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入了執念
深深隱藏下的恐懼，對於蔣起戈而言，從沒有有過，他從來都是直面存在的恐懼。葉小釵卻陷入了深深隱藏下的恐懼，不知道蔣起戈說出這番話到底有沒有什麼深意，然而最好是沒有什麼深意。
一人沉默驚駭，兩人便再無多言多語，蔣起戈以為葉小釵有些疲累不堪，沒有多問，路上停了下來，對葉小釵說道：「今日你我都累了，就暫且休息幾刻。」
蔣起戈從包裹裡面拿出一塊餅子，分成三份，兩人一馬。接過餅子的葉小釵並沒有什麼食慾，嚼了一口，卻味同嚼蠟。蔣起戈將戰馬牽到沙丘最深處，給它卸了馬鞍，餵了些水，清理了一下灰塵。
葉小釵深深吐出一口氣，將餅子吃完，喝了口水，然後去了身後背負的刀劍，側身躺在了沙丘后。蔣起戈走過來，看見葉小釵已經側身睡了，自己盤腿又開始練息。
如果葉小釵認為蔣起戈此人天資不高，那他有一個優點就是修鍊最為刻苦。
蔣起戈現在半日修行內息，半日修習《神識經》，兩者互為輔佐，讓他修為談不上一日千里，但也每日都在精進。更主要的是《神識經》的精進讓老道士傳給他的那些諸子學說和陳慶之、趙齊暉傳給他的功法逐漸融合。
這一點看似頗有好處，不過心境如是有絲毫不少，難免會讓他產生心魔。蔣起戈不是很明白如果自己在《神識經》的引導下會產生的怎樣的後果，但是他知道無論如何都需有一則法道，而在他眼裡這則法道則是儒家正義。所以葉小釵說他有半分腐儒的真義，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葉小釵翻來覆去沒有半點睡意，在他看來，蔣起戈那句過去現在未來、未來過去現在為此刻的的話讓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這當中的意思意味著血雨腥風。
他轉過身來看見蔣起戈再盤腿練息，心中倒也頗有贊同，勤能補拙這句話還是對的。
只不過他感覺到附近有一股隱隱約約的氣，這股氣讓他感覺不到是好是壞，但他可以看見附近有人在偷窺自己。
葉小釵若無其事的將刀劍背負在身上，然後身子忽然一動，瞬間消失在原地。而在遠處，一道黑色的影子也忽然消失。
就在黑色影子消失的一瞬間，葉小釵的劍已到，劍尖上帶著一絲血跡和半塊布條。
「想走？」葉小釵冷哼一聲，左手虛手一抬，身後的刀出鞘半分，右手長劍一轉。
「千刀萬劍！」瞬間，他周身十丈之內遍布刀劍影，長刀利劍迅速飛掠向四周，速度之快宛如一道流光，這流光構成了一方天羅地網。
三息之後，葉小釵收刀入鞘，身子如落葉飄飛沖向自己左右方十丈，然後一劍刺出。
「噌！」
葉小釵一劍逼出了那道黑色的影子，隨後千刀萬劍同時襲來，那黑色的影子剛一被逼出，便被千劍萬刀穿心而過，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影子在那裡留下一灘血跡，就又消失在夜空中，不過葉小釵長劍一指，指向身後，他說道：「你的輕功很快。」
「咳咳。」影子咳出一口血，撫著胸口說道：「你的劍更快。」
葉小釵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手中的長劍寒光愈發耀眼。
「是嗎？」
葉小釵話音剛落，影子忽然出手，一掌攜裹浩茫勁力打向葉小釵。只不過葉小釵此刻用劍的手法可不同與蔣起戈比斗時用的手法，更快、更利，殺氣更濃。
此刻夜風正濃，冷冽的寒風，浮蕩其黃沙。
葉小釵的劍盪處一個凌厲的圓圈，身子挪轉騰移，手中的長劍快的入眼不可見；影子的拳掌也不差，拳影重重，周身勁氣是橫練霸道的真氣。兩者相遇，飛沙走石，捲起狂風烈烈。
「你是誰？偷窺我們是何意？」葉小釵劍鋒一轉破開那人的雙拳，連點三下使得是鳳凰三點頭，直奔影子胸口而去。
影子連連後退，雙拳一手，然後用的是點勁，在極短的距離內揮出數拳皆打在葉小釵的劍尖之上。
「叮叮」數聲，葉小釵的長劍劍尖盪處無數殘影，可見那人勁力直大，葉小釵倒也是見招拆招，將無數殘影化作劍影直逼影子面門。
影子已經負傷，他怒喝一聲：「閻魔臨！」
赫然，他身後一道猙獰的身影浮現，當著葉小釵就是一拳砸下。
葉小釵手中劍鋒一轉，使得一招卿黃山劍招，只道是凌厲非常，一劍飛出對上影子的閻魔臨。
「砰！」
兩招相接，兩人中間炸起無數土塵，那道閻魔身影怒吼一聲就消失在空中，待得土塵盡去之時，葉小釵再看那道影子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
「有點意思的閻魔臨。」
