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鄉野
遠遠狗吠之聲，村邊埋頭河水的牛羊，一群白鵝游入河塘，俊傑跟在明潔身後，村邊的大黃狗嗷嗚一聲叫轉身跑了。俊傑哈哈笑，明潔轉過頭惡狠狠瞪俊傑，一聲大喊，河塘中的鵝群拍著翅膀嘎嘎高叫，霎時間打破村莊的安靜。
走到河邊，俊傑低頭看，明潔撈水中的漁網，原來水中養了一條鱗片金色的大魚，幫忙明潔撈起大魚，俊傑驚訝說道：「小河塘，養這種大魚，該不會是你家買來放養的魚吧？」
明潔呵呵笑道：「猜對了一半。」
俊傑道：「為什麼是一半呢？」
明潔說道：「這是我讓老鷹去明靈湖抓來的大魚，放養河塘之中，準備給我家松靈養傷之用，一不小心抓多了，又吃不完，所以養了幾個月，水裡奇迹般的孵出小魚啦！俊哥你看，鵝群都讓水中的魚苗養肥了。」
微微一笑，俊傑拍拍明潔說道：「你小子，簡直受不了你啦！原本很自私的一件事兒，為了自己，卻不小心造福了別人，說不定你這一舉動，可以造福你們家鄉呀！」
明潔一聲『切』，撇嘴說道：「造福個鬼啊！我只想造福我自己，反而便宜了這些大白鵝，有事兒沒事兒追我啄，讓鵝咬了，很痛啊。」
俊傑呵呵笑，指著大白鵝說道：「難怪一群大白鵝對你苦大仇深，別人口中奪食，肯定咬你哈。」
明潔握著拳頭，揉揉鼻粱咬牙說道：「這些都是我的魚，怎麼能算奪它們的口中之食，分明是這些傢伙吃我的魚，還要咬我，沒良心。讓我逮到機會，捉來吃肉方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咳嗽兩聲，俊傑搖頭說道：「你小子，和人過不去，連動物也不放過呀！」
明潔眉宇一動，舔舔嘴唇，呵呵笑，一腳踢俊傑小腿上，轉身走向家的方向說道：「為了等俊哥你來我家，魚兒都養了半年了。我和松靈都沒捨得吃，這條魚的災難都是因為你啦。」
「神經病，以為你養的魚成精了。」
明潔轉身做出剔牙的樣子說道：「俊哥你提醒我嘍，不知道人魚的味道如何，今晚上逮一隻來煮吃，如何？」
俊傑全身顫慄說道：「才不要，吃人魚呢，怎麼感覺好像吃人肉，而且你捨得嗎？美人魚耶！」
明潔哈哈笑道：「我還是喜歡鳳凰美人兒，肩膀上長著最可愛的翅膀，天使的翅膀，彩色的雙翼，很美，不是嗎？」
俊傑嘻嘻笑道：「我還是覺得碧色的小翅膀比較可愛。」
轉過身，明潔倒退走，指著俊傑說道：「原來俊哥喜歡溫婉柔美型啊，為什麼不是嫵媚狐狸精型。」
追上明潔勒住小崽子的脖子，俊傑哈哈笑道：「誰教你的這些胡言亂語，小小年紀，有些早熟哦。」
明潔轉臉對俊傑說道：「不熟，我還不可以吃呢！」
搖搖頭，俊傑輕輕微笑，讓明潔這樣機智的回答驚詫，並肩和明潔走過小石橋，站在石橋上，俯瞰河塘中蘆葦，小河水在此轉彎，繞過村莊形成水灣，回頭看小村莊，古樸的建築，青石板配鵝卵石鋪成的道路，盤踞村中幾戶人家門口的石獅子，如此偏遠與世隔絕的村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家存在，估計也有好幾百年了，大概還是曾經的地主階層吧。
「小潔，我看你們村莊至少也有幾百年歷史了？」
「幾百年！我們村恐怕也有千年歷史，幾百年根本算不得什麼啦！」
「也是啊。我看你們村的風水非常之好，鍾靈毓秀，氣候宜人，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不是很冷嘛！也難怪，松靈和你長得如此清新脫俗，也得這樣的風景才行嘛。」
明潔微微縮身說道：「誰說不冷，我現在感覺就很冷。誰說我們村風水好，算命的都說了，因為我們村的風水不好，所以才鬧出殭屍和鬼魂，還算計準備幫我們村的幾座老房子進行翻修，做幾場法事，才能保我們村風調雨順。如果不是因為要價太高，恐怕幾場法事，我們村還得窮。幸好我們村來了幾個好心的道士，不收錢，也不動我們村的老房子，免費做了幾場法事，村裡終於才平靜。」
