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惡犬
「不會吧。」陳斌蹲下身體仔細的查看地上的泥印子，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對我說道：「防得了人，卻沒能防住畜生啊。」
泥地上的狗爪印有來有回，一趟一趟的有些凌亂。
眼前又不止有一具骨頭，具體被叼走了什麼，一時間我也看不出來。
「九斤，這原本該有多少根骨頭？」陳斌喪著一張臉問我道。
「一萬一千九百四十八根骨頭。」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分頭數，仔細著點，撿骨缺金，魂魄不寧，這事我可領教過不是開玩笑的。」
我和陳斌一左一右的分開來數地上的骨骸，我這邊數得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忽然聽見身背後傳來老爺子說話的聲音。
「你們兩個撅著腚插秧啊？」
我和陳斌剛一回頭就看見老爺子和高凝撩起警戒線正向我們走來，此時我們兩個的臉色是一個比一個喪。
陳斌偷偷問我道：「你數了多少？」
「七千零三十五，你呢？」
「我這兒數了四千九百一十根，這樣是還差……」陳斌掏出手機來，快速的按完計算器之後告訴我說道：「完球了，差了三根。」
看著老爺子和高凝越走越近，我和陳斌兩人是汗如雨下。
「幹嘛呢你們兩個，腎虛啊，出這麼多汗。」老爺子說道。
我和陳斌相互瞄了一眼，只見陳斌一頭一臉全是汗，就像是剛從虎頭潭裡撈上來的一樣。
「說不說啊？」陳斌問了我一句。
我有些遲疑，並不是打算瞞著不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又出什麼事情了？」老爺子看我們兩個臉色不對勁，掃視了地上的骨骸一眼，可能是聯想到我們剛剛的動作便立刻就猜出問題所在了。
「骨頭丟了？」
「老爺子你真是一猜一個準啊，呵呵。」陳斌原本還想拍拍老爺子的馬屁，看老爺子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便只能自己尷尬的笑了兩聲。
「丟了多少？怎麼丟的？」老爺子厲聲問道。
我也不敢有半點隱瞞，只好將昨晚偷懶的事情說了出來，還將今早發現的狗爪印子的情況表明，最後還將少了三根骨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清楚。
老爺子撫著胸口一張臉漲得赤紅，長吁短嘆的對著我和陳斌是一個勁的搖頭。
「你讓我說你們什麼好，我千交代萬交代讓你們一定要看好骨頭，到最後還是讓狗給叼走了三根，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和陳斌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就等著老爺子消氣。
等看著老爺子的臉色緩和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說道。
「我數看看丟了的三根到底是什麼？你們兩個負責將我數過的骨頭撿到缸中放好，眼睛給我瞪圓了，看仔細了啊。」
老爺子比較謹慎一些，讓我們先從較大的骨頭撿起。
興許是較大的骨頭狗叼不動，類似於大腿骨的這種倒是一個沒少。
細數之後總算是有所收穫，少掉的這三根骨頭，正好是撓骨、尺骨和一根手指骨，這三樣湊起來剛好就是小手臂外加一根手指頭。
剛將地上的骨頭都撿完，昨天聯繫好的泥瓦匠就過來了，正詢問老爺子這萬應廟落土的位置。
老爺子這邊忙著和泥瓦匠商詢萬應廟落土的事情，便打發我和陳斌趕緊順著泥地上的狗爪印子找那三根骨頭去。
我和陳斌兩個人盯著地上的狗爪子印是毫無頭緒，恨不能長出狗鼻子來一路聞著味道找過去。
這狗爪子印從虎頭潭一直往村裡去，前邊的泥地還能看清楚印記的方向，進村之後那串狗爪印早就被人來人往的腳印給踩沒了。
「我去問問小賣部的那個老太太，她應該知道誰家有養狗，咱們找過去再一一排查，不就能知道了。」
陳斌才向我提出這個想法，便往小賣部的方向走去，可沒等我倆進店，店門嘭的一聲就給關上了。
店裡頭傳出老太太的聲音來：「今天不賣，關門了。」
「我們不買東西，就找您問兩句話。」陳斌扒著門縫往裡頭喊道。
裡頭再次傳出老太太的聲音來，這次顯然有些不耐煩：「沒空沒空，你們趕快走吧。」
陳斌悻悻然的走開，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都怪你這人名聲不好，走哪都不招人待見。」
