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0 百鬼夜行
山海之內,夏祈的眉心處浮現出一個山海的玄鈿,而這片山海之內的天道之氣也受到牽引,源源不絕的向著夏祈匯聚而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天道之氣進入夏祈的體內,他眉心處的山海玄鈿反而逐漸淡化,直到山海玄鈿完全消失之時,天道之氣才從他的周身散去,而也在這時,第二個盤坐入定的人形玄鈿又在他的眉心處浮現。
一旁的白澤見狀稍稍點了點頭,出聲說道:「老鬼,六道通玄,不委屈你吧!」
那趴在地上早已奄奄一息的禍斗之魂聞言,懶洋洋睜開了眼睛,掃了夏祈一眼之後又再度閉上,淡淡說道:「能讓我在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不委屈,成為他的地獄道,也不委屈,不過還請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請務必替我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
「當然。」
「不過人道應該是最難的一道吧,如果他沒有配得上六道通玄的血脈,應該就無法支撐他完成這一道的才是,你還不出手嗎?」禍斗又再度出聲道。
「你看得出他是何血脈嗎?」白澤問道。
禍斗又再度張開了眼睛,這一次它深深看了夏祈一看,但片刻后它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但有一股……很老很老的味道。」
白澤聞言一笑道:「他有著如今這片天地間,僅次於那一族太子的最強血脈,所以這片山海也是他唯一可以通玄的地方,在外面,會攪亂整個天界的。」
禍斗的眼中露出迷茫,「那一族?」它記不得那一族究竟是哪一族,只是突然感到一股驚悸與恐懼,讓它不敢再深想下去。
而它們說話間,夏祈的身體突然莫名燃燒了起來,並且將他身上的衣服燒得乾乾淨淨,而他的皮膚之上,開始有密密麻麻的血脈浮現而出,也就在這時,那山海之下鎖著的某個身影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口中嘆出金黃色的氣息,笑著自語道:「爬得真慢啊,我的小烏龜……」
外界,夏祈身上的衣服突然莫名其妙燒了個乾淨,露出其內那赤//裸的身體,只聽伏瑤驚叫一身,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連忙從乾坤囊中取出一件衣服閉上眼睛給夏祈披上,可沒想到這剛披上那衣服又燒成了灰燼,伏瑤的手指也因此觸碰到夏祈的皮膚,就像火燒般燙人,她痛得張開了眼,這下算是看了個正著。
她羞紅著臉默默走開了……
一旁的灰發老人深深看了夏祈一眼,眼中露出疑惑,但到底是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夏祈身邊的小骷髏也依舊還在通玄,算一算時間現在已經過去十天有餘了,可想而知,這一人一骷髏的通玄都並非普通啊……
紅瞳老人與那白袍男子現在還藏在遠處,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為夏祈身旁的那位灰發老人,有這個手段通天的老人守著,就是再給紅瞳老人十個膽子,他也是不敢上前搶人的,而之所以也沒有就此離去,是因為他能感覺到那老人即將仙逝,等那老人僅存的一絲氣息消失,那時他就會立刻動手。
又過數天,突然從遠處向這邊掠來一道身影,伏瑤與蘇昊兩人瞬間警惕起來,但待到那人接近,他們才鬆了口氣,來人竟是夏曇。
這個古城中心成為了整個廢墟之上一片顯眼的黑色土地,而身處其中的夏祈等人自然而然成為了這片黑色土地之上最顯眼的存在,其實這裡早已經被所有倖存下來的強者們盯上,只是因為這灰發老人在此,才沒人敢輕舉妄動而已,那些人就像藏於暗處的毒蛇,不死心的想要繼續那不知存在不存在的天人傳承。
當夏曇看到伏瑤幾人的時候那張煞白的臉瞬間紅潤了幾分,但一會兒之後就簡直要透出血來,只見夏祈一絲不掛盤坐在地上,簡直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他在通玄。」伏瑤也微紅著臉出聲解釋道。
「圓滿通玄?」夏曇驚訝道。
「對的。」伏瑤說著看向一旁閉目休息的灰發老人,道,「好像是那位老先生幫了他。」
夏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不打擾,只是微微鞠了一躬,接著她也從乾坤囊中取出了一件衣衫,就要去給夏祈披上。