俊傑看著明潔哈哈笑道：「不是吧，你小子隨便動動手指什麼樣的鬼降伏不了，還需要做法事嗎？」
「當然需要呀，老師告訴我，世界上最難治的鬼其實是人心裡的鬼，我覺得這話太對了。」
「說此話的人是你們村裡來支教的老師嗎？他說的該不會是心魔吧？」
明潔點點頭說道：「對呀，除了李老師還有誰能說出這樣充滿哲理的話。」
俊傑點點頭說道：「什麼時候讓我會會此人，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怪人，跑這種窮鄉僻壤幹嘛？」
大吼一聲，俊傑大腿上挨了一爪掐，看見明潔怒目圓睜的說道：「俊哥剛才你還說我們家鄉鍾靈毓秀，怎麼現在又變成窮鄉僻壤啦？」
小崽子好狠的爪子，俊傑認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認錯說道：「我錯了，但是窮鄉僻壤是事實呀。風水好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吧？」
嘆口氣，明潔擺手說道：「算了，愛怎麼說隨便你啦！誰讓你是我哥呢！」
俊傑笑道：「少來，都讓你掐了一爪，小爪子越來越利辣了。」
吵吵鬧鬧風姿無限的倆男孩，習慣村裡安靜，突然來了如此精絕的男孩，衣著精緻，身材高挑，外形清晰俊朗，舉手投足熠熠生輝，無限魅力令人折服，投來好奇的目光，紛紛議論俊傑來自何方，誰家的孩子如此與眾不同，驚為天人。
偏遠的小山村，少有外人來，所以俊傑這樣的人物，引起村裡的小轟動，特別村中喜歡閑話的婦人們，帶上自己的針線活，紛紛趕來明潔家裡閑話，打聽花邊新聞。
自從俊傑來到明潔家中，才一會兒，家中人聲鼎沸，農村人嗓門都很大，連明潔這樣的話癆也招架不住，帶著俊傑回房間，關上門，今天松靈身體狀態不佳，明潔讓俊傑在旁邊參考，探查松靈身體的奧秘。
神秘，松靈的神秘，讓明潔和俊傑震驚，靈魂魄力強大，完全不像之前，好像受到鬼袍老怪的重擊，松靈的身體出現蛻變，變成冰水之中的冰塊明透，所能運用的冰極之靈，讓俊傑感覺到恐怖，小小年紀，如若發揮出來，恐怕只有明潔控制得了。
松靈生病好長時間，母親把松靈這樣的病症當成感冒，采了治療感冒的草藥，捧進來的時候，明潔捂住鼻子，最受不了草藥的氣味兒。
俊傑接了明潔母親的葯碗，輕輕調試，感覺還很燙，放在旁邊的書桌上，母親很喜歡俊傑的彬彬有禮，轉而訓導明潔多向俊傑學習，原本逃避噪音的明潔，趴在桌上平白無故又挨了母親的嘮叨。
可愛的松靈臉頰紅撲撲，嘴唇鮮艷如血，雖然在病中，更顯可愛靈動，俊傑手指觸碰松靈臉，輕輕微笑嘆道：「連皮膚也是一層冰色保護膜，膚色比明潔還好哇。」
聽了俊傑這話明潔眉毛挑動，揉揉鼻粱說道：「當然啦！小孩子嘛，皮膚自然比大人好很多倍啦！」
俊傑咳嗽一聲說道：「難道你不是孩子嗎？」
明潔挽起衣袖，展示手臂肌肉說道：「我長大啦！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大笑，俊傑推明潔出門說道：「趕快出去幫忙做飯，我都餓了，跟我們閑聊，你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啦！今晚我露一手，親手做菜招待俊哥。」
「什麼菜？」松靈問道。
「清水煮白菜。」
俊傑問道：「魚呢？」
明潔哈哈說道：「魚還是我媽的手藝最好，誰讓我媽是漁家的女兒，無論做成什麼魚，都比城裡下館子的魚好吃。」
俊傑轉頭問：「小靈，真的嗎？」
松靈點點頭說道：「媽媽做的清湯魚，配上火燒的辣椒，味道最鮮美。」
走出門去，明潔回頭對俊傑說道：「俊哥，晚上我們去河邊烤土豆吧。」
