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5 天妖山脈
電光石火之間,那一個修為達到了玄虛境的山賊許長風竟是就這麼沒了頭顱,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拿著匕首下刺的姿勢,已然沒了生命氣息。
那少女看著那無頭的身體,俏臉已經被嚇得煞白,雙手已經捂上了嘴巴。
剩下那些控制著少女的黑衣人也是已經被嚇破了膽,一個玄虛境都被莫名其妙瞬間擊殺,那他們這種小嘍啰只會死得更加容易,有一人突然尖叫一聲往後逃去,其他人也就跟著作鳥獸散了。
劍眉青年瞬間回到了白衣少女的身邊,擔心問道:「秋兒,你沒受傷吧?」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那人有古怪,不能再管他了,我們還是趕緊回族中去吧!」劍眉青年將兩匹馬牽來,對白衣少女催促道。
不過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只聽這寂靜的林中突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兩人竟是見到了一條龐大的紅色蛇影穿過了林中,那可怕的長度至少有幾十丈長,兩人大驚之中抬起頭去,只見林子上空盤著一條紅色大蟒,那大蟒正低頭看來,突然之間卻是又破碎成漫天的紅光,而後紅光下墜,在地面上拼湊成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俊美男子,長袍之上,綉著一條吞天大蟒!
那紅袍男子落地后目光便是往夏祈身上看去,而後疾步走上,半蹲下身子將手貼在夏祈胸膛。
「居然是個人類?!那之前出現的我蛇族的一股超級血脈感應是怎麼回事?」
紅袍男子皺起了眉頭,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算了,還是先帶回族中再說。」
他一把將夏祈送上了肩膀,就要離開之時,突然那白衣少女出聲喊道:「他受了重傷,需要醫治,你不可以帶他走!」
劍眉男子真後悔沒有捂住她的嘴巴,心中正暗道「壞了」,那紅袍男子果然向這邊看了過來。
不看還好,這一看那紅袍男子一雙彷彿女子般的細眉便是皺了起來,而後只見他的雙瞳之中閃過了一抹紅光,深深看了白衣少女一眼,接著低聲自語道:「這女子居然中了『骨寒蛇毒』!」
說罷,他突然伸手一吸,白衣少女便被一股可怕的吸力帶到了他的身邊,而後他的身體碎成了一堆紅色光塵,再度化為龐大蛇影,迅速消失在這黑夜之中。
「秋兒!」
劍眉青年跌坐在地上,滿臉獃滯,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
東土,紫洲,天妖山脈。
這裡也有城池,也有國與都,有不輸於人類世界的文明,這裡是屬於妖族的天地。
一座佳木蔥蘢,奇花爛漫的庭院之中,那廂房的石階上此時正坐著一位白衣的托腮少女,少女來到這間院子已經十五天了,她現在對未來很是迷茫,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到人類的世界里去,以前她一直想要離開家到外面的世界里去看一看,現在好了,終於是如願以償了。
「唉……」這是她今天第二十七聲嘆息,那紅袍男子帶她到這裡之後就將她關在了這廂房之中,每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回頭看了一眼廂房之內,那個昏迷不醒的傢伙還是昏迷不醒,這都十五天過去了,不會永遠就這樣醒不來了吧?
