱家知道你素有謀略,可是想到了破敵之策嗎?咱家倒想聽聽。」
「監軍大人過獎了,在下就說說自己的想法供大家參詳。」姜盛拱手道。
「子誠為何自稱在下?應該是末將吧?」
「稟監軍大人,在下僅為別部司馬,並非將軍。」
「哎呀,都怪咱家沒有及時稟告皇上,你這麼大的功勞,怎麼能屈居司馬一職?將來做個中郎將也無不可啊。」
眾將領不明就裡,不知道這左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皇甫嵩也感覺莫名其妙。
「監軍大人有所不知,若不是皇甫將軍指揮有方,在下又能有何作為呢?只希望大人在皇上面前為征戰一年的官軍將士美言幾句,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咳咳,那,那是自然。」左豐有些尷尬,姜盛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若是沒有姜盛奉上的厚禮,別說美言了,不害死姜盛就算燒了高香,但是這種事是不能說出來的。
姜盛陳述了自己的計策,眾將領雖然有所不忍,但若是破不了城,自己的項上人頭就要掂量掂量了。
郭典是巨鹿太守,他提出了反對意見,皇甫嵩道:「那依郭太守之見,可有良策在二十日內破城?」
郭典頓時不言語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城百姓而斷送了數十位甚至上百位將領的性命,畢竟他也是官員,不是百姓。在東漢這個時候,百姓的地位絕非後世那樣當家作主。
十一月二十六日,晨,晴天。
張寶為了避免城中百姓背地裡搗亂,嚴令部隊不得騷擾侵害百姓,下曲陽雖說兵臨城下,但百姓的生活並未收到多少影響。
河面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雖然不厚,但行人可以在冰上往來行走。張寶擔心官軍會踏冰而來,就讓副將嚴政親臨河岸大營指揮。
果不其然,巨鹿太守郭典指揮官軍五千,在對岸紮下了營寨,看樣子是在等冰層更厚一些再進攻。
嚴政令少量士兵在冰上巡邏並監視官軍的行動,對面的郭典也在觀察對面黃巾的動向,兩支部隊就隔著大冰塊對峙著。
滹沱hn邊就是漳河的支流,兩河最近處僅隔十幾里地,姜盛的計策就是利用兩條河做文章。
按著最初的方法,姜盛是打算掘開滹沱河上游,水淹下曲陽,後來考慮到可能造成百姓的大面積死亡,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但于禁探明了下曲陽的水源地就是這條河,姜盛還是盯上了這條河。
「報——」一名斥候衝進了張寶的大帳。
「何事?」
「稟人公將軍,水塘的水少了很多。」
「哦?天寒地凍,有可能是凍住了入口,去看看疏通一下就行。」
城內各處池塘都已封凍,但冰下的水位下降了很多,冰面幾乎成了懸空的。不止是黃巾軍,百姓也都發現了這個問題。
少數黃巾兵到城北水閘處查看,發現根本就沒有堵住,而是流進來的水越來越少了。
河岸大營那邊也發現了異常,兩名士兵在巡邏時踩破了一塊冰,然後其中一人就掉進去了,眾人正打算打撈,發現冰面下面幾乎是空的,掉下去的士兵是被摔死的,而不是淹死或者凍死的。
消息報給嚴政,嚴政大驚,滹沱河從來沒有斷過流,這次卻在短時間內斷了流,嚴政令黃巾軍嚴守河岸,然後自回城報與張寶知道。
「什麼?」張寶大驚,這幾日收到斷水的消息可不少。
「此事必是官軍所為,他們想斷絕城中的水,逼我軍出城。」
「城中水井有多少?」
「城中水井約一百處。」
「滹沱河的水斷流,我們可以吃井水,有何大驚小怪。」
「稟將軍,這幾****等用的就是井水,只是城中用水量很大,而井水噴涌有限,遠遠不夠城中之用,個別地方出現了士兵與百姓爭水之糾紛。」
張寶令各部不得與百姓爭水,而是要說服百姓共渡難關。話雖這樣說,但根本不起作用,五萬大軍加上城中數萬百姓,每日都是為了生存發生口角,下曲陽城內的衝突開始發生了。
原本溫順的百姓此刻為了水而變成了戰士,城中出現了零星的武力鬥爭。
張寶不得不抽調出一支隊伍專門鎮壓百姓的反抗,如此一來,城中的流血事件開始爆發。
無計可施的張寶派兵控制了各處水井,百姓和黃巾軍都是每日定量供給,百姓的怨氣和士兵的不滿開始蔓延。
斷水之策就是姜盛的手筆,皇甫嵩派出近萬士兵在姜盛的帶領下開挖溝渠,但泥土都已凍結,收效並不大。
皇甫嵩令郭典牽制河岸黃巾主力,而令其餘各方向的官軍虛張聲勢,把更多的士兵抽調到挖溝的工作中。
經過近兩萬人的日夜輪番施工,滹沱河與漳河支流之間開鑿出了一條長十二里、深兩丈、寬十三丈的溝渠。從地勢上,滹沱河高於漳河支流,正適合截流改道,只是這溝渠流量很難轉移掉全部的河水。
五天後,姜盛一聲令下,溝渠北端的數萬士兵揮舞鍬鎬,開始挖滹沱河的河堤。為了保險起見,姜盛給河堤下面的士兵身上都栓了繩子,一旦決口,立即用繩索把士兵拉上來,但還是有十餘名士兵被水衝擊或者冰塊撞擊而死,不過他們的死對於整個戰局來講,值得!
中午時分,河堤轟然崩塌,河水夾雜著冰塊傾瀉而下,沿著挖好的溝渠向南奔流,但溝渠實在小,滹沱河水只有少部分水改道。
姜盛即讓皇甫嵩轉移溝渠兩側的百姓,好在此處多有水患,居住的百姓並不多。官軍大營也連夜轉移到下曲陽城東二十里處,避免被淹。
城中水量減少就是因為部分河水改道了,而後來完全斷水,是因為姜盛令人把滹沱河堵住了。這項工程難度很大,若不是溝渠分流了河水,要想堵住滹沱河是不可能的。
滹沱河被堵住后,河水暴漲,突破河堤向南流去,這一發不可收拾,滹沱河成功改了道,下曲陽這次是真正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