俊傑笑道：「你烤土豆，都是黑炭怎麼吃。」
哈哈一笑，明潔搖頭擺手說道：「不會了不回了，今天絕對不會變成黑炭。我約上小夥伴們，讓浩東幫忙烤。窮鄉僻壤，只有這種東西招待你啦，還請縣長公子不要嫌棄。」
俊傑瞪眼，這小崽子嘴快，最討厭別人稱呼自己是縣長公子，明潔卻滿世界宣揚，剛才村裡來的婦人們，大多都是因為這事兒，像看動物園的大熊貓，簡直受不了，更不習慣被別人圍觀。
鄉村生活很有味道，特別適合俊傑，行走漫步于田埂河岸邊，雖無稻麥之香，空氣中瀰漫清新氣息，冷風吹來，拉起高領擋風，仰頭看北面的崇山峻岭，煙雲飄過山澗河谷，澗澗泉水聲音，竹林瀟瀟，涓涓河水流淌，鋪滿的鵝卵石，明潔架起柴火，岩石堆之間燃起熊熊篝火。
一群小孩子，跳進別人家土豆田，才一會兒功夫，大堆新鮮的土豆扔進柴火堆，等人家發現趕來的時候，俊傑才發現不是明潔自己家的土豆，而是同伴浩東家來年春季的口糧，差點沒把俊傑氣得昏倒。這樣還不過分，小傢伙竟然讓浩東的父親向俊傑索要二百塊錢，既然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可是明潔大堆的理由更讓俊傑哭笑不得，原來二百塊錢對於一個農民家庭，可以幫忙解決明年春種所有種子錢，剛好浩東家為這事兒犯愁。
雖然俊傑經常聽縣長父親提過民間疾苦，卻從未親身體驗，為這事兒還跟父親展開激烈辯論，今天終於親身體驗最底層人民的生活，並不是所有農民都像縣城附近的農民豐衣足食，南疆疆土屬於多山地帶，大多數人民生活深山老林之中，更多少數民族居住懸崖峭壁上，像明潔家鄉，如若不是因為天災，解決溫飽不是問題，但是今年村莊頻遭災難，村中大多數人家面臨斷糧之難，來年開春的春種，更加讓土中刨食的村民犯愁。
送走了歡天喜地的浩東父親以後，俊傑才知道，原來明潔在村裡有個小魔王的綽號，小崽子在村裡行事膽大，不怕天不怕地，鄰村修建的鬼神廟差點讓小崽子領學校上課的孩子們拆了，害李老師去鄰村道歉，明潔的母親為這事兒氣昏倒，原因是鄰村請來的神婆胡言亂語，因為修建的學校破壞此界風水，影響神廟的威力，鄰村因此才鬧鬼，祖墳出殭屍等謬論，煽動鄰村村民拆除學校。
難怪剛才一開始浩東的父親並未為難明潔，而是申斥自己的兒子浩東，現在又壞事兒變好事兒，感激明潔的同時又感慨明潔是做大事的人，前途不可限量，虎父無犬子，最近明潔的父親不在家，率領曾經修建學校的工匠們外出謀生賺錢，彌補冬天無農事可乾的空閑。
原來在村裡，村民們對明潔的印象，局限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對於不了解明潔的普通人，這樣的事兒，可算頂天的大事情，雖然明潔平日胡作非為膽大妄為不拘小節禍害雞鴨鵝狗，或是誰家樹上的果子，田地里的蔬菜，都能得到原諒，大是大非之前，還是這小崽子最有骨氣，最是敢作敢為，傳說明潔遺傳其爺爺，將來必有大出息。
村裡人對明潔的評價，俊傑自然不屑一顧，但是這些事兒，映射更深層次，擁有通天能耐的明潔，身懷超級能量，俊傑相信明潔的未來人生非常精彩。小崽子原來是村裡的娃娃頭，三歲娃娃到十多歲的孩子，聚了大約二十多孩子半小夥子，圍在篝火邊吵鬧聲音喧天，都得聽從明潔的號令。
小小年紀號令身邊的夥伴們，鬼機靈的明潔，與生俱來的交際能力，拜金錢的力量所賜，俊傑細看這些孩子和半小夥子，衣著樸素破舊，偶爾還有幾人面黃肌瘦，衣著顯得有些單薄瑟瑟發抖，等篝火烤熱以後臉頰泛紅，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有魄力，雖然貧窮，村裡人的精神狀態極好，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