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哦!該死!為什麼我非要來到這種地方!」瑞康不耐煩的叫囂著,同時打著寒顫。


  一月的自由邊域顯得格外寒冷,雖然他位於亞羅大陸最南部,但自由邊域總是呈陰冷氣候,這裡的冬天要比其他南部地區寒冷許多。


  瑞康穿著厚重的邊域遊騎兵制服,卻也抵不住這陣陣寒風,他又緊了緊衣領,讓衣領把脖子遮的更嚴實一些。瑞康是一個年紀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巡遊隊老兵,留著絡腮鬍須,看起來很少打理,雙眼無神,頭髮也是很雜亂。


  年輕的弗里克連忙點頭,他瘦小的身軀捲縮在遊騎兵制服當中,顯然這裡氣候讓他夠一嗆。


  「是啊!在這種破天氣里,為什麼我們卻要來邊域的北部邊界巡查呢?」


  弗里克年紀只有十七歲,家境貧寒的他,在剛剛成年就馬上加入了自由邊域的邊域游騎團,在邊域游騎團中,雖然十分艱苦,但卻也有不少經濟方面的補助,這樣弗里克才能讓家裡的母親和弟弟過的更好一些。


  「還不是最近邊域發生了多起死亡事件啊!」瑞康盯著弗里克,突然嚴肅的說了起來。


  「在枯榮鎮以北有個叫羅維爾的小村落你知道嗎?那裡的村民啊,一夜之間就全都死光了啊!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瑞康直勾勾的盯著弗里克,弗里克不自覺的打起了寒顫,這個可不是因為寒冷的氣候。


  弗里克咽了一下口水,瑞康直勾勾的眼神令他感到非常不快。


  「是……是獸人的侵襲嗎?」弗里克明顯感覺到自己這句話的語氣充滿了慌張,於是他特意挺了挺胸胸膛。


  「我知道這群傢伙,總是騷擾邊域的安穩,據說在卡洛里荒漠中充滿了獸人的部落。」弗里克想讓自己顯得勇敢一點。


  「安穩?我的小少爺!在自由邊域,安穩這個詞可不適用啊,這裡安穩過嗎?」瑞康的口氣充滿了嘲諷。


  「而且從手法來看,根本不像是獸人的作風,獸人洗劫的存在,那些皮膚細嫩的人都會被抓去做食材的,而從羅維爾村的現場來看,那真是一個不留的屠殺精光呀。」


  「那你知道那是什麼所為嗎?」


  弗里克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惶恐了,他急著追問了起來,實話實話,弗里克並不是什麼勇敢的年輕人,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加入游騎團也是為了自己的家庭。


  「哈哈哈!小少爺,你害怕了嗎?」


  瑞康看到弗里克窘迫的模樣,大笑起來,他就是喜歡欺負膽小怕事的弗里克,從弗里克第一天進入游騎團開始,瑞康就喜歡調侃這個他認為非常無能的年輕人。


  「德姆西克羅,你說說這個小子……」瑞康對著另外一邊的一個人說道。


  「別說了,有情況。」


  德姆西克羅蹲在一處荒地旁,仔細查看著地上的痕迹,面色十分凝重,欲言又止,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出現在了德姆西克羅內心之中,可是他又不願意承認這一切。


  瑞康不在調笑,他也面色沉重了起來。瑞康了解德姆西克羅,他跟德姆西克羅幾乎是同期加入邊域游騎團的,德姆西克羅比瑞康小個四五歲,現在也就三十齣頭的年紀,但是德姆西克羅心思十分細膩,穩重,也正是因為如此,德姆西克羅被選為了游騎團一個小隊的隊長。


  瑞康了解,事情肯定不簡單,他也是個老遊騎兵了,雖然他是一個懶惰且不思進取的人,但他並不笨,當他和德姆西克羅等人勘察了羅維爾村的現場后,就知道了事情不是簡單的獸人屠村。


  一旁的弗里克則用敬佩的神情注視著德姆西克羅,德姆西克羅是弗里克加入游騎團后的劍術教練,弗里克一直跟著他學習劍術,弗里克對他充滿了崇拜。


  德姆西克羅留著梳理的精緻的黑色山羊鬍須,一頭整潔烏黑的捲髮,顯得格外精神。德姆西克羅也可算是邊域游騎團中的偶像,外形瀟洒的他很受邊域居民的喜愛,弗里克早早的就把德姆西克羅當做了自己的偶像,弗里克希望有一日,自己也能像德姆西克羅那樣受到邊域居民的喜愛。


  「地……地上有腳印……」


  德姆西克羅此時已經站了起來,汗水不自覺的從額頭滑落,即使在如此寒冷的氣候下,他還是不住的流下了汗水。


  「腳印?肯定不是獸人的腳印吧?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瑞康連忙問道,他很想馬上得到答案,德姆西克羅的狀態已經帶給他非常不妙的感覺了,在如此狀態下等待著德姆西克羅的答案,顯得是那樣的痛苦和艱難。


