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一離開

  「齊書……這是？」


  另一邊，最震驚的莫過於一中校長高柏智。


  他看著被一眾大佬環繞，臉色卻依舊平靜的齊書，陷入了迷茫。


  齊書的底細他最清楚，當年高一，前者雖然成績優異，用獎學金免了學雜費。但他家裡窮，靠放學去飯館端盤子賺一碗面錢，肚子都填不飽。當時自己可憐他，每個月貼補了300塊錢。


  但今天這些動輒捐款幾百萬的大富豪，什麼時候和齊書扯上了關係，而且還有些恭敬。


  「老齊……你小子什麼時候發達了，我都不知道……這些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悄悄拽著齊書袖子，李俊鵬被氣場籠罩，差點窒息的暈過去。


  「高老師，這些人都是機緣巧合下認識的朋友……諸位，這是我的老師，一中校長高柏智。」


  齊書笑了笑，隨口介紹。


  「久仰久仰，一中高考，年年成績優異……那才是真正學子的搖籃。」


  古痕的負責人微笑著和高柏智握握手。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大佬似乎排著隊，等待和高柏智握手……後者依舊沉浸在獃滯中，這些大老闆、大企業家，平日里傲氣的很，怎麼會看得起他一個教書的。


  「既然齊書是現在是一中的學生，我上次偶然路過一中，發現一中的教學樓有些老舊……這樣吧，也別300萬了，我捐500萬，幫助一中修復一下教學樓吧。」


  藏應雲笑了笑，率先打破僵局。


  「哈哈，既然明奢捐500萬，我古痕也一樣……讓岳先生知道小齊先生在危樓上學，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哈哈。」


  周榮富明顯知道一中的處境，開著玩笑說道。


  「我替我家老爺子，替我侄女，給一中捐800萬……小齊先生，你轉學也不早說，早知道我就不來奧昆士了，多此一舉。」


  李夏峰沖高柏智笑了笑……齊書尊敬的老師，他當然也要給足面子。


  「哈哈，我捐380萬。」


  「我也380萬！」


  「一樣。」


  「我也捐！」


  與凄涼的嘉賓席形成鮮明對比，看台末尾，那一小群人此刻已經成了中央。


  一筆又一筆咋舌的捐款，悄然換了主人。


  5600萬！

  比剛才奧昆士的4000萬，多出1000多萬……在齊書表態之後，捐款數額再上一個台階。


  「齊書，夠了，夠了……別讓你這些朋友再捐款了，修復教學樓，這麼多錢，足夠了。」


  高柏智一輩子別說擁有這麼多錢，就是見也沒有見過，當下他臉色有些蒼白，手忙腳亂的勸阻著。


  「老高，你看你，這就小家子氣了……這些企業家有心贊助春西市的教育事業，你要給愛心留一片空間……一中評定重點中學，弱點就在於教室陳舊，教學設施缺失，教師工資上不去……有了這筆錢，你先把教室和教學設備煥然一新，接下來還有專門的教育專項撥款，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不知何時，市教委的領導們悄悄出現在高柏智身旁……為首領導拍拍後者肩膀，一臉欣慰……同時他頻頻向藏應雲他們點頭，忙著打打招呼，混個臉熟。


  「可是領導，我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不知道該怎麼用啊。」


  高柏智一輩子只會教書，現在錢多得超出了想象。如何處置，他還真不清楚，甚至有些害怕。


  「高校長，這個簡單……在教育領域，您是泰山北斗，但在資金管理這一塊，我還有些經驗……不如我推薦一位京都資產管理的博士生，幫助一中規劃這筆資金。」


  「還有，聯合眾投之前考察項目，曾經沿途路過一中，我覺得一中有些建築雖然陳舊，但都是解放前的面貌，十分有歷史氣息……不如這樣，解放前的那些建築，先不要拆除，以翻新保養為主……畢竟是神州的高中，該有神州的人文氣質。」


  姚曼龍思考了一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嗯嗯，不錯……姚總是這方面的行家……老高，你說你盡擔憂些沒用的。只要資金足夠，別說一所區區學校，在海外公海，你建立一個國家都不是不可能，哈哈。」


  「對了，老高，聽說你一中的老師走了一多半……教學樓與教學設備的問題解決了，教師你計劃怎麼招聘呢？反正你現在也不缺錢，要不把之前那些老師再高薪聘請回來？省時省力。」


  教委領導一句話落下，全場寂靜。


  那些前幾天被奧昆士高薪招聘來的老師，各個愣在原地，連眼皮都不敢眨。


  他們來奧昆士之前，只知道奧昆士薪資高的誘人，但真正入職之後，才知道奧昆士也岌岌可危……所幸，一場捐款，奧昆士浴火重生，接下來是美滿的工作……誰知道因為一個齊書，奧昆士又墜入懸崖，下個月的工資能不能領到還是未知數，他們瞬間可能面臨失業……這時候，得到了更加龐大捐款的一中，未來絕對光明耀眼。


  「呃……這個，關於教師的問題……」


  高柏智開口，所有人的心臟瞬間懸到嗓子眼。


  「諸位領導們，我其實早有一個大膽的計劃，但無法實施……我覺得目前神州的應試教育有些僵硬死板，學生們很容易培養成高考機器，所以我想引進新鮮血液……我計劃招募一批師範類剛畢業的大學生當高中老師，他們朝氣蓬勃，且剛剛大學畢業，深知大學之中，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如何能不辜負4年大學生涯……這些切身經驗，年長的教師不可能擁有。」