「不用了,他的身體像著了火似的,之前……之前我也給他披過一件,被燒掉了。」伏瑤說著臉上又紅了幾分。
夏曇聞言恍然,她手中掐了一訣,突然有花蔓從地里長出,編成一個罩子將夏祈擋住了。
做完這些她才盤坐到地上,復活之後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再加上長時間趕路,現在的她其實很是虛弱。
而山海之內,夏祈眉心的人形玄鈿已經越來越淡,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白澤在旁邊偶爾為他調整一下氣息,看著他身上的血脈漸漸的也淡化了下去,這一人道,也就宣告成功了。
第三道出現的是兩尾陰陽魚的太極玄鈿,而在夏祈的靈海之內,兩尾陰陽魚也呈太極圖形靜止在靈海的中心,而整片靈海在這時突然捲動了起來,接著開始凝聚出一個靈力的祭壇,將兩尾陰陽魚托起,而這與其說是祭壇,稱之為塔會更貼切一些,只見它一層層的築起,竟是壘了三層之高!而且看這模樣,竟是還沒有結束。
而隨之時間流逝,某一刻,靈塔之內的兩尾陰陽魚突然蘇醒,接著身體之上黑白兩色之火燃起,它們魚尾一擺,身軀化龍!
山海之中,黑白兩條巨龍衝天而起,龍尾裹纏著夏祈,仰天發出震懾天地的龍吟之聲!
山海之內的龍類生命相互呼應,頓時天地間一片龍吟之聲,源源不絕!
更有一頭龐大無邊的應龍從雲層之內探出頭來,巨口一張,吐出了一縷金色龍息,降落在夏祈的眉心之處,這才使得那陰陽魚的玄鈿徹底淡化進去。
黑白兩龍只出現短短一瞬,身體又再次化作小小的陰陽魚,墜落進夏祈的體內。
而這時,第四個玄鈿,一個餓鬼的玄鈿,又出現在夏祈的眉心。
一柄黑色妖刀沒有經過夏祈的召喚自行出現,眉心處的餓鬼玄鈿突然映出一個虛像,這虛像一把抓住妖刀,向這片天地一刀切去,於是天地異變,風起雲湧,原本一直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湧來紅雲,更有紅色雷霆在雲層之內閃滅,雷聲震耳欲聾,驚心動魄!
「好一個餓鬼道……」
禍斗看著那餓鬼舞刀,心神震撼,那所謂的惡鬼,身姿如柳,妖艷如血,她身纏錦緞,裸//露出大片的皮膚,面紗遮臉,看不清其內面容,她的舞姿極美,每一次揮刀都會帶走天地間大片的靈力,但下一刀卻又會盡數歸還,而隨著她的舞蹈越來越妖嬈,她那頭長長的紅髮突然越長越長,漸漸地鋪滿了地面,而她手中的黑刀,也盡皆化紅,她腳下一點躍上了天空,紅雲紅髮紅刀,醉舞於天地之間,美得攝人心魂……
外界,距離夏祈與小骷髏開始通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但這一人一骷髏還沒有一人成功醒來,對於這件事灰發老人是驚訝的,小骷髏他能夠理解,畢竟百鬼鎖可是比他自己的『陰陽鏡』更完美的稀有通玄,而且還是天道通玄,用時久些並不意外。可那沒穿衣服的小子為何能夠進行如此久的通玄就讓他很是不解了,但以他的通天修為卻如何也看不出個究竟,這不禁讓他困惑,此子,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夏曇的通玄進行了一年之久,雖然並非所有的通玄都是越難越久便越好的,但一般耗費時間久的,不會太次就是了,所以她對於夏祈的通玄心中是存有期待的。她又看了看夏祈身旁的那個小骷髏,聽伏瑤介紹之後她對於這小骷髏心中也有好感,畢竟是救過夏祈的,只是一具骷髏在進行通玄,真是怎麼想怎麼奇怪,只能說真的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
但除了等待夏祈通玄成功,卻還有著一件事是值得他們擔心的,那就是隨之時間的流逝,那些覬覦此地的人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了,他們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向著這個地方移動,要不是那灰發老人還在,恐怕早就已經動手了。
所謂的天人傳承他們幾人真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但他們現在與這個灰發老人呆在了一塊,甚至呆了這麼久,所以可想而知任何的解釋已經對他們無用,外面的強者們會在他們的身上找尋那根本就沒有的天人傳承,所以他們其實才是那些強者們的目標,只要等那灰發老人消失,那麼那洶湧而來的危險絕對是致命的。
可現在沒有任何的方法,唯有靜等時間的流逝。
山海之內,夏祈此時已經完成了餓鬼道,眉心終於浮出了第五個玄鈿,那是一片紅蓮地獄!