  「燃燒過的痕迹!大部分腳印都有燃燒過的痕迹!」德姆西克羅咬著牙說道。


  瑞康聽到后,驚恐的瞪圓了雙眼,想說話,卻感覺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指著德姆西克羅,希望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在一旁的弗里克看著兩人,他內心感到十分不安,究竟是什麼會讓一向大大咧咧的瑞康感到如此恐懼?彷彿瑞康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不能說出來一樣。弗里克望向德姆西克羅,希望他說出這個答案,說出來總比自己胡思亂想要好得多。


  此時已經進入了黃昏,太陽西下,光線已經漸漸的暗了下去,寒風刺骨的向著三個人吹來,在荒地之中,沒有樹叢遮擋寒風,更顯得寒冷異常。自由邊域的環境和氣候就是如此惡劣,所以很少有人願意來到這裡,不毛之地就是對自由邊域最好的形容詞。


  「幻魔,是幻魔的足跡。」德姆西克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他咬著牙,雙手攥成了拳頭,不斷的,用力的攥著,不過他沒有一絲顫抖,哪怕是處於如此的寒風當中。


  幻魔,恐怕生活在亞羅大陸的人們沒有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的,瑞康咬著牙,雙目圓睜,弗里克真是站在那裡不住顫抖,都是說不出任何話來。光線更暗了,再過片刻,太陽就會完全沉落,等待的,只有夜幕的降臨。


  「你確定?」瑞康還抱有一絲希望,他試探著問道。其實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答案不言而喻,不過瑞康還是不想放棄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嗯……」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后,瑞康完全崩潰了,他突然癱坐在了那裡,望著地面,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做什麼。弗里克也只是傻傻的看著德姆西克羅,對於這個年輕的遊騎兵來說,一切都是不知所措的,他還沒有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


  德姆西克羅看著瑞康與弗里克,突然微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都很害怕。」德姆西克羅抿了一下嘴唇。


  「其實我也很害怕,這一切意味著自由邊域出現了幻魔,現在看來,絕對不是零散的幻魔,而是一個小隊人馬,或者……一個龐大的軍隊。」


  德姆西克羅說到這裡,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是啊,太明顯了,這絕對不是零散的幾個幻魔呀。


  「咱們該怎麼辦?」瑞康咽了下口水,恐懼感充滿了他的全身。


  「現在馬上回枯榮鎮的游騎團分部,然後派人向暮夜城的總部發出巡查報告,一定要報明這一切。」


  說到此處,德姆西克羅便開始招呼瑞康及弗里克離開這裡,必須馬上離開,幻魔既然已經在這附近出現了,就證明他們在這附近有一個營寨,或許就在卡洛里荒漠之中,一定要趕快將這裡的情況帶回給游騎團總部。


  夜幕籠罩著自由邊域,三個人影穿梭在叢林當中,只要穿過這片死寂一般叢林,就可以接近最靠邊界的枯榮鎮了,必須抓緊時間,因為有種不好的感覺向德姆西克羅逼來。


  「各位!快點吧!快到枯榮鎮了!」德姆西克羅招呼著瑞康和弗里克。


  「該死!等回到枯榮鎮,我要好好的喝一壺!」瑞康嚷著說道。


  他是一個好酒的人,對瑞康來說,做什麼都不如扎在酒館里醉生夢死。枯榮鎮的酒館里有個舞娘很不錯,那是瑞康非常中意的女人,兩人曾經在床榻上纏綿了一整晚,那真是讓瑞康感覺流連忘返啊,一想到那個女人,瑞康就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啊!」一弩箭刺穿了瑞康的左肩,也刺穿了瑞康的美好幻想,傷口冒著還冒著微弱的火焰,這讓瑞康感覺一陣灼痛。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德姆西克羅左手握住了劍套,右手按住了劍柄,仔細查看四周,卻無從得知這一弩箭是從何處射來。瑞康不住呻吟著,灼痛感讓他感到渾身無力,他右手按住左肩的傷口,額頭冒著冷汗。弗里克則是不知所措,他已經拔出了銳利的鐵劍,雙手握著劍柄半彎著腰,左右巡視,額頭的汗水也是不住的流了下來。


  德姆西克羅注意到了叢林深處,他張開了雙嘴,想喊卻喊不出來,汗水幾乎浸透了全身,雖則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寒冷。此時的瑞康和弗里克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兩人都是雙目圓睜,驚愕的張著嘴。


  淡綠色的皮膚,銀白色的長發,頭部的短角格外明顯,更明顯的是身後那細長的,猶如尖刺一樣的尾巴。叢林深處走出了大概四、五個幻魔,他們皆是穿著暗黑色的暗金半身甲,有的手握雙手巨劍,有的手握長矛、重弩,幾雙血紅色的眼睛皆是直盯著德姆西克羅三人。


  「啊!」


  弗里克突然大喊一聲,轉身就跑,他已經被嚇壞了,他只是一個巡遊團的新兵,他只是一個僅面對過野狼、野豬的巡遊團新兵,恐懼感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理智,此時他只是想遠遠地離開這裡。