葉小釵收了長劍，剛才感覺自己接下那道閻魔臨時，自己的內氣在衝撞自己的經脈，若不是自己修為不差，只怕此刻自己只會是暴血而亡了。
「是他們。」蔣起戈走過來手中拿著是影子被葉小釵刺下來的衣玫，他聞了聞，這衣玫上面有一股腐臭的氣息。
「你認識？」葉小釵接過蔣起戈遞給自己的染血衣玫，聞了聞就丟在了地上，口中說道：「血液如同腐臭死屍，只怕是習練了血煉功法一般的邪功。」
「認識，我曾經和他們交過數次手，也曾經差點死在了他們的手上。」蔣起戈將自己與影子的交手經歷和葉小釵一詳說，葉小釵道：「看來你一定與他們有些關係，若不然他們不會這般關注你，他們練得是邪功，練邪功的人非同尋常，你日後還是小心。」
蔣起戈點點頭，然後說道：「所以剛才我沒有出手，就是留個出口，給他們找我的機會，這樣我也才有機會將他們一個個的扯出來。」
葉小釵笑了笑，他看了蔣起戈一眼，說道：「你滿打滿算入江湖不過數月有餘，就已經惹上了這麼大的麻煩，算起來也是值得江湖人茶餘飯後說道些許的人物了。」
蔣起戈哈哈一笑說道：「別人都是英雄事迹，而我是惹了麻煩的人，這兩個差距可是天壤之別。」
「無礙，你過了這兩劫，自當會成為高手強者。」葉小釵打了個哈切，剛才和那個影子交手才發現自己墜入了執念當中，雖然自己身為江湖人士理當有悲天憫人之心、主持正義之力，但是天道如此。來也是天道，不來也是天道，又有何需執著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正如以前有一個人狂妄的說，來吧來吧，過了我的劍就來吧。他又一柄劍，而自己又一柄劍和一柄刀，又有何懼？
蔣起戈也看出來葉小釵此刻心情頗好，他笑問道：「看上去你心情頗好，這裡沒有烈酒燒喉，我也只當是陪你笑了。」然後蔣起戈一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葉小釵看著蔣起戈心中也多有了一些親近之感，似然有些固執，但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一點，倒是自己入了執念當中。是也不是的道理自己看錯了而已，這倒是自己走錯了路，一條錯的離譜的路。
原來是自己走錯了。
作為年輕一輩人當中的天子驕子，自然知道什麼是走錯了，什麼是沒有走錯，這一點他很肯定，因為他驕傲的肯定到自己可以肯定。
是的，他有這個資格。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蔣起戈的肩膀說道：「我很期待你能做到自己可以驕傲的肯定自己可以肯定的事。這道路算不上艱辛，不過絕對不容易，一切看你了，蜀山的弟子，或者與蜀山有關係的人。記住了，萬道萬法自有其則，我等不能漠視，不能執念。」
蔣起戈深深的對著葉小釵拱了拱手，他疑惑的說道：「不過為什麼你說我和蜀山有關係呢？」
葉小釵擺擺手說道：「蜀山的事，只有傳承千年的門派才會知道皮毛，而你一個小小二流世家出來的破敗公子會知道這件事難道不讓我猜測嗎？而且一年的時間讓你由一個武功被廢的廢人到現如今的無庛境的高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這些。而且，你劍的氣息與蜀山一模一樣。」
「倒是我自己透露了消息。葉兄，實不相瞞，我也正是蜀山弟子，只不過師父一再交代我絕不能泄露蜀山的事，萬望恕罪！」蔣起戈聽葉小釵將自己破綻一一說出，這當中最讓蔣起戈疑惑的事葉小釵怎麼能感知自己決雲劍的氣息是蜀山的氣息。
蔣起戈將心中疑惑一問，葉小釵說道：「我卿黃劍派一生修劍、練劍。對於劍這天底下除了我們還有誰能夠知曉的這麼清楚？卿黃劍派以前一直與蜀山交好，我劍派當中還存放這數柄蜀山先人的佩劍，我日日悟劍自然一清二楚。」
葉小釵又說道：「這世間除了我一人之外，還有一人能夠找到你是蜀山弟子，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都不會說出去。」
蔣起戈聽他這樣一說，試探問道：「你說的莫不是，莫道涼？」
自從蔣起戈武功被廢，機緣巧合之下拜入蜀山門下之後聽得最多的就是莫道涼三個字。他雖然以前也曾聽過，心中也頗多嚮往，只不過對於莫道涼這三個字他也只是略有耳聞，並沒有細細聽過莫道涼的來龍去脈，而葉小釵絕對對於莫道涼的事情了解的比自己多。
兩人回到沙丘背後，相對而坐，葉小釵開始細細說起莫道涼此人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