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兩難抉擇

  在深入這個實驗室的時候，貝恩就吩咐了傭兵們記得沿路做好記號，方便返回的時候能夠快速識路。而現在，這個舉措也確實起到了作用。


  傭兵和管道工們順著牆壁上的螢石粉標記，快速通過一個個岔路、房間，最終通過了第一間準備室后，從大門離開了這個地下實驗室。


  再次順著外面的洞穴一路狂奔了十多分鐘后，體力幾乎已經消耗到極限的眾人，終於回到了下水道中。而此時，這處洞穴外面已經聚集了超過一百名增援來的管道工，他們除了攜帶著大量火把和引燃物之外，眼尖的戈登還看到了幾個管道工提著的炸藥桶。


  「團長，他們似乎想把這個洞口給炸掉……」戈登悄悄靠近斯圖科夫，在其耳邊用極細的聲音向他彙報了這個發現。


  但還沒等斯圖科夫有所表示，另一邊的戈登已經開始指揮手下布置起來。


  「你們幾個，把炸藥桶和引線放到這個通道深處一些！注意炸藥的數量，控制爆炸半徑，不要波及到下水道的結構！鮑曼，那幾頭巨型耗子的屍體處理掉了嗎……」


  看著指揮者手下打算將這處洞穴炸毀的戈登，斯圖科夫眉頭一皺，然後走了過去。


  「戈登先生，請問您這是打算做什麼？」


  「額……這不是很明顯嗎？團長先生，洞穴里不知道還有多少老鼠，我必須將這個缺口封閉起來！」盧登沒有直視斯圖科夫，而是看著自己的手下說道。


  「請看著我，盧登先生！我想您應該還沒忘記，我還有兩個同伴困在了洞穴中！你封掉這處缺口他們還怎麼出來！？」


  隔了好半天，盧登才轉過頭來看著斯圖科夫緩緩說道：「斯圖科夫先生，你我都知道，貝恩大人和那位盜賊小姐，他們存活的幾率幾乎……」


  「你怎麼就知道他們活不下來！？你難道忘記了是誰一直在拚命掩護你和你的部下嗎！？」斯圖科夫怒吼道，周圍的管道工和傭兵都被嚇了一跳，他們慢慢分開形成一大一下兩個鮮明的團體，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我當然不會忘記！貝恩先生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但我必須對這座城市裡的十多萬居民，對選帝侯大人負責！如果我不炸毀這處通道，這些該死的耗子利用這個缺口進攻城市怎麼辦！？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斯圖科夫先生，請您明白髮生這種意外我的心裡同樣難過，雖然我們並肩戰鬥的時間不長，但我已經將貝恩大人當做是我的兄弟對待！現在要讓手下炸毀自己兄弟逃生的道路，您以為我的心裡會好受嗎？」在火把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斯圖科夫清楚地看到盧登的眼角出現了一道淚痕。


  「我可以帶著手下守在這裡，我懇求你多給我們一些時間，貝恩他肯定會帶著法芙娜逃出來的！」斯圖科夫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雖然知道貝恩和法芙娜的生還機會渺茫，但他還是在堅持。


  「抱歉，我不能讓您這麼做，我的心意已決，請您不要再阻攔我了！您知道的，這是我的職責！」盧登最終將悲傷藏進了三角帽的陰影之下，他的語氣開始變得強硬起來。


  而他手下的管道工，也圍了上來，似乎是只要盧登發話就會和這些傭兵們拚命。


  但烈焰雄獅傭兵團的這些傭兵也不是善茬，他們在斯圖科夫和盧登兩人的對話中已經明白要發生什麼了，對於盧登打算炸毀這處洞穴的舉動，傭兵們怎麼可能同意？


  都不需要斯圖科夫或者霍夫曼在發號施令，這些算是戰場老兵的傢伙已經不聲不響的抽出武器架起盾牌，在片刻間形成了一個緊密的陣型。


  戈登和他手下的三名弩手，也是在一開始就將彈藥裝填完畢，他們四個人無不例外的將武器的準星對準了火光下盧登，從他們的眼中不難看出，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為貝恩而毫不猶豫的射殺這個之前還是戰友的男人。


  當然最具威脅的則是已經完全蘇醒過來的芙蕾雅，仇恨、憤怒這些情緒都是烈焰巫師們最好的助燃劑，在這種危險的狀態下，他們的精力恢復速度以及和魔法之風的同步能力都會大幅度上漲，但同時他們也更容易收到混沌的影響。


  在聽到盧登打算炸毀通道的決定時，之前積累的情緒在這一刻完全爆發了出來，要知道在長期的相處之下，貝恩在她的心中早已經有了那一畝三分地。先前在實驗室內親眼目睹貝恩和好友失足掉落生死不知，本來對於芙蕾雅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而現在，盧登的舉動無疑是要引爆這個已經膨脹到極限的『火藥桶』。


  就如同每次施法之前的狀態一般，芙蕾雅此時身體已經慢慢漂浮了起來，一頭火紅色的長發也化作火焰，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其他表情，雙眼間只剩下了那純粹火焰散發出的金色光芒。（具體形象就腦補lina的至寶就行了!）


  在管道工的眼裡，此時芙蕾雅無疑就是那掌控了火焰的女神，恐懼、敬畏的表情開始在他們的臉上出現。


  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是到了極點，而在最後關頭率先選擇退讓的卻是斯圖科夫。


  他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緩緩抬起了手掌並握拳做出了『停止』的手勢。


  「我們.……離開這裡……」失去了以往那雄獅般的氣勢，斯圖科夫的語氣中，此時只剩下無盡的悲痛。


  斯圖科夫雖然只是個落魄貴族，但他除了那些貴族常見的陋習外，同樣有著那種難得一見的責任感。在理性上，他自然是能夠理解盧登的做法。在貝恩和法芙娜的性命和全城十多萬人的安危中進行選擇，換做是他在盧登的位置上，斯圖科夫覺得自己也會選擇後者。


  內心掙扎了片刻后，傭兵們最終開始跟著斯圖科夫離開，但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戈登和三個射手對盧登的鎖定都沒有結束。


  「兄長大人！你不能就這樣拋下貝恩和法芙娜離開！他們還困在……」芙蕾雅身上的火焰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消失，她急切的拉住斯圖科夫的手打算阻止對方離開。但話還未說完，身邊的霍夫曼就在斯圖科夫的示意下一記手刀將其打暈。


  斯圖科夫抱起昏迷過去的妹妹，他不知道當她再次醒來後會如何看待自己，但他現在已經不想再在這片傷心之地停留片刻。


  而此時的盧登看著正慢慢離開的傭兵團，心中各種情緒醞釀在了一起，如果剛剛斯圖科夫沒有選擇退讓，盧登覺得自己就會強行安放炸藥了。


  雖然他知道在下達命令的一瞬間，自己就會被那四個射手放倒。雖然他知道手下的這些管道工，會被那個暴怒的巫師全部燒成灰燼。


  但盧登明白自己還是會這麼做，在責任和情誼之間，他永遠都會選擇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