而禍斗也在這個時候站起了身來,毫不猶豫地掠進了那玄鈿之中,成為了引導那些死氣的一個存在,它的身體化為一朵紅蓮,緩慢而安靜地旋轉,它的靈智不會消失,但會被封印,以後唯一能替它解封之人,便是夏祈。
而地獄道正在進行,白澤也總算不再閑著,它的眉心處射出了一道白光,擊中了遠處的一座巨大的山,片刻之後,那座山突然「轟隆隆」響了起來,緊接著,竟開始一分為二!
一個修羅巨人從那山中走出,他的身體黑紅兩色,身姿仿若戰神,他狂發亂舞,後背刺著一個黑色的古字,神!
修羅邁動起步伐,一步一步朝著夏祈走去。
夏祈靈海中的靈塔已經築起五層,而當第六層開始壘起,他眉心也同時出現第六個玄鈿,一個黑色的玄鈿,就是那修羅背後的古字,神!
…
外界,小骷髏竟是比夏祈先完成了通玄醒來,但她看上去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過是氣息上升到了通玄境初期罷了。
灰發老人等她醒來已經等了四十幾天了,他總算長長鬆了口氣,可真怕沒能等到就消散於無形了。
小骷髏憋了幾百年的髒話想要罵他,可這一刻卻突然罵不出來了,因為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老東西要死了,真正的死,再不會出現的那種。
「小傢伙,別恨我啊。」灰發老人笑著出聲道,「你是我『百鬼夜行』的繼承者,我會將屬於你的生命還給你,日後,你重塑一個肉身,好好活著。」
小骷髏「哼」的一聲仰起了頭,但片刻后她又看向老人,輕聲問道:「你……真的要死了?」
「對啊。」
「哼,活該……」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一點,一股龐大的信息化為一顆光點融進了小骷髏的眉心之內,他又道:「照著我傳給你的訣印,將那金色骷髏給收了吧!對了,它叫帝髏。」
小骷髏看向那具金色骷髏,走過去手中掐訣,一指點在那金色骷髏之上,口中念道:「一入此鏡陰陽逆,生死由我不由天!」
話落,金色骷髏化為一道光芒融進小骷髏的身體,她手掌一翻,一面古鏡出現在手中,或許別人看不到,但她卻能清楚地看到鏡子之中盤坐著的金色骷髏。
「這是我的通玄陰陽鏡,也一併給你了,日後與你的百鬼鎖相結合,一定能將我的百鬼夜行之術發揚光大的。」灰發老人笑道,「對了,那金色骷髏還差最後一步沒有完成,不過你不用擔心,它會自行完成的,只不過這段時間,你不能使用它罷了。」
小骷髏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
老人也不介意,自顧自道:「傳給你的那些信息中還有重塑肉身之法,你若是完成不了,就讓那小子幫你,大不了給他點好處。」
小骷髏看向還在通玄中的夏祈,重重「哼」了一聲!
老人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骷髏頭,輕聲說道:「小傢伙,能不能叫我一聲爺爺?」
「呸!我才不叫你爺爺呢!」
爺爺兩個字她的聲音加重了很多,老人一笑,笑得慈祥,「真乖。」
下一息,他的虛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