「誒，這能賴我啊。」
雖然我嘴上不服，但我心裡明白，這事好像就得賴我，我和小玉那事鬧得沸沸揚揚，事後也並沒有跟村民解釋開，在他們眼裡我就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路上有村民看見我，不乏有對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人，我在這裡確實不招人待見。
村裡不像是城裡，村裡的家貓家狗多，野貓野狗就更多了，三兩步就有土狗在身邊晃蕩來晃蕩去。
不過體型一米以內的不在我們要找的範圍之內，尺骨和撓骨不算小，體型小的狗，牙口一般，尺骨這麼大的啃不動。
在村裡繞了一圈大多都是土狗，大型烈性犬倒是沒看見，我和陳斌走到一戶人家，看門前花崗岩的台階挺乾淨的便坐下稍作休息。
「這戶人家估計挺有錢的，你看這房子修的跟廟似的。」陳斌指著身後頭的房子說道。
我轉頭一看，還真別說，這房子是我在虎頭村看到的房子裡面首屈一指，就算跟外頭的房子比，也不會比那些小洋樓差。
可能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驚動了房子里的狗，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的一隻大白狗，居然一聲不響吐著舌頭正望著我倆，純白的狗爪趴在牆頭上。
嚇得我和陳斌連忙站起身來，從台階上離開。
我看這圍牆怎麼也得有一米五的高度，這狗能趴在牆頭上，至少也得有一米八的伸長，而且那尖銳的犬齒別說是骨頭了，鐵片都給你咬碎了。
就在我們四目相交的時候，可能是狗體會到我敵意的目光，居然沖我吠了兩聲。
「汪汪……」
這狗叫喊的聲音里，還帶著鼻腔內的震顫音，感覺得出像是生氣了一樣，我心裡多少也有了一些警惕。
雖然大門是鎖著的，但我看這圍牆似乎關不住這隻狗，它只要在裡邊一蹬腿，躍身就能出來了，我拉著陳斌趕緊先退了幾步。
「這是什麼狗？」我小聲問道。
「烈性犬，品種應該是杜高，也就是俗稱的鬥牛犬。」陳斌解釋道。
我老家和虎頭村一樣，不像城裡花里胡哨的狗那麼多，最多的就是土狗，所以我對狗沒什麼概念。
「這狗凶嗎？」光這麼看著我就蠻有壓迫感，特別是那張狗的嘴臉，怎麼看怎麼都和忠誠掛上邊。
「我就這麼說吧，這種狗敢跟藏獒斗，你說凶不凶？」陳斌說著手已經從地上摸出一塊磚頭來了。
這隻杜高目光很是銳利，一看見陳斌手裡拿了磚頭便沖著陳斌瘋狂的吼叫著，而且聲音低沉得可怕。
「汪汪汪……汪汪……」
狗的聲音將屋內的主人給驚動了，從屋裡走出一個男人來，男人透過鏤空的銅門一眼就看見門外的我們。
「幹什麼……幹什麼……」
男人語氣有些狂躁，一開始我還以為這狗主人是在教訓他的狗，沒想到他后一句居然是說。
「你拿著磚頭想幹什麼？想打狗？狗不通人性吠你兩聲怎麼了，你一個人還跟狗一般見識是怎麼著？」
這話懟得我們居然無言以對，我感覺此時陳斌手裡的板磚不是想往狗身上砸去，倒像是想往狗主人身上砸去了。
什麼叫做狗仗人勢，今天總算是讓我開了眼了。
這狗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蹬了兩下先差點就從牆內一躍而出了，看樣子這狗是沒上鎖鏈的。
「你這狗要是不看好，別說打狗了，人我照樣打。」
陳斌指著男人的鼻子說道，也不能怪陳斌的氣性大，任何人遇到這事脾氣都小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狗主人抬手往狗背上拍了一下，瞬間狗就從圍牆內中縱身跳了出來。
興奮的往陳斌身上撲了過去，像是看見獵物一般的。
只見這狗抬起兩隻前爪搭在陳斌的肩頭，就已經和陳斌差不多高了，那尖銳的犬齒眼看著就要朝陳斌的肩頭咬下去了，這一口下去，別說皮肉了，肯定是要見骨的。
好在陳斌手裡頭拿了塊板磚，塞進狗嘴裡，兩手死命的壓制著狗的嘴巴。
可那狗的牙口不是一般的可怕，居然硬生生將板磚給咬碎了，猛甩了兩下頭將陳斌的手甩開。
這股子猛勁跟虎有得一拼。
突然這時狗張開大口正想要從陳斌的喉間咬過去。
狗主人看形勢不對吹了兩聲哨子正打算將狗喚回來，可是此時狗早已經殺紅眼了，哪裡還管得上主人的命令。
說時遲那時快，我連忙脫了自己的上衣，罩在狗嘴上，使出吃奶的力氣勒住狗往回來。
沒想到狗見勢，反撲向我，陳斌像是麻袋一樣直接被狗給甩了出去。
這狗的動作甚是敏捷，動作異常的迅猛，直接將我反撲在地。
耳邊狗主人的口哨聲是毫不間斷，可這狗像是發了瘋一樣是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