  「當然，這些年輕人雖然有朝氣，但缺點在於經驗缺乏，威嚴不足……一中目前還剩餘三分之一的老教師，我讓這些嚴肅的老教師出任班主任，坐鎮紀律……正面嚴格肅穆，反面欣欣向榮……互補互助之下，學生們既不會被耽誤學習，也不會淪為枯燥的考試機器……我手下多少優秀學生，千辛萬苦考上了大學，反而又墮落下去……那樣失去了教育的真正意義。」


  高柏智一席話落下，整個現場寂靜的只剩下了風聲，就連李董都悄然抬起腦袋，想起了自己曾經是個老師……憂心少年，則是憂心國之未來……教師的最高使命，不是賺多少錢，而是桃李滿天下。栽樹育人，看著一根根幼苗茁壯成長，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對國家有用的人……那是一個教師的終身最高成就。


  「好……高老師不愧是真正的教育家，以後一中有什麼需要，其他不敢保證，涉及到資金，我李氏集團必將大力相助……當年老爺子為神州奉獻一生，他得到了神州給予的最大回報……但千千萬萬的老師，卻默默無聞……我李夏峰佩服您。」


  拋開齊書，李夏峰的目光，也悄然肅穆起來……高柏智的眼神，李夏峰以前見到過……那時候他8歲，父親被非洲當地土著暴亂圍攻，回國后奄奄一息。母親責備他為什麼要出國，為什麼要自找危險，這個家怎麼辦……當時父親一聲苦笑，就是這種眼神。


  「一個國家的強大，必須要有人付出……我們神州人出生在和平年代，人人幸福。但其實哪有真正的和平，只不過有人用淌著血的胸膛，擋住了鋪天蓋地的炮彈……如果我不犧牲自己的家，祖國將有千千萬萬個家支離破碎。」


  思緒回到當時那震撼的一幕，李夏峰眼角有些濕潤。


  大哥和小弟還在國外維和，駐守神州大使館，那地方別說錦衣玉食，連家鄉的一碗麵條都吃不到，條件惡劣的可怕……但他們的信仰，卻又如此純粹。


  「高校長，我在一中教書教了12年，一中和我家一樣……來奧昆士是我錯了，讓我回去吧，不用辦公室副主任，當個普通教師就行……工資也不用太多，和之前一樣，能讓我養家糊口就行，我只想教書。」


  突然，一名教師眼角含淚，忍不住開口。


  他來了奧昆士之後，才發行，心中的教師之火，並沒有因為高額工資而熄滅……這裡的學生背景雄厚，完全可以無視高考。他上了一節課，彷彿是在對著空氣講課……這些學生，罵不得、說不得，動不動還要擾亂紀律，和自己頂嘴。


  奧昆士除了工資，幾乎一無所有……他懷念一中課堂，學生們踴躍回答問題，一張張明亮的眼眸中，是想靠知識改變命運的執念。


  「老校長，我們錯了，讓我們回去吧。」


  「我知道錯了，校長。」


  一個個教師低著頭，氣氛沉重成一片。


  「唉……當時你們離職，我都一一單獨談過話……對不起……如果不是新的教育計劃，或許我還會容納你們，但……抱歉……」


  苦笑著搖搖頭，高柏智拉開了破桑塔納的車門。


  「諸位，我替一中謝謝你們，替高老師謝謝你們。」


  齊書沖眾人笑了笑，也拉開桑塔納後座位。


  「謝謝啊……謝謝……」


  李俊峰一臉呆懵，機械的學齊書抱抱拳，一浪又一浪的震驚，他需要時間消化。


  事情辦完，已接近晌午。


  大佬們各自越好生意夥伴，訂好酒店座位，便一一離開。


  頓時間，各種豪車雲集，令人眼花繚亂。


  今天奧昆士一場慶典，幾乎請來了春西市一多半的頂級富豪。


  ……


  「唉……等等……等等……等等啊……」


  突然，李董身旁，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朱源泊仔細欣賞著試卷的每一個字，不知不覺過去十幾分鐘……再抬頭的時候，桑塔納已經行駛開來。


  下一秒，一個微胖的老者，一邊瘋狂揮手，一邊拚命的追趕著一輛二手市場最多能賣2000塊錢的破普桑。


  ……


  「李董事長，對於這一切的意外，我深表同情……銀行的扣款時間本來是上午九點，幫你延續到下午，已經給足您面子……冒昧問一句，錢怎麼樣了？」


  塵埃落定之後，銀行的經理正色走來，用公事公辦的眼神，平靜問道。


  「拍賣別墅吧。」


  揚天一聲長嘆，李董的瞳孔，渾濁而落寞。


  「李董事長，我們聯合眾投在春西市還沒有一個較好的落腳點，如果你賣別墅的話，我們或許可以談談！」


  這時候，還未離開的姚曼龍突然折返，頗有興趣。


  「我的別墅，那是我的嫁妝……怎麼辦……怎麼辦……」


  不知不覺，李葉蓮身旁的閨蜜悄然離去，早已扎進了另一個圈子，好像在竊竊私語著什麼……說話間，還朝著她指指點點，李葉蓮感覺自己似乎被窒息在深海里，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