其實她被捉到這裡來就是替那紅袍男子照顧那個血人的,做了快十五年的大小姐,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貼身奴婢,她還真有那麼一點不習慣。
繼續唉聲嘆氣著,心想著她的柏哥哥不知道回族中之後會不會因為自己被長輩們責罰,然後依舊托著腮看著院中花草,嘆息不斷……
而在那廂房之內,床榻之上正躺著昏迷之中的夏祈,他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身上血跡也都被清洗乾淨。
某一刻,夏祈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昏迷了半個月之久的他,終於是蘇醒了過來。
眼皮動了動,接著艱難地睜了開來,入眼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很奇怪的房間,大多的裝飾物上都有著蛇蟒的圖案。
稍稍回憶了一下,記得他之前好像被周天元的攻擊推進了搬山巨人的空間裂縫之中……
「莫非……這裡不是天檐山脈了?」
剛一用腦,腦袋便是傳來一陣漲疼,這次受的傷太過的嚴重,以至於他現在連自身的靈力都無法運用,直接變成了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記得當時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袍人,他似乎最後還想要救我……那人是誰?還有,也不知道現在的蒼嶺變成什麼模樣了,周天元究竟死了沒有?」
「放心,那周天元就算不死,也絕對逃不過你朋友的手掌心的。」體內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是東皇白跡。
「朋友?」夏祈聞言皺起了眉頭。
「那黑袍人便是你的朋友蘇昊。」
夏祈心中一驚,不敢相信,蘇昊離開靈魚峰出去歷練的時候才通玄境的實力,可那黑袍人在戰周天元的時候卻是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實力,怎麼可能會是蘇昊?
「他體內有魔,那身修為估計是支付了什麼代價換來的,以他當時的戰力,那周天元在他的手中絕對是必死無疑的!」東皇白跡道。
「體內有魔?!」這可真不是什麼好話,再回憶當時那黑袍人滿身的邪氣,夏祈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只要周天元一死,蒼嶺估計也就安全了。
「那……這裡是哪兒?」夏祈問道。
「東土。」
「東土!」夏祈一驚,東土可是天界之下,大陸之上最繁榮鼎盛的土地了!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從外推開了,而後一個腦袋從門后探了進來,一頭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傾灑下來,她看著夏祈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有點不信傷得那麼重的人竟然真的還能再活過來!
估計就是這人救了自己了,夏祈想要下床給她道聲謝,可剛要起身整個身體卻是傳來了劇烈的痛感,疼得他直咧嘴。
「你不要動,你身上全是傷,現在只能在床上躺著!」那白衣少女連忙跑了過來。
「是你救了我?」夏祈好不容易等那些痛感緩和了下去,看向少女露出幾分笑容。
「不算是吧,是這屋子的主人救了你,還給了很多的丹藥藥膏之類的東西讓我……」少女說著突然臉蛋一紅,忍不住就給自己一個大大的白眼,夏祈身上的衣服就是她給換的,藥膏也是她給抹的,現在一不留神給說了出來,豈不是讓那人知道自己看了他的身子,這要是那人追究起來要她負責怎麼辦?
「你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既然你已經醒來了,那就趕緊把這一碗葯給喝了吧!」少女連忙跑去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就要給夏祈服下。
「這是什麼?」夏祈被那湯藥的味道嗆得不能呼吸。
「我也不知道,這屋子的主人說了,一定要喂你喝下的。」少女捏著鼻子道。
夏祈本想說那你放涼了再讓我喝吧,可那少女卻是因為受不了那湯藥的味道,一手放開自己的鼻子后就按住夏祈的兩頰使嘴巴張開,另一隻手端著湯藥就往那嘴巴里灌,而她自己則是閉上了眼睛,那表情難受中還透著一絲慶幸,覺得喝這葯的人不是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灌好了葯,少女總算肯將目光轉到夏祈的臉上,這一看嚇得她將手中的碗都給摔了!
那嘴巴通紅,正往外冒著熱氣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祈想說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坑我的,就那溫度你看也不看就往別人嘴裡灌,我要是沒受傷之前還好,這點溫度不算什麼,可我現在就普通人一個,喉嚨都要被你燙破了!
「算了算了……下次小心點……」還能說啥?就現在這個身體還得指著別人照顧呢!
