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屍體還在游泳
這次都不用媒婆領頭，岸邊圍觀的村民就已經吵嚷開了。
「都說了不能下潭，不能撈啊。」
「惹怒了河神這可咋整？」
看到救難隊的兩名隊員均慌裡慌張手腳發軟的爬上了岸，媒婆和族長兩人臉上的表情就越發得意了。
我和王明東連忙將兩名搜救隊員扶了起來，我掃視了兩個隊員身上一眼都沒有看見傷口，他們身上都穿了特製的潛水搜救服，照理說應該不是一般東西能咬傷割裂的。
「什麼情況？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濕透怎麼就上來了？搞什麼不是說不給救難隊丟臉嗎？」
王明東這話說的，簡直是對趙強剛剛所說的話啪啪打臉了。
趙強哆哆嗦嗦的嘴唇煞白，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看樣子估計是被嚇得夠嗆，只是他到底在水下看見了什麼？
這時就聽見張明對王明東小聲說道：「屍體……還在水底下……游……游泳。」
「屍體怎麼可能在水底下游泳，你當自己是看見美人魚了是嗎？」
氣的王明東差點當場就發飆了，但礙於現場這麼多人都在看著，王明東只好暫壓怒火，「還說自己是專業的，去去去，你們兩個給我一邊待著去。」
看見前面兩名隊員無功而返，李毅早早就做好下水的準備，就等著王明東下命令了。
我知道潭水下面的情況，心想應該是底下那幾十具的白骨會隨著水流的方向而搖擺，乍一看還以為這些白骨在游泳。
這身經百戰的王明東下去可能還會沉穩一些，可這年紀輕輕的李毅就說不準了，到時候兩人上來還沒撈到屍體，這可怎麼交代。
於是我便主動請纓將王明東拉到一邊低聲說道：「王隊長，這虎頭潭我下去過，雖然我的水性一般，但是我熟悉底下的情況，不如這次讓我跟著你一起下去。」
我將之前在潭底看見的情況大致跟王明東說了一些，讓他心裡先打個底，王明東思考再三之後終於同意了我的想法，叫李毅將潛水設備脫下來讓我換上。
王明東這次比較謹慎一些，摸著岸邊的石頭下水了，由於我缺乏搜救的經驗，王明東讓我跟在他後邊，一切以他的領導為主。
下了水之後，我眼前的護目鏡就是一片的碧綠，到處都是水草，越往下水草越多，為了防止被水草纏繞，下水前李毅還給了我一把瑞士軍刀。
我們兩人潛到一定的深度，受到水壓的影響胸腔開始感到憋悶，一邊運動消耗的氧氣也越來越大，不管消耗的是體力方面還是氧氣方面，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搜尋到屍體並帶上速戰速決。
可這時我前邊的王明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停了下來。
我定睛往前邊一看，此時擋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那幾十具白骨，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樣，白骨膝蓋往下埋在淤泥中，腰部還被鐵鏈和石頭拴住，上半身輕飄飄的隨著水流蕩漾著。
甚至有的白骨頭部和下頜骨之間沒有完全閉合，還會跟著上下開合，看上去像是在張嘴說話一般。
雖然下水之前我已經跟王明東粗略的說明了水下的情況，但是當他自己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嚇得怔住了。
我繞到王明東面前向他打了個手勢，告訴他這些不是我們要找的，王明東這才緩過神來。
水下的能見度很低，開了探照燈也需要提高注意力仔細去分辨面前的東西。
突然有一個白色半透明的身影從我眼前飄過，我連忙轉頭往那身影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白透明的身影類似水母這樣，能大概看見一個人的輪廓。
我當下心底就認定這就是鄭楚紅的守屍魂，連忙沖還在搜索的王明東閃了兩下探照燈，示意他我這邊有情況。
只見那半透明的身影往不遠處亂石堆的方向游泳了過去，我怕跟丟了，當下也沒有讓我猶豫的時間，我連忙跟了上去。
只感覺身後的水不斷被劃開，我轉過頭去只見落在後邊的王明東已經跟上來了，我兩手一劃拉游得更快了。
就在我游近亂石堆的時候，當下我就停住不敢再往前了，眼前的景象讓我渾身的血都涼透了，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
也難怪之前兩個訓練有素的搜救隊員會嚇到連滾帶爬的回到岸上，眼前的鄭楚紅可不就是還在游泳嗎。
罩在她屍體上的竹籠在水流和亂石不斷的擠壓之下，已經破損沉底了，但是鄭楚紅屍體的頭部卻卡在兩個石頭縫隙的中間，因此身體部分並沒有沉底，而是打橫卡在水中飄蕩。