  「嗖」一弩箭直直射向弗里克后心,可是弗里克並不知道,他只是想逃離,德姆西克羅想喊「小心」,但是他知道,即使喊出來,也是為時已晚。


  弗里克本應該死在弩箭之下的,可是弗里克竟然沒有死,誰能想到瑞康突然狠狠的將弗里克撲倒在地,倒在的地上的弗里克盯著瑞康,突然「哇」的哭了起來,他並不想死呀,在這裡也沒人想死。


  「閉嘴吧!小少爺!是個男人的話就閉嘴吧!」


  瑞康忍著傷口的疼痛,咬著牙對著弗里克喊道,此時的弗里克突然感覺,眼前這個一向以欺辱自己為樂的游騎團老兵形象如此高大、如此威猛。


  幻魔們看到一弩箭竟然沒有射穿那個弱小的人類,便都舉起了手上的武器,向著德姆西克羅三人圍攏。德姆西克羅此時也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他嚴陣以待,冷眼望著靠過來的幻魔。


  瑞康忍著疼痛,也拔出了掛在腰間的手斧,這是瑞康最管用的武器,他可是用這個手斧殺死過不少獸人了。弗里克艱難的爬了起來,雙手顫抖著握著長劍,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舉起手中的長劍呀。


  幻魔們都換成了近身武器,向三人襲來。一個幻魔舉著雙手巨劍,迅猛的向著德姆西克羅掃來,德姆西克羅勉強閃過,並從側面對幻魔斬擊,不過被幻魔用劍一提,便隔開了這一攻擊。


  另一邊的瑞康用手斧猛砍向逼近自己的幻魔,幻魔很輕鬆的就閃過,接著猛然用雙手巨劍一劈,瑞康瞬間就由腰間被砍成了兩段,直到死前,瑞康臉上還掛著不敢相信的神情,美酒、女人都成為過去,面對死亡,只有黑暗。


  「瑞康!」


  德姆西克羅大吼一聲,他不管眼前面對的幻魔,而舉劍直向剛剛殺死瑞康的幻魔刺去,可是無濟於事,一個手握長矛的幻魔同時刺向德姆西克羅,德姆西克羅只得放棄攻擊,全力躲避這一長矛,不過長矛還是劃過了他的腰間,鮮血不住的流了下來。


  一旁的弗里克無暇顧及其他,他雙手握著長劍,眼前是一個單手握長劍的女性幻魔,她盯著弗里克,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啊!」弗里克發瘋似得大喊一聲,雙手舉著長劍向女性幻魔直劈下來,女性幻魔根本不避讓,只是單手用長劍迎上格擋。


  「哐當」一聲,兩劍相撞,火花四濺,震得弗里克虎口生痛,女性幻魔輕蔑一笑,對著弗里克胸口就刺。


  「啊!」一聲尖叫,女性幻魔的手臂流出了黑色的血液,在她眼前的,是腰部正在淌血的德姆西克羅,他手握長劍,擋在弗里克身前。


  「走,快去枯榮鎮報信。」德姆西克羅對著弗里克輕聲說道,隨即猛推了他一把,弗里克經過片刻迷茫,便撒腿就跑。


  一個幻魔見跑了弗里克,便欲前去追趕,可是德姆西克羅卻擋在了他的身前,幾個幻魔頓時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而德姆西克羅卻露出了微笑。一個幻魔舉起雙手巨劍向德姆西克羅砸來,他連忙閃開,快速橫劈對手,卻在即將劈入對方腰間之時,長劍落地,隨著長劍落地的是手握長劍的手臂。


  德姆西克羅手捂斷臂傷口,冷汗直流,癱倒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就在今日,他這個邊域游騎團的小隊隊長就要死在自由邊域的土地上了,想到死,德姆西克羅不住的苦笑了起來,他可從沒想到自己會在三十齣頭就會死去,更不會想到,他會死在幻魔手裡。


  一個幻魔單臂將德姆西克羅舉了起來,幻魔用血紅的雙目注視著德姆西克羅,德姆西克羅還是面帶微笑,他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反抗了,一劍,冰冷的長劍,直至刺穿了德姆西克羅的胸膛,他只是覺得胸口發燙,也沒用過多疼痛感了,意識漸漸模糊,漸漸的陷入了沉睡……


  在叢林的邊緣,已經很靠近枯榮鎮了,弗里克趴在地上,卻一動也不能動了,他的后心被匕首刺了無數下,彷彿已經被刺爛了,他只能趴在地上,他很想爬回枯榮鎮,可是卻無能為力,弗里克明白,德姆西克羅已經死了,也明白,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只是不甘心,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德姆西克羅的期望,他本該把幻魔的消息告知枯榮鎮的游騎團分部的,可是最終他還是被一個體型矮小的幻魔追上了,他在到達叢林外圍的時候,被撲倒在地,只覺后心連連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感到很害怕,可是無濟於事,死亡正在逼近……死亡……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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