少女連忙又去取了一些涼水喂夏祈喝下,夏祈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灌藥事件之後房間中便靜了下來,夏祈有點不適應,便是隨口問道。
「我叫夏侯白秋。」
「真巧!你也姓夏嗎?我也姓夏!我叫夏祈!」夏祈突然瞎激動起來。
「……那個……我姓夏侯,是個複姓。」
夏祈一愣,一激動給忘了還有夏侯這個姓了,跟夏侯先生一樣的姓……
然後……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半個時辰之後,從門外又走進來了一個紅袍男子。
紅袍男子進門后看到夏祈已經醒了稍稍訝異了一下,走近后便是問道:「感覺如何?」
「傷勢沒什麼問題,多謝這位閣下相救了。」夏祈勉強抬起手對那紅袍男子抱了抱拳。
「小事。」紅袍男子淡淡道,「有件事想要問你。」
「閣下請問。」
「你是人還是蛇?」
「……」夏祈一愣,不知道這紅袍男子為什麼會這麼問。
旁邊名叫夏侯白秋的少女蹲下身湊近夏祈耳朵道:「這個紅袍男子就是蛇妖,我跟你就是被他給搶來的,雖說他救了你,不過我看他不像什麼好人,你要小心點。」
她說得很小聲,但夏祈還是忍不住對她悄悄道:「那個,他修為很高,你就算說得再小聲他也聽得到。」
夏侯白秋一雙大眼睛猛地一睜,連忙站了起來,背對著那個紅袍男子在那不安地繞著手指。
紅袍男子沒有理會她,依舊看著夏祈。
這人居然是蛇妖,難怪感覺他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同,夏祈看向他回道:「我是人。」
「是人?」紅袍男子眉頭皺了起來,「可我那時明明感應到你體內有我蛇族的血脈之力!」
「蛇族的血脈之力?」夏祈稍稍一想,便是知道了他所說的那什麼血脈之力是來自白紋天蟒的。
不過這人究竟是敵是友尚且不知,夏祈也只能裝一裝傻了。
「或許是你感應錯了吧?我確實是人族。」
紅袍男子雙眉依舊皺著,這些天他也試過探查夏祈的體內,但一直被一股力量給逼退了出來,不過從夏祈的血液來看,確實是人族的血統。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了。
夏侯白秋這才偷偷轉過身來,見那人已經離開,悄悄鬆了口氣。
「你說那人是蛇族?這是怎麼回事?那你是人是蛇?」夏祈問夏侯白秋道。
「我當然是人了!」夏侯白秋道,「我和我柏哥哥救了你之後遇到了山賊,後來那山賊要殺你了,可你體內突然甩出來一截白色的尾巴,就把那山賊的頭給甩沒了,其他山賊就跑了,而後就又來了之前那紅衣服的男子,他就將我和你給帶到這個地方來了。」
「這裡是東土?」
「對,不過這裡是天妖山脈,是妖族的地盤,我想我們估計是回不去了,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如果不用死的話,在這裡當個奴僕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夏侯白秋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
真是有夠悲傷的語調,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得讓身體恢復起來,不然沒有靈力的話,他連乾坤囊都沒辦法用。
望著屋子的上方夏祈有些發起呆來,沒想到他居然會直接來到東土,以前在蒼嶺他也是計劃過要來這個地方的,也答應了夏曇會帶她一起過來,不過用這種方式來到這個地方真的是讓人意想不到。
他正發著呆,旁邊的夏侯白秋卻是突然臉色一白,身子不穩便是摔倒在了床邊。
「喂!你怎麼了啊?」夏祈沒能力起身,只能出聲問道。
夏侯白秋好一會兒才從地上勉強撐著坐了起來,而後從乾坤囊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從瓶中倒出來一枚丹藥,她將丹藥塞進了嘴裡,咽下之後,臉色總算是恢復了一些,這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不少的汗水,濕了她稀稀疏疏的劉海。
再將瓶子中的丹藥倒了出來,只剩下三粒了,夏侯白秋嘆了口氣,這三粒丹藥,只夠她再支撐三個月,三個月後,她就要一命嗚呼了……
「我還沒十五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要宣布落幕了,真是讓人悲傷呀……」她低低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