由於水流的衝擊屍體的兩隻手不斷的上下晃動，加之死不瞑目的鄭楚紅是瞪大了雙眼，看上去就像是她依然維持著游泳的姿勢一樣。
連隨後趕過來的王明東看到屍體這個景象，還以為自己是遇上了水鬼，差點自亂陣腳。
王明東冷靜了一下先讓自己定了定神，在看清楚屍體的情況之後，王明東首當其衝往屍體的方向遊了過去。
他扶住屍體的頭部示意我過去搭把手，我這才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等我游近后再看屍體，只見屍體的被水泡發得腫脹的臉上遍布細細碎碎的咬痕，臉上的皮膚就跟剝落的牆皮一樣，從臉上剝落下來的皮質在水中上下浮動著，看咬痕應該是被魚類啃食的。
可能是對於自己屈辱受死心有不甘，即使屍體在水底沉了這麼久，鄭楚紅雙眼依然無法安然的閉上。
王明東打著手勢示意我扶住屍體的頭部。
我照著王明東的指示做，同時伸手撫向鄭楚紅的眼瞼，將她的雙眼合上，心底默默的對她說了一句，安息吧，我會救你出去的。
王明東繞到亂石的後邊，收起瑞士軍刀，兩手抱住鄭楚紅的身體，將鄭楚紅的身體托舉起來，我在前邊捧著鄭楚紅的頭部，隨著王明東托舉的高度慢慢抬升鄭楚紅的頭部。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次性便將鄭楚紅的屍體從石頭縫中取了出來，王明東用安全繩套住屍體的腰部，兩手抓緊安全繩，用頭部頂著屍體兩腳奮力踩水往上游。
最先衝出水面的是鄭楚紅的屍體，屍體浮出水面的同時也伴隨著周圍村民的驚叫聲，守在岸邊的李毅趕緊上前來搭把手將屍體抬上岸去。
看到鄭楚紅的屍體浮出水面，這下族長是徹底無話可說了，媒婆就跟瘋了一樣將族長給推了出來，指著族長當場破口大罵道。
「是他，是他說要沉潭了，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害死鄭楚紅的，不關我的事。」
族長被推得一個踉蹌撲倒在鄭楚紅的屍體面前。
屍體的頭部也不知道是怎麼的，竟然面前族長的那一側歪道了過去，族長嚇得當場就給鄭楚紅跪下連連磕頭求饒道。
「我錯了，我錯了，饒恕我吧，我是聽信了鄭大娘的話才將你沉潭的，不管你有沒有跟別的男人通姦我都不該將你沉潭，饒了我吧。」
有些時候人發起瘋來真的是無法想象的，媒婆跑過來將族長抓起，竟然將他往虎頭潭裡推。
邊上的警察都沒料想到媒婆會突然發起瘋來，當警察反應過來再想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族長在水中撲騰了兩下想要往岸邊游，伸出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揮打著想要求救。
可媒婆卻瘋笑著竟然也跟著跳進了水裡，游到族長身邊抓住族長的頭死命的往水裡按，一邊按嘴裡一邊喊著。
「老不死的，你也活到頭了，該輪到你浸豬籠了。」
救難隊的四個人，兩個嚇軟了腳，王明東是剛上岸累癱了，只有李毅看到這情況趕緊跳下潭要去救人，兩個警察也連忙脫了制服往水裡跳。
可媒婆早就失去了理智，直接用自己的身體將族長壓在身下，不管游上前來的是什麼人，就是一陣亂咬帶抓撓。
李毅還莫名的被咬傷了脖子，兩個警察也被抓傷了臉，一時間虎頭潭裡是一陣的混亂。
等族長和媒婆都被帶上岸的時候，族長早就斷了氣，一個六旬老人被人壓在水潭裡長達十幾分鐘，溺水而亡本身就不奇怪。
隨車的醫療人員對早已停止呼吸的族長進行了搶救，可最後依然於事無補。
媒婆被強制性的戴上手銬，可她還一個勁的要往水裡跳，三個男人拉她一人幾乎都拉不住，就跟中了邪一般力氣是出奇的大。
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四五個人將媒婆按壓在地上強行注射了鎮定劑，這才將媒婆給扛上了警車帶走。
族長和鄭楚紅的屍體被蓋上了白布，通知了殯儀館的人來帶走。
警官對我說道：「屍體還需要進行解剖才能下定論，不過如今兇嫌一死一瘋，估計也無從核實，也虧得這女人瘋的及時，精神障礙者是不會被論刑，不過她下半輩子就要在精神病院渡過了，餘下的人就沒辦法一一追查。」
我明白警官說的話，這個事情雖然虎頭村的所有村民也算是幫凶法，不過法不責眾這些人除了道德的譴責之外，法律是約束不了他們，只希望他們能從此改掉這些害死人的封建陋習。
臨收隊之前，警官告訴我需要到派出所做一下筆錄。
「警察同志，可能還需要麻煩你們一下，你們不能就這麼收隊了。」我急忙說道。
「怎麼？還有什麼情況？」警官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虎頭潭底還有五十八具屍骨，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抽干潭底的水撿骨。」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